古时,怀戎县有一商贾,名叫贾安,贾安年少时外出闯荡,曾做过打家劫舍的勾当,攒下一笔钱财,金盆洗手后以此为本金,在外面做些买卖药材的生意,生意越做越大,没过几年已是身家万贯,富甲一方。
发迹之后,贾安便衣锦还乡,回到老家置办家产,花大价钱购得一块风水宝地,在其上修筑府宅,府宅落成之日,贾安大宴宾客,亲友前来,见那府宅朱门金漆,画栋雕梁,修建的很是气派,皆称赞不已,贾安一时风光无两,心中甚是得意。
傍晚,宾客散尽,贾安醉酒卧床休息,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到半夜,半睡半醒间隐隐约约听到房中有声音传来,初时并未在意,然那声音很是聒噪,喋喋不休,扰人心神,贾安不禁倾耳细听,发觉竟是有人在诵经,夹杂着敲击木鱼的声响,“笃笃笃”的声音在空旷的房中显得颇为慎人。
贾安顿时睡意全无,这偌大的府宅中仅有自己一人居住,哪里来的诵经声?便起身寻找声音来源,寻声来到屋中东南角,待听清那声音来处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那声音竟是自地下传出。
心觉惊悚,听着那诵经声贾安一夜无眠,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找来了亲友,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知,亲友们却皆不以为然,不信会有如此怪异之事,疑其昨日酒醉出现幻觉,要他好好休息,莫要多想。
贾安见亲友如此说,自己也心生疑惑,昨日饮酒过甚,头脑昏昏沉沉,不知夜里发生之事是真是假。
然当亲友走后,当天夜里贾安再次听到诵经声,这次听得真切,那地下传来的诵经声腔调很是奇怪,声音忽大忽小,忽快忽慢,忽刚忽柔,显得很是诡异,伴随着断断续续毫无规律敲击木鱼的声音,不仅毫无梵音宁静祥和之感,反倒乱人心神,让人心生恐惧,将贾安吓得躲入被褥中,瑟瑟发抖,又是一宿未眠。
第二日贾安再次找来亲友,这次说什么也要看看地下到底埋藏着什么东西,亲友们见其执拗,劝阻不住,只得顺从,找来工具自屋中东南角向下挖掘,挖了约有丈深的时候,一人忽好像挖到什么东西,众人拂去上面泥土,顿时大骇,那竟是一口棺材。
虽心中惊骇,但好奇心使然,众人还是打开了那棺材,棺中有一具骸骨,其身披袈裟,项带佛珠,旁边摆放着一个木鱼,很显然这是一具僧人的骸骨。
想起贾安所说深夜传出的诵经声,众人不禁感到后背发凉,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贾安虽心里也很惊恐,却仍不愿舍弃这花费了不少钱财建造的府宅,欲要众人将这口棺材抬走,另葬于他处。
众人拿来绳索抬棺,几名身强力壮的汉子用尽全力,那棺材却纹丝不动,众人心里害怕,不敢再尝试,只得作罢。
贾安虽然舍不得这府宅,但棺材抬不走,他也不敢再与亡人共居一室,只得无奈搬家,暂居于亲戚家中,惹不起,只得避走。
然让贾安意想不到的是,这灾祸竟避无可避,那死去的僧人好似缠上了贾安,纵使贾安移居他处,诵经声也会在深夜传入他耳中,扰他心神,让他夜不能寐,白日里精神恍惚。一日厄运当头,走在路上,失神之下竟被马车所撞,险些丧命。
贾安不胜其扰,到处求神拜佛,又是请道士驱邪,又是请和尚超渡,却皆无济于事,最后身心俱疲,人也日益消瘦,形如枯槁。
绝望之际,一本家长者听闻了此事,那长者已年过古稀,见多识广,告诉贾安其年幼时曾听长辈讲贾安府宅所在之地曾有过一座寺庙,料想那死去的僧人生前便是庙中之人,亡人不会无缘无故纠缠阳间的人,想必是有什么诉求,要贾安去查阅一下本县的县志,或许能查得那僧人身世,以应其所求,摆脱纠缠。
贾安谢过长者,寻来县志一看,发现上面果然有相关记载,原来前朝年间,贾安府宅所在之地有一寺庙,庙中方丈贪财,以佛名诓骗信众,大肆敛财,后江山易主,新帝登基,憎恶佛门贪风,下令整肃佛门,那方丈被人告发,逮捕入狱,后被判死罪,杀于荒郊。
方丈死后,信众不忍见他尸横荒野,便筹钱为其做了一口薄棺,将其葬在寺中后院,后来灭佛之风愈演愈烈,寺庙被毁,夷为平地,没过多久,寺庙所在之地已成一片荒郊,再无寺庙痕迹。
贾安看后,已知那亡僧身世,念其好财,便将一金元宝掷于其棺中,当夜诵经声果然小了些许,贾安又让人抬棺,棺木微动,却仍无法抬起,只得继续往棺中掷钱财,每掷一些钱财,那棺材便轻几分,直到将僧人的骨骸用钱财埋住,方能将棺材抬得起来,贾安又对其许诺,迁葬后为他换一口金丝楠木棺椁,抬棺之人顿时感觉轻了许多,赶紧将棺材抬出,抬到附近一处荒地,而后换成楠木棺椁连带着那些钱财将其安葬。
此后贾安夜里再没听到过诵经声,终于长舒一口气,然由于万贯家财几乎全被那亡僧讹去,加之生意不顺,贾安花钱又大手大脚,不知节制,没过多久便已是穷困潦倒,连府宅都被变卖,最后沦落到靠人周济为生。
却说那亡僧骸骨被重新安葬后,棺中藏有许多钱财之事流传出去,被几个亡命之徒盯上,没过多久便破棺将钱财悉数盗出,然当天夜里几名亡命之徒却皆无端暴毙,官府派人调查,得出结论乃是被吓破胆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