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半夜在街上遇见一个穿着绿色旗袍的女子,不要搭讪,不要好奇地驻足,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你会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这是梧桐巷里流传最广的一段歌谣,没有人知道是谁教给孩子们唱的,也没有人知道这是真是假。直到有一天,一群专家来到梧桐巷,在刚开发的建筑基地里逗留了整整一个月,说是挖到了民国时期的坟,奇怪的是,里面穿着绿色旗袍的女子在开棺的时候居然完好无损,有在现场的甚至夸大其词,非说看到女子的眼睛本来是睁开的,开棺的时候才阖上。
事情于是更加神秘,梧桐巷的歌谣也再没人敢管,甚至就连大人们也都暗暗地相信着歌谣里的说法,晚上要么不出门,要么出门低头走路。也因为这件事,大家对于专家们的介绍和做法抱着无比巨大的热情,并试图从中了解破解诅咒的方法。
是的,那歌谣在梧桐巷的村民里看来,就是个诅咒。他们肯定是不愿意因为这似真似假的事情迁移的,然而照歌谣中的说法,穿绿色旗袍的女子游荡在晚上,还对大家的性命有威胁,并没有提到什么时候离开,怎么算不得诅咒!
然而每个地方总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人,听说了这回事以后非但不害怕,反而专门白天里睡觉,晚上出去溜达,试图与那穿旗袍的女人来个偶遇什么的。
阿强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然而他并不是有多么大的胆子,而是习惯性地标新立异,立志要当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次的事情也不例外。
再说了,哪里有什么鬼怪?他爷爷可是守坟园守了一辈子,也没听说遇见什么鬼怪,可见什么鬼故事呀都是骗人的,逗个乐子可以,没有必要相信。
这不,他都游荡半个月了,除了几只发春的野猫,别说是什么穿绿色旗袍的女子了,连个女人的影儿都没有。
这晚,正是月明星稀的好夜色,阿强和朋友喝了点儿酒,看时间差不多,就又晃晃悠悠地去街上游荡了。
被酒精充斥的头脑来不及思虑太多,所以看到瓢泼大雨的时候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慌张地寻找着躲雨的地方,想着等雨停了,等雨停了……等雨停了应该做什么呢?
酒鬼脚下的路线从来都是曲线,所以跌跌撞撞的阿强尽管打心眼儿里知道自己应该去往商店的屋檐下,但酸软的双腿却带着他跌到路边的水潭里,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远处似乎有谁打着伞走过来,步伐缓慢,袅袅婷婷。
会是谁呢?应该是方才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吧!够意思,怕我阿强淋雨还专门来送伞,够意思!
“阿牛,过来!老子在这里!”
阿强晕乎乎地冲着人影的方向大喊大叫,生怕自己呆的地方过于黑暗,被对方给忽略了。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要淋一夜的雨?不行,不行,要赶紧把阿牛叫过来,他还不想生病。
人影果然发现了他,却还是迈着缓慢的步伐,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阿强语气里的急迫,依旧悠闲地在雨中漫步。
近了,更近了。
阿强仰起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却被澎湃的雨水灌了一嘴,呛得他拼命地咳嗽起来,所以并没有及时发现来人并非他口中的阿牛,而是一个穿着绿色旗袍、带着温婉笑意的女子。
“是爷在叫奴家过来?”
女子轻轻地开了口,那声音柔媚至极,却逼得阿强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他猛地抬起头来,磅礴大雨中,一把折伞将两人隔绝出这个世界,他只能看到女人身上精致的绿色旗袍,只能看到女人嘴角温婉的笑意。
阿强忽然想起了那首流传了很久的恐怖歌谣,终于摆脱了酒精的麻痹,却再没有机会逃跑。
“你,你……”
阿强颤抖的嗓音无疑取悦了面前的女子,她甚至不顾阿强身上的脏污,将涂了红色指甲的手放到他脸上,细细地描摹着对方的五官。虽然过了这么久,不过她终于找到了她的爷,只是她为什么不感到开心呢?
“既然爷叫奴家没事,那爷能不能带奴家四处转转。奴家迷了路,找不到自己的家呢!”
似乎对男人的面容很是满意,女子笑得更加娇俏,这次居然连好好说话也不肯了,而是不知用哪里的腔调唱得好不愉悦。
阿强拼命地想要往后退去,然而不听使唤的双腿却依旧颤巍巍地,全然不给他逃跑的条件。
女子也并非步步紧逼,而是始终带着笑容,看他在泥水里挣扎,看他面露惊恐连连求饶,看他大声叫着救命、痛哭流涕。
“爷,那日你说好会八抬大轿娶奴家进门的,怎么就变了卦呢?你可知奴家一回去就被戏园子的大当家赶了出来,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呀!奴家走啊走,向路上的人问爷的地址,却没有人搭理奴家……奴家走啊走啊,天大地大却找不到家……”
女子一边说,一边缓缓地向阿强靠近,那嘴角的笑意并未褪去,但眼里沾染的仇恨却是满得将要溢出来。
“奴家最喜绿衣,爷就给奴家买了各式各样的绿色旗袍,可奴家更想有穿上红衣嫁给爷的那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