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一个江湖故事
金门是一个隐世门派,坐下十三个徒弟,号称金门十三子。
金门十三子,九子镇守昆仑第九山,二子行走天下,一子守护江湖,一子游戏人间。
目前,金门十三子,我们已经写了三子的故事,分别是:
小十三游戏人间,无法无天,就是老毕那个小师娘。
小十二手持龙角剑,镇守长江第三段。
十一子王,王不留情,所到之处,鸡犬不宁。
今天讲一下金门第四个人,金门第十子。
金门第十子,半魔半佛,悬壶灭世,外号“血菩提”。
他首先一个特别厉害的神医,真正的活死人,肉白骨那种,精通五行医术,而且行侠仗义,悬壶济世,活人无数,所以被称为“半佛”、“菩提”。
此外,他这个神医又比较魔,有时候魔性大发,甚至会屠掉一城性命,所以被称为“半魔半佛,悬壶灭世”。
这个故事是老毕讲的,确切地说,是老毕的师父讲的。
老毕师父说,那还是他当年和小十三浪迹天涯的时候,小十三背着一个比她自己还大的箱子,老毕师父做个道人打扮,两人一路上游山玩水,行侠仗义,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后来他们就到了苏州。
苏州原本是座千年古城,千年传承,江南底蕴,两人一路走来,看惯了大漠风沙,黑山白水,这时看着“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人家”,也觉得颇有兴致。
老毕师父瞧着小十三喜欢,便把一些苏州的民俗掌故讲给她。
他说,苏州这座城嘛,讲究吃“时令食物”,每个月吃的食物都不一样,有些大户人家,“老爷太太们”们一年到头都不出几次门,每次看看菜农送来的菜色,就知道,哦,现在是什么时令了。
小十三就问,那苏州都有什么时令菜呢?
老毕师父侃侃而谈:
一月吃八宝饭、糖年糕;
二月吃青团、酒酿圆子、春卷(这春卷咸甜都有,甜的是豆沙馅,咸的是荠菜冬笋肉丝馅);
三月,春天到了,这时候吃的可多了,有刀鱼、螺蛳(螺蛳一定要吃清明前的,当地人称“明前螺,赛过鹅”)、马兰头、酒酿饼,腌笃鲜、酱汁肉、塘鳢鱼;
吃刀鱼,要吃刀鱼馄饨。
刀鱼要选雌鱼,先用木棒把鱼刺敲出来,然后用头茬带露水的秧草嫩头,刚下的鲜蛋蛋清,塘桥小麦精制的面粉做皮,才最美。
四月吃酱汁肉、香椿头、苋菜;
五月吃乌米饭、蚕豆、枇杷、青梅;
六月吃桑葚、炒肉馅团子;
七月吃六月黄、杨梅、翠冠梨、酸梅汤;
这里说的六月黄,指的是阳澄湖大闸蟹的幼蟹,肉质甜嫩,可以做面拖蟹、酱油蟹、毛蟹炒年糕,“鲜得掉眉毛”。
八月吃黄桃、鸡头米、绿豆汤;
九月吃芋艿、板栗、鲜肉月饼、银鱼;
十月吃大闸蟹、重阳糕、桔子;
十一月吃藏书羊肉、酱方、雪里蕻、荸荠;
十二月吃冬酿酒、腌肉、冬至团;
小十三哈哈大笑,说:没想到你这笨人,倒是一个正经的吃货!
老毕师父就咧嘴傻笑,真像一个笨人。
小十三算算:快到中秋了,看来应该吃大闸蟹、重阳糕、桔子喽!
老毕师父说:理应如此。
小十三就感慨,说自己从小在山上,还没怎么过过中秋节呢!臭师兄们一个个只顾着练功,都没人陪她过节!
老毕师父就么么她的头,找了苏州有名的得月楼,给她置办了一座上等酒席,依次上各色小菜,以及月饼、西瓜,还有一篓肥蟹。
小十三问他:怎么不见大碗酒,大块肉?
老毕师父就笑,说大碗酒,大块肉,那是梁山好汉的吃法。苏州这里过中秋,讲究赏菊、赏桂,吃大闸蟹,淡淡吃上一点,就要斋月宫、烧斗香、走月亮、虎丘曲会、石湖串月。
这一路上啊,全是兜售点心的商贩,有桂花糕、有红菱糕,还有南瓜饼等,随处可以吃到。
小十三听他这么一说,哪肯再耽搁,胡乱吃了几块爊鹅就要出门。
老毕师父拼命劝住,好歹给她剥了几只螃蟹,两人赶紧出去,外面早就人山人海了。
远远望去,平江路上,整条街全是挑着花灯赏月的姑娘,太太。
好多人家在院子里斋月。
斋月就是祭月神,一般要放六种果品,像月饼、香斗、糖烧芋艿、白果、栗子、柿子、藕等,大户人家甚至要放三十六种,然后焚香烧烛,对月跪拜。
小十三看着有趣,待别人跪拜时,她使出一个轻功,翩然过去,别人只觉得刮了一阵风,再看那香案上,果品少了一堆。
老毕师父就笑,是那种宠溺地笑。
他花大价钱,雇了一条小船,让船夫顺着河道开起来,那船上许多游船画舫,有女人浓妆艳抹,在那唱着细细的昆曲,倒也颇有气氛。
小十三捧着几包莲子、栗子、红菱糕,看着人群熙熙攘攘,不时哈哈大笑。
这时,街上传来口号: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远远看去,一群人端着香炉、花篮,边走边往外撒花瓣,再后面是一顶巨大的花轿,足足有几层楼高,上百人赤膊抬着,喊着口号往前走。
轿子行至人前,一个女人尖着嗓子叫道:
“圣女降临,白莲重生!请诸位教徒,恭迎圣女!”
有个老头吼道:求圣女降下法旨!
也有人根本不不信,故意拥挤在那里,让轿子没法通过。
这时,那轿子突然亮了起来,周身通红绚烂,然后轿子轻轻动了一下,接着又晃动了一下,最后飘飘摇摇,竟然拔地而起,缓缓升到半空中,竟将那天上的一轮圆月都压下去了三分。
众人在底下看得都呆了,眼睁睁看着这神迹。
那轿子里露出一个袅娜的身影,蒙着一个面纱,负手说道: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说话间,花轿在天上转动,不断洒下七彩花瓣,真似九天玄女下凡,似梦似幻,鬼魅妖艳。
信徒对着花轿疯狂叩拜:
“白莲下凡,万民翻身。圣女降临,白莲重生!”
人群顿时沸腾了,人人争抢花瓣甘露,不少人被挤落到水里,有登徒子趁机往妇人那里拥挤,有小娃娃坐在地上大哭。
老毕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也有些紧张,问:莫非这些白莲教徒真有法力?
小十三冷哼道:什么法力?这就是一个大号的孔明灯!
她解释,这个巨大的轿子,其实是用绸布做成的,里面有巨大的油脂桶,烧着熊熊大火,轿子里空气受热,会产生浮力,就像热气球一样升起来了。
她一挺胸脯:哼,我最恨这种臭邪教,走,我们过去给他打个稀巴烂!
老毕师父说:对方势大,不可鲁莽!
小十三一脸不屑,说:胆小鬼!
说完,她用手一拍,身旁那个巨大的箱子弹起,猛然打开,里面是各种武器零件飞了出来,被她瞬间组装起来,却是一把二三米长的霸刀,霸气无双。
小十三举着这把比自己还大的霸刀,用脚往船上只一踢,便飞身而起,中间又连续踢腾几步,便到了半空中,她举着一把巨刀,朝着轿子狠狠劈了过去。
轿子应声而破,却又立刻合上,依旧漂在半空中。
有教徒想要追杀小十三,轿子里的人却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动她。
小十三扶着巨刀哈哈大笑,让轿中人不要装神弄鬼了,快下来和她痛痛快快打一架!
这时,就听轰隆一声,只见一团焰火冲天而起,在天上爆开,五颜六色的焰火飞溅,形成一个巨大的图案:
一个老头背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葫芦歪歪斜斜,洒出一缕酒水,酒水在天上组成了四个字:悬壶灭世。
小十三原本天不怕、地不怕,大马金刀立在那里,看到这焰火,突然面色大变,手里的大刀都差点儿摔掉。
她叫道:快跑!我十师兄来了!
老毕师父赶紧整了整衣冠说:你师兄来了是好事啊!我要好好去拜会一番!
小十三却脸色大变,说:那你就死定了。
老毕师父问:为什么?
小十三说:金门上下,你知道谁最可怕?
老毕师父问:你不是说是老十一吗?十一子王,王不留情。
小十三就感慨说:王不留情,其实最有情,他只是为情所困罢了。最可怕的,其实是十师兄。
老毕师父就安慰她,说不怕的,你师父最宠你,他怎么不会不听你师父的话。
小十三都要哭了,说:你不明白的,我十师兄发起疯来,连我师父都杀。
小十三不再解释,她拽着老毕拼命往外跑。
好多人看到漫天烟火,还在鼓掌赞叹,待那火星落下,却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虫,怪虫钻到人身上,皮肤里,众人纷纷打滚起来,很快皮肤黝黑,变成焦炭一般。
白莲教徒浑然不怕,叫道:信我白莲,百毒不侵!信我白莲,永享安宁!
老毕师父发现众人成片倒下,就要回去救人。
小十三则拉住他:你不要命了!
老毕师父挣脱她:他们也是人命!
小十三恨恨地说:这是我十师兄种下的蛊毒,你救不活的!
老毕就恨道: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
小十三就说: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
她说,她十师兄外号“血菩提”,“半魔半佛,悬壶灭世”。
他原本出自江南中医世家,家里十代行医,悬壶济世,被称为十世修行的好人家。
他十师兄三岁开始学习中医,于中医上登峰造极,甚至由医道入武道,后来拜入金门,登临昆仑第九山。
但是中医一门,少一分是药,多一分是毒,原本就是生死一念间,所以有时候中医药术,也近巫蛊妖术。
他在昆仑山,遇到了一个少女,那少女身中一种特别霸道的火毒,无法排遣,他便采取五行相克之法,给她身上种下“金木水土”四种奇毒,五种奇毒相生相克,反而相安无事。
少女天真无邪,他很快爱上了少女,借着看病的理由,让她留在了昆仑山。
有一日,少女突然毒发,无法救治,他将少女全身穴位封住,又用昆仑山万年寒并凿出一具冰棺,将少女封住,自己拼命研究医术,希望能救活她。
他在冰棺前痛彻心扉,一夜白发,却毫无办法。
后来,他听说苗疆有种蛊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他便背着寒冰棺,远赴苗疆学习苗蛊,真将那个女子救活了。
后来才知道,苗蛊那种活死人的奇毒,是活一人,死一人。
他将自己的生命换给了姑娘,自己便要死去了。
好在他师父赶来,封住了他所有穴位,给他强行逼毒,后来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奇毒入脑,人经常会发疯,发起疯来,便要杀人,清醒之后,却又悔恨万分。
他师父怕他下山害人,就将他封在万年寒窟中,想逼出毒性后再让他下山。
但是他却挣脱开冰链,不知所终。
小十三说,我这次出来,原本也是为了找他,现在只能飞鸽传书,通知他师父亲自下山,才能制服他。
老毕师父也叹息,说这人倒是可怜人,不过可怜人却偏偏要做可恨之事。自己虽然不自量力,但是江湖中人,遇到这种事情,总不能袖手旁观!
小十三劝阻不了,只好跟他一起去。
两人打听了一下,发现那血菩提就在白莲教总舵。
两人一路打入白莲教总舵,就看到一个郎俊的白衣少年,满头血色红发,专心致志画梅花。
小十三愣住,忐忑地叫了一声:十师兄!
小少年回过头,冲他温和一笑:来了?
然后示意他们坐下。
小十三很紧张,老毕师父安慰安慰她,和她挨着坐下。
老毕师父小心翼翼措辞,说了一下来意,希望血菩提可以救治众人。
小少年温和地看着他,问:你喜欢我师妹吗?
老毕师父脸都红了,看了看小十三通红的脸,点了点头。
小少年说了声:好!
然后他问:你会为了她去死吗?
老毕师父猛然站起来:会!
小少年看着他,突然笑了。
他取出一枚药丸:这是天下奇毒,就是当年我的爱人中的火毒,天下无药可解。你若爱她,你就为她死吧!
老毕师父拿起药丸,毫不犹豫要吞入口,小十三拉他不住,小少年用手轻轻一弹,一枚银针飞过,打落药丸。
老毕师父和小十三相视一笑,以为小少年在试探他,逃过了一劫。
小少年却又拿出一枚药丸,指着小十三说:这一枚药,可解天下蛊毒。你若想拿走解药,就让她服这枚下毒药。
老毕师父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小少年真是恶魔,他竟然让自己在小十三和解毒上,二选一。
他不敢置信地说:这可是你的小师妹?你唯一的师妹?
小少年就笑了,笑得无比温柔:这可是我的小师妹啊,我最爱的小师妹,我怎么忍心让她独自去死。所以她死了之后,我自然会自杀,陪她一起死。
小十三看着他,一脸绝望。
老毕师父犹豫了一下,拉着小十三就走。
背后,小少年哈哈大笑,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世上哪有什么真佛,无非都是魑魅魍魉,罗刹恶鬼!
小十三猛然怔住,她看了看老毕师父,凄然一笑,然后拿起了那枚毒药。
老毕师父想冲过去,小少年却手腕一抖,一枚银针将他穴道封住,让他动弹不得。
老毕师父撕心裂肺地嚎叫:不要啊!不要吃啊!
小十三摇摇头:我不想让你像我十师兄一样,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然后她拿起毒丸,吞入腹中,瞬间头发变白,软软地倒在地上。
老毕师父疯狂冲开穴道,拼命跑过去,想接住小十三,却和她一起跌到地上,疯狂哭嚎。
血菩提也露出了悲伤的样子,说:我最爱的小师妹,竟然被我毒死了……我好难过啊……
说完他哈哈大笑,疯疯癫癫,不似常人。
老毕师父一股鲜血喷出,鲜血洒在白墙上,滋润美颜,仿佛梅花点点。
他一手抱着小十三,一手一枚药丸,对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为了一个人去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为了许多人痛苦活着,才是最难的。你,其实是一个特别可悲的人。
说完,他抱着小十三的尸体,一步步往前走。
血菩提抽出一根银针,瞄准了老毕师父后心,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突然愣住了。
他慢慢地说:为了许多人痛苦活着,才是最难的。
他念了几遍。
每念一遍,头上的头发便淡上一份,面容也衰老一分,他念了五六遍,血红色的头发已经变成白发,自己也变成了一个中年人。
他闭上眼,叫了一声:小师妹。
泪如泉涌。
老毕师父惊喜地看着他。
他却摇摇头,无比哀伤地说:我没有骗你,那个火毒毒丸,真的无药可救。
老毕师父抱着小十三,跪在地上嚎叫。
血菩提坚毅地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然后他手一拍,飞身上马,开始追逐天上那个巨大的漂浮花轿。
那花轿终于停下,似在等他。
他勒住奔马,对花轿说:你一直在骗我。
花轿里那个姑娘叹息:你本不该醒来,就像这些痴男怨女,做一个长长的幻梦,不好吗?
血菩提四处看看,发现众多信徒如痴如醉,叩拜着圣女,远处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血菩提摇了摇头:你是魔。
姑娘就叹息:是佛还是魔,无非是一念之差,有什么区别吗?
血菩提说:佛陀守护人间,妖魔祸乱红尘,所以今日,我便要斩魔!
姑娘就说:我有十万信徒守护,你如何斩我?
说完,她低啸一声,地下众多信众,一个个爬起来,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朝着他缓缓逼去。
那巨大的轿子缓缓飘走。
血菩提抓起一把白马鬃毛,朝那种人身上一撒,根根鬃毛,仿佛银针,刺入他们的各个穴位,这些人如梦方醒。
远处,老毕师父也组织人救灾,给他们服下解药,众人开始苏醒。
血菩提飞马狂追花轿。
那花轿飘到山崖旁,终于停住,在半空中打着璇儿,往下洒下点点花瓣,那女人带着面纱,赤着双脚,在轿子里吟唱跳舞,仿佛天女。
血菩提看着山崖上有一座佛塔,他飞身下马,使出轻功身法,跃到佛塔顶上,手里捏着三根银针,看着那个姑娘。
姑娘在花轿里继续跳舞,花轿燃烧起来,劈啪作响,摇摇欲坠,像一朵盛开的火焰之花,鬼魅而妖艳。
她终于停下身子,面向血菩提,朱唇轻启:我来自苗疆,罪孽深重,神医可否救我?
血菩提遥遥看着她。
他又想起当年在大雪山上,第一眼看到她,她就说的这句话。
他凄然说:你随我去见师父,我们自愿封在昆仑万年寒窟中,永不出世,生生世世,赎此罪孽。
她就笑。
她说:你是金门佛医,我是苗疆蛊巫,天生对立,原本就不该在一起。
她说:师父说,要想成为圣女,只有度你入魔,我才自愿服下毒丸,以色诱你。
她说:人心不可玩弄,我错了。
她说:看到你变成这样,我很后悔,我去求师父,我不要做什么圣女,只要你能变回来。师父告诉我,你若醒来,便会杀我,所以只能让你不断杀人,永陷魔道。
她说: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后见不到你。
她拿出一颗药丸:这枚药丸,就是火毒解药。活一人,死一人,我原本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说话间,花轿猛然炸裂,花轿带着姑娘,从半空中跌落,要坠入山崖。
血菩提飞身救她。
她却摇摇头,最后将药丸抛出,药丸和她按两个方向飞向山崖。
血菩提心如刀割,他又想起老毕师父说的那句话。
他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最终冲向了药丸。
姑娘跌入山崖,消失在迷雾中,露出了最后一个凄美的笑容,将面纱缓缓解开,露出了一张骄傲而美艳的面容,永远消失了。
血菩提跪在地上,撕心裂肺一般惨叫。
面纱从山崖下飞出,悠悠地在苏州城上飞着。
远处,一轮红日,仿佛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