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剑鸣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又是一夜的噩梦。
不知怎么回事最近他总是重复的做着一个噩梦,抓了抓蓬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哎~再这么下去,我还没被我那万恶的老板累死,就得被困死了……”
郭剑鸣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换上笔挺的西服,拎起公文包就匆匆出了家门。
“师傅!师傅!等等我啊!师傅~~!!!”郭剑鸣撕心裂肺的一边追着公交车一边喊着。
这时,公交车里的售票员从车窗里露出脑袋对紧追不舍的郭剑鸣喊道:“悟空!你就别追了~!等下一班吧!”
他这一喊让郭剑鸣哭笑不得,彻底泄了气,双手拄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后,对着渐行渐远的公交车竖起了自己修长的中指。
郭剑鸣的家住在偏远的山区,凭着自己的努力终于考上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城里工作。现在在一家大公司里当文员,薪水不多,而且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
但朴实的郭剑鸣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因为他每当想起住在大山里的父母,就觉得现在的这一切辛苦都不算什么,他要拼命工作,将父母接到城里来养老。
一进公司大门,保洁阿姨就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满头大汗、蓬乱的头发上还冒着热气,领带早已背在了身后,但是他早已习惯了。毕竟跑着来上班是件不小的体力劳动,没办法,打车太贵。
月底了,看着自己两平米工作区的桌子上摞满了文件,郭剑鸣都为自己捏了把汗。忙碌的一天开始了!他不断安慰着自己,早起的马儿有“草”吃……有“草”吃……
不知不觉,又加班到了深夜,疲倦的郭剑鸣忙完了手头所有的工作,看了眼手表感叹道:“不会吧!都晚上十二点半了!!!貌似晚饭都没吃呢……”再站起身来看看周围,偌大的办公区只有自己这里有一盏灯亮着,其他的地方都是漆黑
一片,不禁让郭剑鸣打了个冷战。
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起身来到电梯间门口等待电梯,1楼到25楼,这真是个漫长的等待,郭剑鸣头顶的灯忽明忽暗,渐渐的他感到自己的脊背发凉,不自主的总是朝自己身后看去,夜晚的公司真是静极了。
“叮”电梯到了,郭剑鸣一个健步就窜了进去,外面实在是太可怕了。用手指快速按着电梯的关门键,生怕有什么进来一般。
电梯缓缓的下降着,突然!停电了,电梯卡在了6层和5层之间。
郭剑鸣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幸运了!”
刚说完,自己就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不错,电梯在往下掉…而且非常的迅速。
再睁开眼时,周围一片黑暗,远处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灯火。
“不对啊!我不是在电梯里吗?这是哪???我去!!!什么情况啊?!!!”郭剑鸣惊慌失措的自言自语道。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打了打身上的土,此时才发现脚下的是一条土路,通过路边的植物判断,路的两边应该是麦田。
“奇怪了,没星星没月亮,这么黑。”边说着,郭剑鸣边从兜里将手机掏出来照明,再看手机,居然一点信号都没有。
郭剑鸣现在是丈二的和尚,看着周围无边的黑暗,越发害怕起来。索性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看了看远方的灯火,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漆黑的夜里朝那里走去。
走了半天,终于那灯火处越来越近了,原来是一户人家。
这人家的院墙是土墙,很破旧的样子,可是大门上的红漆确实那么的血红,着实看着奇怪。但郭剑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就赶紧敲门。
半晌,一个老汉摸样的人将门打开了,看了看郭剑鸣略显吃惊,但很快平复了下来。这一切郭剑鸣都看在眼里,赶紧说道:“大伯,我不是坏人,我不知道我怎么来到这里的,明天一早我就走,能让我暂住一宿吗?”
这大伯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身子一让,似乎是示意郭剑鸣进去,他也没多想便走了进去。这大伯没有立刻将门关上,而是探出头去左右观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后才关上了院门。
郭剑鸣借着院子中挂着的红灯笼,将眼前的这位大伯打量了一番,只见大伯身上穿着破洞的衣服,脚下穿着一双一眼就能看出的自制布鞋。表情憨厚,脸上的纹理很深也很多,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刚要开口道谢,大伯就把手指放到嘴前,“嘘~”示意郭剑鸣别作声。将门帘掀开,示意郭剑鸣进去。
郭剑鸣甚感奇怪,但想想也不奇怪,这么晚了,人家家里人肯定都睡了,再说人家都示意自己别说话了,便没有多想,走进了屋内。
进屋,看到了屋内的陈设。不禁的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土炕,破旧的桌椅,桌子上一个瓷茶壶盘,放着几个缺口的茶碗。发黄的墙上贴满了不知何年何月报纸。
这是,这位大伯也走进了屋内。“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这么晚了怎么来这了?”
郭剑鸣很意外,赶紧回答:“啊,那个,谢谢您啊!大伯!我不是坏人,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来这里的,我家是XXX的,对了,您这是哪啊?”
听完郭剑鸣的话,大伯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只是笑了笑,又摆了摆手,没有回答他。
这下给郭剑鸣弄郁闷了,又要开口追问时,就听内房里有人说话:“爹,谁来了?”话刚说完,只见内房的房门打开了。
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美女,穿着一身名牌的服装,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嗒嗒声走了出来。
郭剑鸣咽了咽口水,早已说不出话来,可想这美女的惊艳程度。正在他愣神时,老伯开口了:“这是我闺女,呵呵呵呵…”
回过神来的郭剑鸣看了看老伯的闺女,又看了看老伯,再看了看家里的陈设。最后瞪大眼睛看着老伯,意思是“什么情况啊这是!!!”
的确,完全太不搭调了。老伯又干笑了几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倒是老伯的闺女,像个话痨一般,跟郭剑鸣聊起了没完。
“咦?你是怎么来到我家的?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啊~生人吧~对了对了,你是怎么死……”她的话被老伯的咳嗽声打断了,而后老伯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对她使了个眼色。
这老伯闺女如大梦初醒一般,点着头,围着郭剑鸣转了一圈,把郭剑鸣看的浑身不自在,然后叹了口气,似乎是惋惜。
郭剑鸣现在是越想越奇怪说道:“刚才你说死?什么死?你们说话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
“咚咚咚”院外的大门响了,老伯和他的闺女显得大惊失色。
“快!快!快带他去里屋,千万别出声!”边说着便匆匆的向院子中走去。
郭剑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老伯的闺女拉着他就往里屋走。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凉,而且力气是那么的大。老伯的闺女显得很紧张很惊慌,郭剑鸣开口问道:“怎么……”第三个字还未出口,就被捂住了口鼻。
这时,院门外传来了对话。
“黑大人白大人,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歇歇脚吧!”老伯恭敬地问道。
“李老头,刚刚有没有见到个新魂啊!!!”声音浑厚阴沉。
“没有见到啊,有新魂跑了?”李老头问道。
“若是见到了,速速报知于我们,此话也转告你闺女~”这是另外一个声音,尖锐刺耳。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放心吧!”李老头连声答应道。
院外的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李老头关好院门,进屋便道:“出来吧!”
此时,这李老头的闺女才松开捂住郭剑鸣的手,郭剑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老头的闺女道:“行了,别喘了,你要是人这么久早就死了,快出来见我爹吧!”
本来就很混乱的郭剑鸣听完这话,更是糊涂了。便随着她来到了外屋。
还未开口,那李老头便说道:“年轻人,你可知道刚才院外的是谁?”
郭剑鸣没有说话,只是木讷的摇了摇头。
李老头继续说道“刚刚外面的是黑白无常,来追你来了!”
“啊!大伯!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郭剑鸣道。
“玩笑?!你看我像和你开玩笑吗?你好好想想你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李老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经他这么一说,郭剑鸣一想的确不对,自己明明在电梯里,可是却来到了这野外,再想想这家的陈设,再想想这对父女的装束,再想想那血红的大红门,不禁的倒吸了口凉气。激动的说道:“大!大伯!我死了?你是说我现在是个死人吗?”
李老头眯起眼睛,缓缓的说道:“你现在还不是,但也快是了,那黑白无常要将你带走,那你便要彻底的留在这冥界了!”
听完李老头的话,郭剑鸣跪在地上痛哭道:“求大伯救我!大伯救我啊!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找了份工作,辛辛苦苦的赚钱就是为了早日把山里的父母接到城里享福,可我若是死了,我父母含辛茹苦这么多年都白费,我对不起他们啊!!!”
听到郭剑鸣这么说,在一旁的李老头的闺女也跟着落泪了。
李老头叹了口气道:“孩子,就在刚刚我已经救了你了,只要你天亮前没有被黑白无常抓走,那你就能重返人间。但愿相信他们不会再来第二次了,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全看你的造化了。”
一夜,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这一夜黑白无常没有再来过。
这一夜,李老头父女俩和郭剑鸣讲了很多很多。
原来李老头的闺女叫李秀玲,家住在偏远的农村,从小李老头夫妇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才将姑娘养大成人,这李秀玲也争气,考上了大学,顺利的毕了业,当了一个公司的普通职员。和一位城里的富家公子相爱了,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她怕富家公子的家人嫌弃自己的出身,便隐瞒谎称自己父母双亡。
于是就这样李秀玲结婚了,“幸福”的生活着。可她忘记远在千里的父母,忘记了家中破旧的陈设,忘记了患有腿疾的母亲,更忘记了自己拼命学习努力工作的初衷。是的,她全忘记了,她舍不得她的丈夫,更舍不得丈夫家的万贯家财,虽然丈夫对她并不好。
好几年未见到女儿的李老头,拿着土特产千里迢迢的到女儿单位看望女儿,为了省钱,除了火车,李老头基本就是扛着
大包小包走来的,因为他们知道女儿打工辛苦,没管女儿要过一分钱,女儿,也从未给家里寄过一分钱。
来到女儿单位,本以为会热情迎接自己的女儿,却跑开了。
追上女儿,女儿却嫌弃自己丢人,将他安排到了一个小旅馆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一刻,李老头的心都碎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样对自己。他更没想到他的女儿早已被这花花绿绿的大城市彻底改变了。
那是一个静逸的夜晚,一个映着月色的湖边,李老头一步一步的朝着水中的月亮走去……
第二天,得知李老头死讯的李秀玲悲痛万分,可是她再怎么悲痛,再怎么后悔,都无法让李老头起死回生。当晚,衣着光鲜的李秀玲留着悔恨的泪水,也朝着水中的月亮一步一步的走去……
“剑鸣!剑鸣!你醒醒啊!!!”耳畔似乎有人在叫着自己。郭剑鸣艰难的睁开双眼,只见自己的父母守在病床边热泪盈眶。
看到郭剑鸣醒来,医生道:“谢天谢地啊!总算是把你抢救过来了了!你都昏迷一周了!把你父母都急坏了!”
看到父母哭了,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再想想“昨晚”的经历,五味杂陈。
“爸!妈!我没事!我只是……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