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任意选择一个职业,你想做什么?
“如果我不是一个作家,我应该会是一个妓女。”
这句话出自法国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之口。
在她七十岁那年,因为酗酒而病倒,苏醒后,她回想起15岁时在湄公河畔与一个中国男人李云泰之间的爱情故事,眼泪狂涌而出。
这段跨越世纪的恋爱她刻意掩藏了50多年,也在心中萦绕了50多年。终于她鼓起勇气,将这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写成了自传小说—— 《情人》。
它后来被翻拍成电影,由梁家辉主演。这也是梁家辉一生中,唯一一次出演的情色片。后来杜拉斯对他赞赏颇高,调侃了一句:“我喜欢他那浑圆又结实的屁股。”
对爱情的痴迷和情欲的渴望,一直是杜拉斯创作的源泉。
有人说,这是一个不知检点的欲望故事。而在我看来,这样的故事本身就是浪漫的化身,任何年龄段的人都有追求爱情和缅怀过往的权力。
欲望本身就是一朵曼陀罗花,它永不熄灭,是你永葆青春和激情的秘密之一。
童年遭遇对一个人影响有多大?
很多人同情《都挺好》里的苏明玉,爹不疼娘不爱,大哥无能,二哥惹是生非只会欺负她。
但是相比于杜拉斯的成长经历,苏明玉还算是幸运的。
杜拉斯是法国人,父母是数学老师,却妄想着自己能够在法属殖民地发财,于是一家人远赴越南西贡。
然而,到了西贡之后,一家人不仅没有发财,父亲还意外病逝。母亲微薄的薪资加上政府的抚恤金,根本无法养活他们兄妹三人。
越贫穷,母亲就越偏心。
杜拉斯的大哥残暴好赌,强奸管家,偷拿母亲的钱吸鸦片、赌博,从她和小哥哥的盘子里抢夺食物。
这一切母亲都看在眼里,但从未制止过,反而默许甚至纵容。
母亲从来不关心杜拉斯,倒是很关心她的数学成绩。因为数学好,就能跟父母一样当老师,赚钱养家。
但是杜拉斯偏不,她喜欢文学,想写作。
母亲却嘲讽她:“写作有什么用,根本赚不到钱。”
母亲越这样,她就越嫉妒大哥:凭什么大哥胡作非为,母亲还将他捧在手心里?
于是她在书中写道:
我想杀人,我那个大哥,我真想杀死他,我想要制服他,哪怕仅仅一次,一次也行, 我想亲眼看着他死。目的是要当着我母亲的面把她所爱的对象搞掉,把她所爱的儿子搞掉,为了惩罚她对他的爱;这种爱是那么的强烈,又那么邪恶。
因为大哥的存在,杜拉斯和小哥哥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大哥将他们的生命紧紧压在他的下面,让他们不能呼吸。害的小哥哥每天都在担心受怕中度过。
别人的童年泡在蜜罐里,她的童年在骄阳烈日下。
为了维持法国人体面的优雅,母亲不允许他们吃乌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不是蜂蜜沾面包,宁可饿着肚子。
可是,杜拉斯偏不,她偶尔吃水禽,吃小鳄鱼肉。对于她而言,能够反抗这个家庭,反抗母亲的事情她都想干。
同时,她的内心是缺乏安全感的。
她渴望得到母亲的爱,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母亲却将所有感情都倾注在大儿子身上,根本不在她身上花时间。
这样无望的亲情,让杜拉斯很绝望。她特别想逃离这个家,她恨透了周遭的一切。
心理学家苏珊·福沃德在《原生家庭》中说过: 一个人若是童年缺爱,受过很多压迫,成年后这些记忆并不会抹去,甚至会通过另外一些渠道发泄出来。
对于杜拉斯而言,最好的发泄渠道就是放浪不羁的性欲,不老不死的爱欲。
欲望的躯壳,作家的灵魂
在杜拉斯15岁时,家里穷的响叮当。母亲抓着她的头发说:“你出弄点钱来,不然你吸毒的大哥就要没命了。”
母亲没有点明怎么让她去弄钱,但是对于15岁的小女孩来说,没有什么比卖身钱来得更快。
于是,杜拉斯和中国富二代李云泰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上演了。
那天,杜拉斯身着旧丝质连衣裙,脚踏尖头严重磨损的高跟鞋,头戴小礼帽,涂着口红站在湄公河畔。少女的放荡和柔媚尽收眼底。
就是这个时刻,注定有人为之倾倒,就算不是李云泰,也会是别人,而他刚好赶上。
从老式汽车中走出的李云泰,对她一见钟情。不知如何搭讪的他,慌乱之中掏出一包555中国香烟:“你要不要来一根?”
杜拉斯一眼看出,这个男人对她有意思。15岁的她,无师自通,知道男人遇到爱的第一反应是胆怯。
他对她直言不讳:“你这么美,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就在那天下午,她上了李云泰的车。她知道他是个中国人,父亲有很多轿车和别墅。最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她能弄到很多钱。
后来,他们时常粘在一起,她的眼神停在他的汽车,和手指上巨大的黄金戒指上。他的眼神,停留在她妩媚的眼神和饱满的唇上。他热爱她的身体,享受每一刻与她在一起的瞬间。
杜拉斯想着法子从他身上拿钱,那些困扰她已久,因贫穷而产生的羞耻感和焦虑,被这个男人沉甸甸的财富所抚平。
她知道,在他身上,她可以为所欲为。她也知道,他还有别的情妇。但是,她不介意。
那时候,杜拉斯以为: “男女之间,没有爱情,只有激情。”
他们在李云泰很多套房子里留下爱过的痕迹。书中说:“有时候在这套、有时候在那张床上,有时候在沙发......”
李云泰经常给她钱,她将这些钱带回家,用各种理由塞给母亲。
母亲一再告诫她:“你记住,你跟他睡,仅仅是为了钱,半点感情都不准有。”
作为法国人,他们一家人瞧不起黄皮肤的中国人。但是李云泰有钱,能让杜拉斯一家可以不用典当家具,也不用饿着肚子。他能带着她享受风花雪月,去高档的餐厅。她享受着他的呵护与金钱。
在《情人》中,杜拉斯反复强调她的中国情人弱,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摆脱不了原生家庭的枷锁,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做真正的自己,为所欲为。
在那时,杜拉斯根本没有爱上她的中国情人。他们之间的纠葛,完全是出于欲望和金钱驱使。
一个一无所有的青春叛逆少女,能够反抗母亲和家庭的桎梏,除了肉体的胡作非为,没有其它任何力量。
同时,和李云泰在一起杜拉斯也是释放的。
那个阶段,她想写作就写作,想做爱就做爱,不像在家里那么恐惧紧绷。在家里母亲只会讽刺她写作,大哥还会暴揍她和小哥哥。
和李云泰在一起时,杜拉斯的内心是纠结、挣扎的。本质上,她和所有法国人一样瞧不上黄皮肤的中国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一次又一次睡在一起。
直到18岁那年,李云泰的父亲让他回到中国北方结婚,他们不得不分开。
那时,杜拉斯是这样形容他的:
这个男人用钱收买一切,却戒不掉自己的奴性,离开了父亲,他便一无是处。
他们之间不像是男人和女人的爱情,更像是两具残缺的躯壳,相互拥抱取暖。两个人都想逃避现实的处境,少女寻求温存和慰藉,男人寻找他的英雄气概。
也正是这种极乐和痛苦之间的转换,加剧了杜拉斯的衰老。以至于18岁分开那年,她就未老先衰。
然而那时,李云泰对杜拉斯动了真情,他甚至想过娶她为妻。只是,那个时候杜拉斯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只把他当作是平生获得的第一个猎物。
岁月沧桑敌不过爱情的永恒
也许在未离开时,杜拉斯认为自己是爱他的钱。
在一次性爱中,李云泰打了她一耳光。她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问他:“你觉得我值多少钱?”
他将钱丢给她,让她说:“你来找我,是为了钱。”
于是她说:“我来找你,是为了钱。”
那一刻,李云泰自嘲地笑了,他的笑容中透露着痛苦。也许在这个时刻,他明白,他想要的不仅是占有她的肉体,还想统治她的灵魂。
她爱上他的钱并没有错,就像他不能娶她,而是服从包办婚姻一样。
她混迹在人群中看着他美丽娇弱的中国新娘。她想,或许中国新娘也知道她的存在,她们两人年纪相仿。
只是结婚那天夜里,她有没有看见自己的丈夫在哭泣?看到了,有没有给他安慰?
她在《情人》中写道:也许她也和他一同哭泣,无言可诉,度过了那未尽的一夜。哭过之后,爱情也就随之来临。
在李云泰的资助下,杜拉斯回国了。
故事的开始,中国少爷在黑色轿车里看到了渡口的少女,故事的最后,少爷在黑色轿车里目送少女从渡口离开。
芭芭拉在《如何在爱中修行》里说: 爱情是混乱的,没有逻辑可言。
也就是在渡轮驶离的那一刻,她明白也许这辈子,他们都无法再相见。站在船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现他消失的那瞬间,她终于在这场生离死别中失声痛哭。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回国之后,她写了很多故事小说,唯独对自己的中国情人只字不提。
等到暮年之时,皱纹爬满脸庞,她阅尽千山万水的眼睛里终于浮现出了中国情人的模样。于是,她渴望那份曾经烈火般的爱情,她渴望与他的灵魂再一次相遇。
纵观杜拉斯这一生,追逐着情欲,在灵魂交融中渴求释放。我们不是杜拉斯,也许这一生都不能真正读懂她。
然而,我们从她的笔下可以发现,生活于她而言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也许她这一生戒不掉爱,戒不掉记录。
但是,她用她的表达欲、情欲、爱欲,告诉我们什么叫爱。
也许正如王小波所言:这本书的绝顶美好之处在于,它写出了一种人生韵律。
她通过死亡发现永恒,通过失去发现爱。
过了50载之后,她回想起登船的那天,终于理解:
岁月的沧桑终敌不过爱情的永恒。或许爱情当日并不存在,只因为回忆泛起泪花,才懂得他究竟有多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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