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方勤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一次次摁掉,那人一次次不间断的打,足足打了20几个电话。
正常人早已发火了,方勤反倒忐忑着要不要接起电话。
电话是徐缘打来了,深夜打来必定有事。
要是在平常早就接起了,可现在是深夜,再怎么坦荡他也不敢在这时候出去见她。
电话又响起,入睡的徐琦被吵醒,火大的她一脚踢向方勤让他赶紧接电话,方勤犹如领到圣旨一般立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徐缘的哭泣声,称孩子病了,徐缘老公不在家想让方勤送医院。
方勤嗯嗯应着声,眼睛瞄着徐琦,等着她发话。
徐琦虽不情愿,可看在孩子病了的份上还是让方勤赶紧去。
方勤麻溜穿上衣服,临走前,在徐琦脸上亲了一口,顺带夸了一通彩虹屁:“我老婆就是深明大义。”
到了医院,医生就让孩子住院了,称孩子的病加重了,方勤这才知道徐缘为了给孩子治病已经卖掉了在外面的房子,不得已才回老家来。
孩子睡着,徐缘哭得梨花带雨,踉跄着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方勤看着徐缘眼见犹怜的模样,顺势坐徐缘边上,拍了拍徐缘肩膀算是安慰。
可能是伤心过度吧,徐缘撞进了方勤的怀里,呜咽着哭了起来。
方勤背脊一僵,不敢动弹,两只手紧紧抓着椅子边缘,鼻尖不时有淡淡的发香传来,他觉得特别好闻。
心里某处似蚂蚁在啃咬,麻麻的酥酥的,胸前有微凉的气息钻入。
徐缘哭得撕心裂肺,他不由地环手抱住她,安抚她的背。
方勤知道这亲昵的动作不合适现在他的身份,他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哪个妈妈受得了孩子生病,徐缘伤心过度,自己只是出于好心安慰。
徐缘是方勤的初恋,确切地说是方勤爱而不得的单恋。
方勤表白被拒,萌芽的爱被扼杀相当于天崩地裂,大学三年方勤一蹶不振。
此后找女朋友多少都有徐缘的影子,他和老婆徐琦结婚多少是因为老婆和徐缘长得相像。
家宴上,方勤见到了怀中抱着孩子的徐缘,他感叹着命运弄人,徐缘居然是老婆徐琦的表妹。
一杯酒从喉间慢慢渗入,一阵酸涩通往五脏六腑,方勤砸巴两下嘴,这酒是真难喝,可他破天荒的喝醉了。
徐缘一家刚从外地回来定居,新房离方勤家很近,表妹夫常出差外地,家中有啥需要大男人伸手的徐缘就来找方勤。
方勤从开始的不大好意思到后来的渐生期待,尤其是当徐缘把早前他追求过她的事当笑话一样说了后。
他觉得已经和老婆徐琦摊开了讲,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此后徐缘使唤起方勤来就跟自家男人一样。
徐琦让方勤与徐缘保持距离,方勤不以为然,他心中坦荡荡,声称早已没了那份念想。
再说亲戚间不是该互帮互助吗?他倒觉得是徐琦多心了。
其实,小心思他也有,当初徐缘没有选他,他到底是不舒服的,男人嘛,就喜欢在自己得不到的人跟前逞英雄。
但真跟徐缘有点啥,他可没想过,平心而论,他和徐琦过得不错,他可是个有底线的人。
方勤刚回到家,徐缘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姐夫,你能不能借我10万,我家实在拿不出钱了。”
10万不是小数目,明明该和老婆徐琦先商量一下,可鬼使神差的他居然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方勤才回过味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他忽的站起身,抓了把头发,皱着眉扒拉着脖子处衬衫的扣子,楞是没解开。
借10万块钱,其实方勤是不愿意的,清醒后越发觉得徐缘可能借了钱,很长一段时间也还不出。
自己还想换辆车,这钱不能借,不借又觉得对不住徐缘,往后见面尴尬。
避免尴尬发生,他正打算找徐琦商量拿2万借给徐缘。
没等他找徐琦商量,徐缘夫妻给了他当头一棒。
周末,徐缘约他在咖啡店见面,方勤到后才知道表妹夫也在,脸色不大好看,眼睛似有火,徐缘坐一边一声不响,看不出表情。
待方勤坐下,表妹夫拿出手机拍的照,开门见山的说:“不拿10万来,我就把照片发给徐琦。”
方勤一脸懵,一张张翻看相片,其中一张居然拍了他闻徐缘的发香,那照片中他的样子简直能用猥琐来形容。
一股羞愤感四处乱蹿,方勤想拿块砖拍死自己,瞬间心肝肺都充满了气,他更想拍死眼前的两人。
脑子再怎么浑,他也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徐缘给自己下了个套,估计从认出他开始就在算计他,知道他追过她,平日里的走动是在试探他是否还对她有心。
知道他有求必应,才开始进一步筹划医院那晚,他猜表妹夫那晚就在家,不然也赶不及回来拍这些照片。
徐缘那晚的表演,要是自己没那点龌龊心思,压根就不会被拍下来,哪还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方勤看着徐缘,还幻想着她能说什么,从他开始进门,她就不曾看他,内心似有什么崩塌了。
心中愤恨不平,这事还是得忍着,方勤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等着,我去凑钱。”
这事万不能让徐琦掺和进来,他也没脸说,女人更了解女人,当初徐琦就让他与徐缘保持距离,他还不以为然,现在是骑虎难下。
那天,方勤把车开进小区,停好车抬眼看到自家的客厅灯还亮着,便开了车窗,点了根烟抽,烟雾缠绕,绕得他思绪乱飞。
亮着灯证明老婆徐琦还没睡,现在回家免不了和她一番口舌。
这两天徐琦旁敲侧击问晚回家是去了哪,他说在加班,她反问在加班啊?那语气中分明是不相信。
他提着嗓子问你有话直说,徐琦反问刚不是问了吗?一双大眼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方勤。
他被盯得发毛,抓了把头发转向别处,内心翻江倒海,难道她知道了点啥?万一只是试探呢?
灼让他回家一次比一次晚。
家中熄灯半小时后,方勤拖着疲惫的身躯到家,开门后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开灯低头换了拖鞋,一抬头,猛地看到客厅沙发上的一颗头颅,他吓得一个踉跄。
大叫一声,抚着胸口大骂:“徐琦,你有毛病是吧,大半夜坐着不出声,你吓唬谁呀!”
徐琦冷笑着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用双大眼就这么盯着方勤。
浑身汗毛竖起,方勤正了正身子,眼神躲避心着说道:“我能做什么事?很晚了睡觉吧。”
不见棺材不落泪,徐琦“啪”的一声,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双手抱胸让方勤自己看。
方勤纳闷着拿过手机一看,差点就腿软跪了下去,额头上细汗涔涔冒出,憋红着一张脸,手机里正是他和徐缘相拥的照片。
脑子骨碌转了好久,他想不通这照片怎么会在徐琦手机里,不是说好他来解决的吗?徐缘一家在搞什么名堂。
徐琦看着方勤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照片我收到好几天了,一直等着你跟我坦白,你不解释解释?”
方勤哭丧着脸跟徐琦坦白,自己被徐缘夫妻摆了一道,极力解释那晚确实自己混账,做出不合适的举动,可其他的啥也没干。
以徐琦对方勤的了解,方勤小九九的心思有,明目张胆地出轨,他不敢,代价太大。
徐琦翘着腿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道:“徐缘除了我们,还有很多亲戚可以坑,为什么就坑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没等方勤想,徐琦又炸出一个雷,其实亲戚间早就传开了,徐缘家孩子病了才搬回的老家。
两夫妻到处在亲戚那坑蒙拐骗给孩子治病,亲戚早已避而远之,偏偏他方勤被套住了。
只套他一个还不算,竟然背着他又找徐琦拿钱,徐缘这是想一箭双雕呀。
方勤颓废耷拉着脑袋,见到徐缘的那瞬间,心里是狂喜的。
也因为徐缘一次次的求助,让他抹平了初恋那点伤,现在想想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二天,方勤和徐琦一起出现在徐缘家。
徐琦开门见山:“我给你2万,这钱不用还了,你的目的无非是要钱,这钱给孩子治病,其他的一分没有。”
“2万?孩子治病哪够2万,你们要不给那10万我就把照片发到亲戚群里,我不怕丢人。”徐缘威胁道。
方勤急了眼说道:“徐缘你别太过分,亏我处处好心帮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坑我?”
徐缘嗤笑了一声:“哼,你要对我没那点意思,你会好心帮我?哪还会有这些照片?”
方勤哑口无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掩饰自己的不堪,能被坑,还不是他自愿上钩。
初恋对他来说是一道无法抹平的伤,徐缘的主动示好,让他有了填伤的机会。
当初得不到,现在哪怕多一些接触也是好的,心里也是雀跃的,这种近似精神出轨的体验,给了他另类的满足感。
他现在才明白徐缘要还是当初的白月光,哪会有他一次次的接近,让自己沉浸在变态的愉悦感中。
徐缘与她老公合起伙来坑他,让自己心里那道曾经被初恋伤过的缝不愈自合。
现在有的只剩下对徐缘的厌恶,要是在亲戚群里曝光了照片,自己的脸要往哪里搁,好在徐琦没给徐缘这个机会。
徐琦镇定自若,扬了扬她的手机:“你曝光的那刻,就是我报警的那刻,你们发我的照片我一直保留着,威胁要钱的信息我已截图备份好,怎么合算你自己掂量掂量。”
徐缘似眼中带着泪咬着唇没再吱声,这幅模样方勤以往看到总会觉得眼见犹怜,可现在这会儿只觉得做作。
到家,方勤主动示好称晚上他下厨,赔着笑脸,徐琦白了他一眼,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准备回娘家。
他厚着脸皮陪笑说道:“我啥也没干,不就是思想上猥琐了点吗?我心里还是向着家的呀。”
“不然徐缘管我要10万,我早拿出去了,不至于离婚判我死刑吧。”
徐琦冷着一张脸:“你只是还没那机会肉体出轨,就冲你那点心思,比真出轨更恶心。”
“你以为我跟你一块去徐缘那解决了这事,就翻篇了吗?你未免想的太美。”
说完没再给方勤解释的机会,“砰”地关上了门。
方勤一屁股坐沙发上,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猛地站起来狰狞地扔了眼镜,大力踹了几脚茶几,脚上传来痛感时还没不解气,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又不停地摔打。
一番发泄后又重新摆好,得赶紧把徐琦哄回来,不管结果怎样总要试一试。
方勤总算承认是自己的龌龊心思,给这段婚姻蒙上了羞。
他一直觉得自己把持得住,事实就像徐琦说的,他只是还没那个机会肉体出轨,那天假如不是在医院,那副场景怕是自己早已沦陷。
当初的美好只适合埋藏在内心深处,见了天日总归要掀起一层浪。
拿着帮助人的幌子满足私欲,为此总要付出代价,你以为的白月光,怕是早已物是人非,各自结婚,就该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