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黄莉没想过,跟弟媳吃一顿饭,会知道这么大一个秘密!
从医院急诊室出来,她颤抖着双手,握着那张病历化验单,做梦都猜不到,李勇会把乙肝病传染给她。
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是什么时候得了病,并且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
01
李勇是黄莉相亲认识的老公,婚后两人生活甜蜜,自儿子出生后就一切变了,他以多赚钱为由,一直留在广州工作。
两人维持了一年多的网恋,黄莉多次提出要结束这种异地生活,感觉丧偶似的,可李勇总有理由拒绝。
结婚周年日这天,黄莉不想一个人过,就悄悄买了张高铁票,坐早班车来广州。
一出站,就被突降的骤雨,淋成了落汤鸡。
想起李勇有个堂弟,家就离车站200米处,见到他时就提议去那方便一下。
李勇不情不愿地给堂弟发信息。
等黄莉换完衣服出来,凳子还没坐热,堂弟就说在网上订了位,一起出去吃饭,像在赶客似的。
可能是自己多心,毕竟拜访有点唐突,没给主人家一点准备,黄莉安慰自己。
没想到在餐厅,大家让着她点菜,她依堂弟一家的口味,基本点的是粤菜,结果发现弟媳却吃很少。
她礼貌地勺菜准备递过去,弟媳立即就把筷子放一边,说自己饱了,黄莉尴尬地只好缩回停在半空中的大勺,倒在了自已的碗里。
期间,她用余光悄悄偷看弟嫂,发现她冷着一张脸,时不时向一旁的堂弟使眼色,还踢了他几脚,堂弟马上停下说自己也饱了。
这两口子静静地坐在那,怪怪地看着黄莉两夫妻慢慢地吃,气氛真是诡异得很。
反观自己的丈夫,全程低头扒饭,闷声闷气地。
黄莉满腹狐疑,想让弟媳等下陪她四处逛逛的话,又活生生地吞咽回肚子里,竟不知,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
02
饭后,两人无精打采地回到出租屋,李勇把一片钥匙丢在桌面就走,黄莉叫他晚上早点回,他敷衍了事地匆匆逃离,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从见面到现在,也不关心地问问她有没着凉或不舒服,难道他忘了今天是两人的结婚纪念日吗?她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不用问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吧?
黄莉有气无力地整个身子软在了沙发上,由于淋雨受凉,肚子里传来月经的轻微腹痛,但都比不上此时心里的那一阵酸痛。
弟媳无缘故的嫌弃让她很委屈,丈夫的疏远与刻意回避,使她更难过,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也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欢悦。
身上是雨水留下的寒,心里却是他们用刀凿冰似的冷。
她清楚地记得,两人初婚时,李勇把她捧在手掌心里疼,去哪赴宴都要带上她,形影不离,像个黏黏胶一样。
自从他去广州工作之后,整个人开始变了,既疏远又客气,黄莉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像是夫妻又像是朋友,忽冷忽热。
当得知她怀孕时,他紧张地从广州连夜跑了回来,第二天又陪去了医院,然后就把她交给了婆婆,千叮嘱万嘱咐要照顾好她和孩子。
说他不爱不关心自己吧,坐月子时,他二话不说就请了一个半月的假,把儿子送去婆婆那,然后自己一人全身心地照顾她。
买菜,洗衣,做饭,学弄月子餐,干家务活,堂堂一个大男人,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真的无话可说。
可他那次再回去广州之后,就极少回家了,基本都是网上聊一会视频电话,就主动挂了,感觉像每天上班打卡,只要按时完成任务就下班。
黄莉总觉他心里装着事!
03
一个人无聊地待在出租屋,黄莉打开电脑,想重温搞笑的综艺《极限挑战》,扫一扫心中阴霾。
谁知电脑上了屏锁,输入两人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都不对。
她失望地打给李勇索要密码,他却紧张兮兮,立即呵斥她不许动,里面有公司机密的文件,丢了的话职位不保。
黄莉被无辜训了一顿,心情糟糕地跌到了谷底。
他干嘛发这么大脾气!以前在家里,电脑都是两人一起共用,啥机密这么重要,连她这个妻子都不能碰一下?
她只想追个剧让心情好一点而已,又不是要盗他资料去杀人放火,他未免太大惊小怪,紧张过度了吧?
今天每个人到底是怎么了?她黄莉是扫把星吗?干啥都碍着谁的眼!
越想越恼火,黄莉忍着气,开始心神不宁,怀疑李勇在这里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
她决定晚上等他回来,严刑逼供都要让他说实话。
但是时间煎熬,她索性找点事做,把房子的卫生打扫布置一下,给他个惊喜,这纪念日可不能过得这么平淡!
这男人一个人住,就是脏和乱,好在他没啥花花肠子,基本没发现有啥其他女人的东西,对于这一点,黄莉对他还是挺满意的。
一开始还担心自己的男人在外头久了,精虫会上脑,忘了家里的妻儿,现在看来,李勇是真心要在这里努力赚钱,工作忙到连今天请假陪她都不行。
黄莉还发现,他一向吃开的那个消炎药,瓶子里也只剩几颗了,肯定是太忙顾不上买新的,等下去超市买菜时,顺路给他买吧。
然后再给他做一顿丰盛的烛光晚餐!
正当黄莉心情渐好,由阴转晴时,等待她的却是一场暴风雨。
04
她找了好几家药店,终于在一家做过门诊医生的老板那得知,这根本不是治胆囊炎的药,只有瓶子是,里面的药,他也不太确定是干啥用的。
黄莉提着两大袋菜,傻傻地站在大街上,整个人像被勾走了魂魄似的,李勇为什么要骗自己?
她怀孕前,他因应酬多,把身子吃坏了,得了胆囊炎,一直吃的是这种消炎药。
因为有身孕,几乎从未帮他去买过药,都是他自己负责,黄莉还因为这件事内疚许久,觉得丈夫为了家庭才得了病,自己没有尽到责任照顾他。
如果不是治胆的药,那他平时吃的是什么?
黄莉哆嗦地掏出手机打给李勇,她要问个清楚,这男人到底瞒她什么?
这头话还没问,李勇却抢先说,正好想打给她,今晚不回去,公司临时安排要出差三四天,她好好在广州玩,钱不够跟他说,想回去把钥匙带走就好,他有后备的。
说完,就以要开会为由匆匆挂断,不到一秒,黄莉收到他微信转账的两千元红包,望着放在地上的一袋袋精心挑选的菜肴,顿时欲哭无泪。
握着手中的药瓶子,黄莉觉得李勇是有意在逃避,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怎么可能会忘?8月8日,两人故意挑他阳历的出生月日去领的证。
他是打算不与她见面,能躲一时是一时是吗?黄莉脑海里突然闪过弟媳那张扑克脸,当即决定约她来家里吃饭,顺便打听下李勇在这边工作的情况。
没想到弟媳一听吃饭,又借口推说在家洗衣服搞卫生,很忙,正当黄莉提出,刚好直接把菜拿去她家做时,弟媳又马上说卫生搞得七七八八了,还是她出来。
就是这一顿饭,让黄莉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李勇要一直躲着她。
05
黄莉万万没想到弟媳像来见瘟疫一样,带着个大大的口罩出来,帽子、防晒衣,大夏天的,全身包得严严实实。
她解释说上午那场阵雨,自己也淋了一点,好像要感冒,而且疫情期间,防备一点好,说完给黄莉也递去一个大口罩。
见黄莉提起地上的袋子,准备带她回家张罗,弟媳连忙提议去一家她熟悉的饭店加工。
两个女人,一个感冒,一个早上才坐车奔波,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拿去饭店加工吃就好了。
说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打开手机叫了辆网约车,连车费都提前付了。
黄莉明显感觉得出,弟媳很不想和自己过于亲近,暗暗忍住心中的疑惑,准备等下吃饭时先问清楚李勇的事再说。
可就在两人到了饭店后,黄莉只是去趟洗手间回来,就听见弟媳忧心忡忡地给堂弟打电话。
“你堂哥真不是好东西,他真不打算叫嫂子去检查下身体,看看有没被传染上病吗?”
黄莉心中一惊,静静地听她说完。
“我都快要装不下去了,嫂子刚刚买了好多菜,肯定想着晚上弄一顿丰盛的,这不,全丢饭店加工去了,两个人怎么吃得完?一想到跟她同台吃饭,我就害怕......”
估计是弟媳转身看见黄莉了,迅速挂了电话,起身借口也去趟洗手间。
黄莉孤单地坐在位置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刚说什么?传染病?她情不自禁地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药瓶子,该不会这个药是......?
她全身打了个冷战,回想起早上从车站出来的那一顿饭,弟媳和堂弟见到她和李勇的反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见弟媳回来,她立刻把药瓶子藏起来,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吃着面前递上来一碟又一碟的菜。
06
这次,黄莉变聪明了,没有主动给弟媳夹菜,明显地感觉得出她松了一口气。
她悄悄观察,只要她的筷子碰到的这一边菜,弟媳要么就不再夹,要么夹相反的一边。
她的一举一动,更加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不到半个钟,弟媳做出吃得差不多的样子,此时手机恰巧地一遍遍响起,是堂弟催她赶紧回家,他搞不定女儿,正哇哇大哭吵着要妈妈。
等弟媳装作无奈地离去,黄莉也没有心思继续吃下去了,随便结了帐,吩咐服务员后面的菜不用加工,全不要了,跑出去拦下一辆计程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黄莉谎称自己吃了药瓶子的药,身体不舒服挂了个急诊,顺便把瓶子剩下的药也拿给医生去化验,煎熬地在病房里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拿到了那病历化验单和药品检测单。
乙肝病毒!
她的诊疗单以及李勇服用的药,显示出一样的结果!
黄莉瞬间崩溃了,眼泪喷泻而出,所以,李勇躲避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听弟媳打给堂弟的电话,就连他们也知道?
反而她这个受害者一无所知?
黄莉深一脚浅一脚,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慢慢走回了家。
脚底全部都破出水泡了,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因为最痛的地方在心里,仿佛血液正一滴一滴地被抽干似的,窒息得想死。
一头扎在被子上,她想起李勇借口出差到周末才能回来,她上网搜索打电话叫了联想电脑维修师傅,忘记电脑锁屏密码了,叫他上门服务。
07
等开了电脑,黄莉迫不及待地查了里面所有的资料,以及登陆了李勇的购物网站、QQ以及游戏账号,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都一一列在眼前。
电脑里有他几份一年前确诊乙肝的电子病历书,以及后来的治疗单据。
最可怕的是,这个男人,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得了病,而是在网游里约炮,被一个女人传染的。
根据他在游戏里面的那些音频和聊天记录,他与堂弟组队打游戏,与里面的其他女队友勾搭上了,两人约出来见面开了房。
这里头有李勇跟堂弟和那女人的聊天记录,他用脏话骂那婊子隐瞒病情跟他上床。
两个月后,因一次公司聚餐喝醉酒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才发现自己染了乙肝。
当时堂弟在医院照顾他,什么都知道了,应该回家跟弟媳说漏了嘴。
那女人被李勇骂完后直接拉黑他并删了账号。
聊天记录还有他跟堂弟的诉苦,说自己犯浑了,没能忍住身体的寂寞,约炮后回了一次老家,跟黄莉过了几天夫妻生活。
也不知道她有没被传染上,叫堂弟先帮他保密,而自己先吃药调理,等病情稳定,再想法子劝说黄莉去检查。
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他的忏悔,没想到那次回家,黄莉就好巧不巧地怀上了。
这下可麻烦大了,坦白又不是,只怕以黄莉的性格,知道他出轨,铁定打掉孩子,不坦白就像埋了个定时炸弹。
然后又说他去问过专业医生,母胎传染会有50%的遗传概率,想碰下运气,不还有一半的机会吗?说不定孩子会没事。
很快又在电脑翻出了一份儿子的抽血检验报告,日期居然是她分娩的那一天!
08
黄莉恍然大悟,悲愤交加。
所以,那时从产房一出来,他直接抱走儿子去喂奶粉,让她好好休息是假的,去检测有没遗传得病才是真的!
难怪儿子一生下来就交给婆婆带,不吃母乳,原来是怕她真有病,为了减少母子传播的机会。
那一刻,黄莉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说不恨,那是假的,也许李勇不算个坏男人,约炮上门服务是一时寂寞,没管住下半身,但是出轨了就是出轨了,对不起自己,那是事实。
而且他隐瞒了病情,还传染给自己,只担心儿子的健康,足以见得他骨子里的自私,夫妻之间,若哪天遇到了患难,注定她是会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把这些证据全部拷贝了一份,趁李勇还没回来,找了当地的一位律师。
三天后,李勇回家了,他本以为黄莉会不甘寂寞提早回去老家,没想到等着他的会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黄莉眼里冒着火,依次摆出医院病历化验单、药品检测单,聊天记录单和他的所有治疗单时,李勇彻底蔫了。
最后,他妥协,答应净身出户。
黄莉不想再追究他出轨的事了,对他,早已心死,说多都是泪,不留给他一分钱,在亲朋好友前保全他的面子,已是仁至义尽。
她用离婚得到的钱,用一半拿去医院重新做了治疗,托母亲帮自己照顾儿子,等病情稳定了,再把他接回身边。
另外一半的钱拿去买下了一间铺位,月供三十年,打算做点小生意,自力更生。
为了儿子的安全和健康,以及两人未来生活的保障,她无时无刻不忍受着牵肠挂肚的思念,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努力赚钱。
经过这次痛心的失败婚姻,黄莉也算活明白了,年轻夫妻尽量不要异地生活,人性真的经不起考验,后果也是承担不起的。
希望那些男人们,真的要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一步行差踏错,付出的有可能将是一生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