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地下黑拳我是重庆人,从小喜欢舞枪弄棒,身体长得特别壮实。我12岁时选入市体院,学习散打、拳击等搏击术。经过一番艰苦训练,我练就地下黑拳
我是重庆人,从小喜欢舞枪弄棒,身体长得特别壮实。我12岁时选入市体院,学习散打、拳击等搏击术。经过一番艰苦训练,我练就了一身好功夫,还获得了全市散打第一名的好成绩。我对未来充满希望,梦想有一天能在全国武术比赛中拿冠军。可没想到,我的命运竟因一件小事拐了个弯。
2003年,在一次散打训练中,我和一位师兄发生口角,扭打成一团。教练罚我和师兄做100个俯卧撑。我觉得教练的惩罚很不公平,就和他争执起来,一时失手将他打伤。就这样,我被学院开除了。
那时,我21岁,年少轻狂,独自来到广州。我一无技术,二无文凭,根本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这才深深体会到现实的残酷。我有一副好身板,以为应聘保安没有问题,一问才知道,保安必须是退伍军人。我在广州流浪了两个月,一直没找到工作,心灰意冷,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一天傍晚,我逛到郊区一座楼房前,发现它和其他楼房有点不同。这座楼房非常安静,楼前停放着不少高级轿车。楼房周围有一群像是保安的人员在来回走动,并不时查看进出人员的证件,让人觉得很神秘。
我想上前看个究竟,却被保安拦住了。这时,一位中年人正好经过,看了看我,对保安说:“他是我的朋友,让他进去吧!”我就跟随中年男子走进了地下室。
来到地下室,我一下子惊呆了:原来这里是一个地下拳击场。台上的拳赛还没有开始,有两个拳手分别站在两个角落,活动自己的身手。我扫视了一下四周,观众大概有六七十个人。
中年男子指了个座位,示意我坐下观看比赛。比赛进行了3场,有两名拳手受伤,被人抬走。比赛结束时,有一些人兴高采烈,有一些人垂头丧气。我这才知道,这些人是在赌拳,赢了当然高兴,输了自然沮丧。
中年男子告诉我,他是一位拳击高手,现在年纪大了,想收一个徒弟。他看我身段好,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徒弟,每月付给我1000元工资。我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因为我太需要钱了。我想,自己练过武术,当一名拳击手没有问题,可哪里知道此行的险恶!
我拜中年男子为师,向他学习拳击技术。他告诉我,地下拳击手不需要遵守正规拳击比赛规则,只要你把对手打趴下就行。黑拳比赛就像赌球、赌马一样,但更血腥,更刺激。一名黑拳手只供职于一个老板,这个老板就是你的“庄家”。拳手们就像庄家的“道具”,完全受庄家控制。
地下拳击市场一般由几个老板合资开办,上面建成别墅,地下室作为拳击场,并设有金库,专门为赌客兑换支票或借贷赌资。金库由持枪的保安把守。在这里下注的都是有钱人,赌本巨大,每次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赌客在比赛开始前赌哪个拳手会赢,赌赢了,可以获得所有赌资;赌输了,赌资就归庄家。
地下拳击市场一般选在郊区或离城市较远的地方,比赛常常在深夜或凌晨举行。比赛过程中不许喝彩,不许鼓掌。比赛结束,大家算完赌账就悄悄散去。
我的师傅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地下拳手,来自山东。他训练我时,每次都要郑重告诉我,要当一名出色的拳手,除了技术过硬外,还要心狠手辣。师傅为了把我培养成一名优秀的拳击手,几乎用尽了所有残酷的手段。
他把我关进一间小屋,小屋里同时关着一条饿坏了的狼狗。我一进屋,那只饿了几天的狼狗就号叫着向我扑来……
狼狗扑向我的那一瞬间,我转身腾空跃起,一个后空翻,然后猛然出腿,横扫在狼狗身上。它哀号一声,又猛扑过来。我瞅准机会,对准它的腹部用勾拳猛击,但它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越战越猛。
我感到害怕了,担心自己成为狼狗的“美餐”。为了保住性命,我与狼狗展开殊死搏斗。我几乎忘记了狼狗的凶残,和它打了几十个来回,累得精疲力竭,却还死死地卡住狼狗的脖子,用脚狠狠地踹它的腹部……最终,我把这只狼狗活活打死了。
一个多月后,我参加了第一场拳击比赛。比赛在郊区的一个地下室举行,对手个子高大,站在我面前,足足高出我一头。我并不害怕,搏斗的渴望让我感到兴奋。
对手比我有经验,跟他的比赛打得很艰难,过了30多分钟,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观战的人有些沉不住气了,纷纷为我的对手鼓劲,但谁也不敢大喊大叫。
又过了10分钟,对手开始着急,我反倒静下心来,乘机寻找他的破绽。我发现他的下盘开始变得虚浮,看样子是体力不支。我把对手吸引到离我足够近时,突然发力扭住他的手臂,肘尖准确有力地击中他的耳郭,一下子就把他打晕在地。
我获胜了,师傅跑过来和我紧紧拥抱。他举起我的手向观众示意:我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我握紧拳头,傻傻地看着疯狂的观众。师傅投靠的是一个有钱的庄家,因为我获胜了,老板奖给我和师傅3万块钱。我拿着一大把钱,高兴得哭了。
首战告捷,给了我莫大鼓励。后来,我陆续参加了20多场比赛,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赢多输少。这令师傅和老板都很高兴,我也为自己的胜利喝彩。
2005年春节前夕,我参加了一场比赛,对手是从内蒙古来的一名摔跤手,拳术也很厉害。师傅要我“只许赢,不许输”,说是赢了他,以后在圈内就好混了。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场生死较量。
摔跤手的动作如蝴蝶般轻盈,拳头像雨点一样密集。我只能不断用前踢来破坏他的攻击,但他灵活的步法很容易闪到侧面来向我进攻,师傅在一边急得直跺脚。我几次试探后,依旧没有什么好办法抵御,他有好几次用直拳打得我的双臂直发麻。
对手确实厉害,比赛过程中我被他摔了3个跟头。他非常傲慢,对我有些不屑一顾。正是他的傲慢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要赢这场比赛,早点赚足钱,离开这个圈子!”我咬紧牙关坚持,不断寻找他的弱点发起攻击,拼到最后,我们都有点坚持不住了,但他还是先于我倒在拳击台上。
我摇摇晃晃地站在场子中间,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喜悦,甚至有些悲哀,被我打败的摔跤手以后日子一定不好过。在拳击场上,没有永远的胜利者,我总有一天也会被人打倒。我茫然地抬眼四顾,没有一个人过来看我,老板和几个人正高兴地计算能赚多少钱。我的心头顿时一片凄凉。
第二天,老板笑眯眯地甩给我一沓钱。我看着那些钱,突然感觉钱上沾着我的血,心头五味杂陈。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被安排比赛。一天,师傅叫我参加一场比赛,说:“这一场比赛你不能赢,只能输。”我一愣,不解地望着师傅,他笑着说:“你想想,每次比赛你都赢,以后还有谁敢跟你比,庄家在你的身上也捞不到油水。你如果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必须这么做,想办法爆一个冷门。”我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安排,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对我触动很大。一个江苏小老板因为赌拳输得太多,跳江自杀了。我开始反思自己,决心不再干下去了。我告诉老板,我不干了,铁了心不干了。老板黑着脸说:“你小子不干了,那我付给你的工钱咋办?我付你钱你就必须为我做事!”我师傅见我执意要离开,就站出来调解,老板最终让步说:“离开也可以,再干3年,我放你。”
我知道,老板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点头,我是走不出去的。没办法,我只好继续待在这个圈子里,等待时机。
每场比赛下来,我最喜欢去酒吧。在“花天酒地”的日子里,我遇到了打工妹丁香。她从四川绵阳来广州打工,好不容易才在这家酒吧找到了工作。一来二往,我们成了朋友。刚开始,我不敢告诉她我的职业,谎称自己是从内地到广州做生意,如今生意不顺就到酒吧喝酒解闷。丁香十分善解人意,知道我不愉快,就给我唱歌,讲一些大道理。想了很久,我才下定决心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丁香。她听后,泪流满面地对我说:“陈哥,你要保重。”就这一句话让我莫名感动,我知道有人牵挂我,开始珍惜自己的生命。
过了一段时间,我向丁香表白,然后我们顺理成章地住在一起了。丁香常常哭着劝我离开地下拳击场,过平静的生活。尽管我已决定退出江湖,但庄家自从知道我有离开的想法后,便派人监视我。
当时,全国警方出重拳扫黑,我所在的地下拳击场偃旗息鼓。我开始寻找逃离机会。2007年9月的一天,我和丁香在朋友的帮助下,从酒吧的3楼跳下,摆脱监视者的跟踪,迅速赶到火车站,登上了开往北方的火车。
我们在北方生活了3个月,见没有动静,我想庄家可能放过我们了,就和丁香一起回到重庆。我们先后看望了各自年迈的父母,然后回到重庆创业。可干什么呢?几年时间,重庆发生了很大变化,到处是高楼大厦。
经过一番考察,我们决定开一家发泄吧。发泄吧是为那些情绪紧张、压抑、苦闷的人提供舒缓情绪的场所,在南方大都市比较流行。
我们在里面设置充气仿真人橡皮模特,又放置了许多碗、盘、碟、杯子等器皿,客人在此可以击打橡皮模特,任意摔砸器皿,以排遣心中的郁结。
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我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