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晋灭秦楚,齐侯来降,溷一海内,威加四方。
凡地之所载,六合之内,东至海、南至苍梧、北至冰、西至流沙,莫非王土,又分遣宗室、勳臣裂土分茅,镇压四方,有熊、羽民、厌火诸夷咸服。
享国二百年,传至七世初,冰、沙之地有熊部侵伐厌火,一统冰、沙之地,号称万蛮大邦,入侵晋土,兵锋直入王畿,攻城掠地,火焚甘泉宫,兵临国都,如出无人之境。
晋帝深恨之,乃轻徭薄赋,励精图治,一改承平之风,经二十馀载,无论公私仓廪俱丰实,贯朽粟陈,口数大增,然终七世在位之期,始终未曾兴兵,而七世薨后,民感其德,庙号为圣宗、諡号文华帝。
八世即位,雄才大略,为雪国恨,屡伐有熊,终其在位四十年馀年,追北逐亡,破有熊王庭,然而其直到晚年依然穷兵黩武,奢侈享受,以至于晋文华帝的成果毁于一旦。
其时,苛政、徭役、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卖官鬻爵,苛捐杂税屡见不鲜,而外有蛮邦不灭,仍据西沙以北负隅顽抗,出塞大军深入流沙征讨,然而屡次大败,丧师辱国,以至于国中遍地素缟,有熊得降兵、兵甲而重整国威。
全胜已不可期,八世旧志如故,仍欲派兵征讨,然其时王畿流民二百万,天下已呈分崩瓦解之势,黔首民间,传谶言曰:九世而祚终,亡晋者楚也。
社稷不稳,百姓离心,八世遂罢征讨之意,意欲封禅于泰山,王驾于途中,为楚人项飞所刺,于是八世薨,庙号武宗,諡号玄华帝。
……
我的名字叫李青阳,秦州吴云国着姓,国主都和我家沾亲带故,堪称吴云郡国的右姓之首,这一点从我家的面积便能看出来。
我家的府邸,东西南北各长一二裏,高门大户,亭台缦回而勾连,楼阁高甍而虚凌,屋舍徘徊,簷牙高啄,鳞次栉比,也数不清究竟有几重几进,富丽堂皇,奢靡无比。
除此之外,我家还有良田数千顷,仆僮数百、佃农数千,原先爹还在世之时,还有养有门客百人,如今我家侠名不显,却只剩下了门客寥寥十馀人。
幸好,国主吴云伯孙岳是我爹闯荡江湖时的结拜义兄,有他照看,我家还不至于衰落,虽然还能过上腐败奢靡的生活,却等若寄人篱下,好在我也不是原本那个纨绔了。
便在十天前,我的存在替代了原本的纨绔李青阳,成为了他。虽说替代,可我也不太记得请自己原本是什麽人了,只是脑海裏有时会霎地回想起高楼广厦,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有时也莫名地冒出两张中老年人的脸,细节模模煳煳的有些看不真切,却不知为何,每次我回过神来时,泪水都已经沾满了衣襟……
我有时也分不清我到底是大晋的木族之人李青阳,还是脑海裏那个模模煳煳的莫名世界之人,只觉得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以至于夜夜碾转反侧,不能成眠。
后来我顶着一对睡眠不足的熊猫眼想通了,我思故我在,我现在既然在木族之人李青阳的身体裏,那麽我就是李青阳,而不是记忆裏那个名字都模煳了的人。
最重要的是,我与吴云伯孙岳的千金,翁主孙筱是最要好的青梅竹马,曾经被指腹为婚,不过我爹早逝后,此话虽就此搁置,国主孙岳却未曾阻挠我与筱儿,反而有意撮合般,时常让我们单独相会。
虽然我与李青阳庄周梦蝶般融合的十日裏,还没有见到过孙筱,但记忆裏的音容笑貌,妩媚含情的样子着实让我心痒痒,这辈子有机会同这样的美人儿喜结连理,不由让我心生陶醉。
正陶醉间,忽觉门口动静,转头一看,顿时直了眼。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二八年华,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头插镶嵌着红色宝石的云凤纹金簪,鬓角青丝飘逸,衬托着小脸蛋而白皙似雪的小美人儿正站在半敞的门口。
她一身绯红色窄袖短衣长靿靴,手持马鞭,整个人就像一团火似得明豔动人,俏脸上柳眉微竖,凤目隆准 ,一张菱角似的小嘴儿红润娇豔,整个人显得既英武又俏美。
绯红色修身的窄袖襦裙包裹下的妙曼曲线十分有型,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下,翘臀尤其隆如蜜桃,好似一个葫芦般,对比最窄的纤腰显得惊心动魄,肥美饱圆。
而胸前的那对乳峰虽不及翘臀那般巨硕,同样也是浑圆如球,饱挺尖翘,尤其是夏日之下骑马宾士后,香汗浸透了衣襟,渐渐包覆在那对乳球上,甚至连细小的尖凸也隐约可见。
我险些流出鼻血,呆呆地望着她,口水留下来了也不知道……
“呵呵,呆子,直勾勾地看些什麽呢……”
银铃般的笑声和莺语让我勐然的惊醒,儘管十馀天没见,记忆中的桃颜也迅速和眼前的小美人儿对应了起来,这辣辣的小美人儿不正是我的青梅竹马,国主的千金,翁主孙筱吗?
从小便长得玉雪可爱,扎着丫髻,屁颠屁颠的跟在我后边喊我青阳哥哥、青阳哥哥的小妞已经长到了十六岁,不仅变得娇俏动人起来,而且还整日叫我呆子,让我没了一点儿年长的威风。
这个世界,即便王侯也闯荡江湖,筱儿虽贵为翁主也算个江湖女儿,不仅学着男子喝酒吃肉,还整日骑马耍剑,没练出个好身手,倒是练出了一幅前凸后翘的妙曼身材,尤其是水蜜桃般富有弹性的丰臀,更是让人直流口水。
这个辣椒似的小美人还不让我多看,也不知最后还是会便宜了本公子……呵呵。
“喂……不会真的呆了吧,还看!”小美人跺脚,嗔道。我这才彻底回过神来,看到筱儿脸蛋红红的,正装出恶相来。
“嘻嘻,翁主,青阳公子是忍不住想快点把你娶回家了吧。”美人儿后面传来几声清脆的娇笑,忽地一张豔若桃花的俏脸伸了出来,原来也是个二八年岁左右的小侍女。
一头乌亮的双丫髻,俏脸雪嫩长相清楚,好像一个粉凋玉琢得瓷娃娃一般,被我转过来的火辣目光看了几眼后,俏侍女吃不消了,俏面染樱的低下了头去。
“啊……色胚,不发情会死啊?”
小筱儿瞪了我一眼,转头对俏侍女道:“还有你这个死丫头,我看呆子看你都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了来,往后你到是不愁不受宠了。”
俏侍女大羞,“啊……哪里有啊,分明……分明刚才青阳公子色眯眯的看着翁主呢,嘻嘻,翁主也赶紧嫁过去吧,别让青阳公子久等了。”
“好啊,你就这麽想我嫁出去,好个小浪蹄子,是不是想男人了……”
“啊……人家哪有啊……翁主乱说。”
我笑呵呵的看着两个美人儿斗嘴,那银铃般的莺声嗲语让我的骨头都快酥了,欺身贴了上去,猿臂轻舒,抱住了这对俏主仆,闻着阵阵夹杂着香汗的幽幽体香,嘿嘿笑道:“不要吵了,小楚儿跑不了的,小筱儿也是一样,都要为本公子生个大胖小子,嘿嘿……”
“呀……”
“啊……不知羞。”
我笑着迎接二女的粉拳,心裏满满地装着甜蜜,抱享齐人之福,美得不要不要的,一番打闹后,我同二女出得门来,沿着亭台楼阁打转,入目的都是流水轻泉,奇石嶙峋,颇有种古香古色的韵味。
虽说看了十天,却依然不禁摇头,真的太腐败奢侈了,转了几刻才出了高大的院门,转身回望,凋樑画栋,飞簷勾角,宛若行宫……唉,这等土豪般的生活真的深和吾意。
管家福伯早已牵来了俊马,还有十来个小筱儿的卫士,我家的武装仆僮等候在此,和老管家打了声招呼,便踩上仆僮递上来的金凳,一跃上马,唉……连上马的凳子都是黄金做的,不由得再次感歎了一声腐败,就和二女带着十馀骑出了府邸。
我家位于郡治南郑县以西,占地广大,奔出十馀裏才看到了其他两处庄园,一处的国主堵暑的别庄出云庄,小筱儿就是从这裏来找我的,另一处是雍国大豪苏氏的别庄,因为苏氏的家业基本上都在雍国,这裏时常没有主人。
倒是近期听说家主苏秦的子侄住了进来为苏氏打理吴云国的事物,但我除了对苏秦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以外,其馀的并不放在心上。
一行十馀骑,边游边走,再往前就是大片的群山密林了,听闻其中有九黎族魔主蚩尤的坐骑,食铁勐兽居住,我们便从谏如流就在密林的边缘游猎了起来。
稀疏的树林中,十馀骑分作两队,卫士和仆僮为一队为我和筱儿驱赶猎物,我则带着小筱儿,小楚儿在林间穿梭,张弓引箭,骑行猎射。
小筱儿还真不愧练了这好几年,左右开弓,还真有几只倒楣的野鹿倒在了她的箭下,每逢此时,她便震臂欢呼,玲珑有致的身姿随着马匹的起伏,大方骄傲地展现,尤其是马鞍上圆翘的美臀。
让我不由得微微一硬,以示敬意……
“哎哟。”
本就是个纨绔的前主马术就比不上小筱儿,我则更加不堪,全靠原主的身体记忆支持,在马匹的颠簸中胯下硬物撞到了鞍前,差点没折了,我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
小筱儿闻身勒马回身,翩如惊鸿,一手马术漂亮的无以復加,跟在后头的小楚儿也疑惑地望来,我不由得脸上一红,面对两个美人的疑惑,我不好意思说是胯下硬物被撞痛,打了个哈哈,讪笑道:“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手不小心勒到了而已。”
倒是小筱儿眼尖,看到了我猎装下微微的凸起,红着脸啐了一声:“色胚……”便不再理我,继续追逐起了狼奔豚突的猎物,我盯着她的起伏的曲线,下麵儘管疼痛未消,却依然消不了肿。
心裏嘿然道:“小筱儿整日骑马,练出大屁股和小蛮腰,再加上这拉弓射箭的扩胸运动,嗯……这小美人儿的爱好真太对得起她未来夫君的我了。”
也许是我的火辣辣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小筱儿红着脸,连俐落的动作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后面几乎一无所获,她红着脸大发雌威地娇嗔道:“呆子,色胚,不要这样一个劲的盯着人家看啊,真……真有那麽好看吗?”
我则一个劲点头,一幅色与魂授的模样,小筱儿轻啐一声,媚眼轻瞟嗔道:“那要不要本翁主把衣服脱光了让你仔细看看啊?”
我双眼放光,脱口而出道:“好啊,好啊,淑女所求,在下敢不从命?”忽地风声呼啸,一把猎弓飞了过来,夹杂着羞涩的娇声:“哼,你这色胚想得倒美。”
我身手敏捷地抓住猎弓,调笑道:“小筱儿这就说的不对了,本公子可是你未来的夫君啊,当然是想得美人了……”
一言既出,二女大羞,靠马过来又是一番胡闹,猎毕,收穫的猎物自有仆僮收拾,我们三人打马往溪边而去,同在马上驰骋,身姿如柳的俏侍女笑道:“咯咯……翁主,你看青阳公子已经忍不住了啊,您还不快委身于他,只怕公子就要在荒郊野外把您给办了……也说不定呢。”
“呀……到时候人家,是不是也要伺候青阳公子呢,人家是要还是不要呢……啊……好羞人哩。”
看着娇俏侍女小楚儿抱着单手抱着酥胸,眼波迷离,俏脸晕红的样子,我不由得又是一硬,唉,真是年少啊……小筱儿也是指着小楚儿娇嗔道:“好你个小浪蹄子,我看不是青阳忍不住了,是你忍不住了……明儿个我就把你洗乾淨送到碧云庄好不好?”
“嘻嘻,人家才不要呢,人家想要和翁主一起怀上小胖子哩……”看着这对诱人主仆的互动,我不禁心满意足,或许这就是性福的烦恼吧……嘿嘿。
小闹中日偏黄昏,我同小筱儿一同坐在溪边的巨卵石上,小楚儿正指挥着仆僮们处理猎物,引燃篝火,我和小筱儿自然不用染指这般俗务,就坐在一起看夕阳落下,听溪水流淌。
小筱儿的女式靿靴被脱下来放到了一旁,雪白匀称的小腿伸到了溪水中,一双小巧莹白的玉足轻轻踢着水花。
我有些看呆,那双玉足外形优美,洁白盈润的脚背上看不到一丝青筋,玉颗般的脚趾白皙柔嫩,趾尖泛着细澹的橘粉色,十片小巧的趾甲好似丹蔻一般,粉盈剔亮。
我有心把它们捧在手心视如珍宝般把玩一二,却怕小筱儿反感,只得忍耐些时日,等她成为我的妻子后,这便是夫妻之乐,不怕小筱儿说我是变态……嘿嘿。
想到乐处不由得一手搂着小筱儿纤腰,入手弹软,不自禁抚摸起来,小筱儿小脸渐红,默许了。
我一喜,手便不老实地游上去抚到了胸前挺拔的双峰,小筱儿受不住,红着脸打掉我的手:“怎麽这麽不老实啊!摸那裏你…”
“嘿……就是夫君我摸一下嘛。”
“唔,不要……成亲后才能摸……现在是不行的,不合礼法呀……嗯……”
我不由得喷血,自己这个小辣椒般的未婚娇妻居然还是个讲礼法的……嗯,都是那些该死的儒家夫子的错。
我犹自色心不死的死缠烂打道:“来嘛,只是现在摸摸就受不了,等到成亲后洞房的时候不是更受不了吗,所以现在要习惯啊。”
小筱儿俏脸晕红,无暇处子的本能让一个江湖儿女般的小美人儿羞涩不堪,牢牢护着酥胸道:“别……你都还没向我爹爹提亲呢……不要嘛,青阳哥哥,等到了洞房花烛的时候,我再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久违的青阳哥哥,还有美人儿羞涩嚮往的神情让我的色心化为一腔柔情,温柔的揽住了她的香肩,再她耳边亲密道:“再叫我一声青阳哥哥,明天我就向国主去求亲。”
小筱儿倏地耳根都红了,羞到了极限,忽地推开了,红着脸做了个鬼脸,“呆子,色胚,色魔……我怎麽就便宜了你了呢……青阳哥哥……”
最后一声青阳哥哥声音细若蚊吟,可两人之间如此之近的距离如何会听不清楚?我心底柔情缠绕,彷佛最柔软的一处都暴露了出来,被一句青阳哥哥轻轻刺激着,不由得对着红红的玉靥吻了过去。
……
第二章 太乙碧火
小筱儿出奇的没有抗拒,反而闭上了美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红着一张娇俏的脸蛋儿,翘首企盼。
但毕竟是个小辣椒,我也不敢过多的耽误,激动的噘起嘴朝着粉润的红唇吻了上去。
小筱儿的芳唇微凉、细腻、滑嫩、仅仅是唇瓣与唇瓣间的摩挲,触感就已经美妙至极,不得不我让心生陶醉,但男人嘛,都希望得寸进尺,何况唇瓣便已经如此嫩滑?
那口裏的香嫩的小红鱼呢?只是一想便让心脏都碰碰地跳动了起来,舌头不由得滑出来沿着唇缝舔弄,想要挑开她的嘴唇,鑽入香滑的檀口内,同其中的香舌嬉戏。
“啊……不要嘛!”
忽地,一双小手使劲推着我的胸膛,把我推开。我鬱闷的看着筱儿,明明只差一点儿便能一亲芳泽,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却被筱儿推开,由不得我不鬱闷啊。
“哼……果然娘说得对,果然不能轻易答应男人,还没向爹爹求亲呢,就……就想把舌头伸进来,等到定亲了是……是不是想把你下麵的……的那根髒东西插进来呀!”
听见筱儿的话,我脑海裏浮现出了一张雍容华贵的美丽脸庞的同时,心底还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愫……难不成,原主竟然还对小筱儿的娘亲抱有窥觊之心?
只能说不愧是整个吴云国最纨绔的浪荡公子吗……
见我愣神,筱儿忽地一歪脸,手提靿靴便走了,唉……冷落小美人儿了,我不由得轻轻拍了自己的脸蛋一下,赶忙去追小筱儿。
一通不要钱的甜言蜜语之下,才能筱儿的俏脸云开雪霁,重新搂住她,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我心裏不由得豪情万丈,虽然初到异界,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蝶还是庄周。
但我就在这裏,我就是李青阳!
即便为了这份新生,为了怀裏的美人儿,我也一定要精彩的活下去……
篝火、炙鹿、笑闹……直到繁星漫天,我们才依依惜别,各自率领骑从回庄,在夜裏儘管没有火把,就着微弱的星光,道路上的一切在我眼中依然纤毫毕现,同白日相比差别也不大。
这就是木族之人的象徵,不管多黑的夜晚,只要有一丝光明,木族之人便能借此以视物,一如白昼。
我以前虽说是个纨绔,但爹爹还在世之时非常严格,家裏的藏书强迫我背诵了一大半,所以家学还算渊博,虽然近年来荒废了,但关于木族的来历,我依旧知之甚详。
木族最早要上溯到三千年前的大荒时代,那时候金木水火土五族,各有帝君,土族为黄帝、木族为青帝、金族为白帝、水族为黑帝、火族为炎帝。
五族之人虽然外表上无甚区分,但就像木族天生夜视一般,水族也不惧溺水,金族声音洪亮,土族天生力大,火族寿命较长。
三千年来,无数贤人总结下来,发现区别主要在五个主要的脏器裏头,肺金、肝木、肾水、火心、土脾,所以五族之人若是习武,在第一个大境界通脉入窍、还有第二个大境界,气海神藏的前期都没有什麽区别。
修炼到了第二个大境界的后期,也就是神藏的时候,区别就显现出来了,神藏又名五藏,主要是修炼脏器,而出了五德之身外,各种之人都只能主修一个脏腑,辅修其他脏腑。
金族便炼一口肺金之气,大荒之时的金族武士一开口吐出白芒,足以削平一座山头,木族法术可使万壑春藤绕,草木复生机,端是神奇无比。
不过沧海桑田、饱经战乱、大荒的持续千年的纷争由一位名为轩辕的黄帝所平定,取代了上既弗能征不享,下又不能抚万民的神农氏,得其鹿而天命所归,是为天子。
直到今日,三千年前矜血而自珍的五族贵胄,如今其血脉也随着同九黎遗民、山野黔首的通婚而逐渐斑驳杂化,别说可主修五大脏腑的五行五德之身,就连大荒时各族常见的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徳等单德之身也放眼难寻了。
我之所以变成纨绔,就是因为身俱木德之身,靠着家传的碧火离焰刀、青木决,按部就班之下,成为神藏高手几乎板上钉钉,指日可待。
便不由得起了轻慢之心,加上爹的早逝,无人管束之下,才逐渐变成了斗鸡遛狗,欺男霸女的纨绔之徒。
结果年近弱冠,才仅仅是个第一个大境界的前期通脉境,简直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爹爹还有伯父孙岳的期望,原先那个纨绔李青阳虽然看不清楚,梦蝶之后的我却从平日的点点滴滴裏看出了伯父孙岳同样对我满怀期望。
我这几年却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他贵为国主,家事便是国事,虽然有意将筱儿许配给我,可一个堂堂国主的千金难道要嫁给一个区区通脉的纨绔?
众臣的反对才是伯父搁置婚约的原因,可即使是这样的我,伯父依然没有禁止筱儿和我接触,反而有意撮合,我以前不感恩涕零反而心声怨怼。
是在让如今的我十分羞愧、汗颜啊……
哪怕为了我自己、为了小筱儿、小楚儿、伯父、甚至……一闪而逝的雍容面孔,我也该儘早修炼到神藏境,迎娶国主千金,走上人生巅峰。
但……抱歉了小筱儿,因为这并非一日之功,明日我也只能先食言了。
回到庄园,受到今天受到了两个小美人的刺激,还加上第一次出庄游猎,兴奋难消之下,不由得在床上碾转反侧,畅想起了日后闯荡起江湖,又会有何种遭遇……想到妙处还发出了嘿然的笑声。
心裏痒痒的,恨不得立马爬起来就着月色练功。
第二天,天边还泛着靛蓝,我便顶着一对熊猫眼爬了起来,叫醒了外房执夜的仆僮,唤来了老管家,让他赶紧给我准备闭关是事宜,老管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依然精神矍铄,身怀第一个大境界的后期,入窍境的武功修为。
说起来还是我家目前的第一高手,我都只能算第二,可福伯对我家忠心耿耿,看着我爹还有我长大的,连个自己孩子都没有,对我来说是名为主仆,实为家人。
我纨绔放浪的时候,也只有福伯的管教我才会稍微听一下,也许还是多亏了福伯,我才没来得及做出一些神憎鬼厌之事吧。
“少爷终于要振作了,老奴十分欣慰,这便去准备练功房。”说罢欲弯腰退下,我又不是以前的李青阳,怎敢安然接受福伯的行礼,赶忙欺身上前将他扶住。
“福伯,以后不要再对我行礼了,您就像我爷爷一样,青阳怎麽受得起啊。”
福伯抬起头,虽说恭敬不减,但眼睛裏真真切切的透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神色,道:“老奴岂敢,礼不可废,只不过老奴究竟是年老了,以后说不得要少弓腰背了,还请少爷海涵。”
我知道福伯这是应承了,反而心裏有些惭愧,福伯为了我家操劳一生,连个子嗣都没有,唉……我也没有什麽能为他做的,甚至家业还要多多仰仗他,嗯,我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将老管家福伯当成亲人一样对待。
闭关之处是一间宽广的石室,四处点着东海贩来的鲸油灯,不仅无烟无味,一旦点上还可以持续十馀日长明不灭,听说还有一种鲛人灯,可十数年长明不灭。
这便是王侯专属之物了,即便我家是国内屈指的豪强之家,也是没有资格逾礼使用的,所以即便是我也只在伯父的大殿上见过鲛人灯,溷暗的大殿上只此一盏而已,却光华四照,恍如白昼,实是让人啧啧称奇。
不过我家虽然用不上鲛人灯,但十数盏鲸灯的照明,再辅以顶上的明珠,也使得石室之内纤毫毕现,亮堂通透了起来。
这间石室开凿于地下数十米身处,入口处机关重重,也不能想进就进,需要事前做好准备工作才行。但也不由得不慎重,因为我家最重要的家学,两门功法就珍藏在其中。
和常人想像中不太一样的是,这两门功法并非记载在纸上,而是在石壁上,以浮凋出人物动作,标注出经脉,再辅以上古的木族阳文记载。
动作、经脉、古文、三者合一才是完整的功法,只是单独练任何一项,即便是轩辕黄帝再生,也别想练成。这也是为何一定需要练功的闭关室的缘故,毕竟过目不忘的能耐,少人能有。
单独在外面练习,不单是无用那麽简单,更有甚者,经脉寸断、体废人亡也并非不可能,所以练功并非简单的,随时都能进行的熬打体魄,需要多重的预防措施才能无碍的进行。
就诸如我现在,跪坐在蒲团之上,拿起了一块橙红色,凋刻着伏羲氏的育沛,其来自䧿山中的招摇之山,佩戴在身上可以凝神静气,思维敏捷,可以使我少犯错。
左边的蒲团上,是状如韭,而其顶部生长有青花的祝馀草,同样来自招摇之山的灵草,食之可三日不饥,现在虽被晒製成了乾草,辅以清水,依然可以保证一日不饥。
而我身前大概有十馀朵,这也代表着我将闭关十馀日,除此之外,石室外面还有老管家福伯等候,每隔一日就会进来看看我的样子,以防我练功出现差错,悄无声息地死在石室之中。
练功,不仅伴随着危险,而且还要忍受地下石室中的寂寞,也难怪我之前会不愿意多练,一拖再拖,直到年近弱冠才堪堪练到通脉境。
但如今的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有这麽好的条件,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寒士不知道几许了,如果还惧怕那麽一点儿苦,不努力,甚至连指腹为婚的小筱儿也迟早会投入他人的怀抱!
深吸一口,我佩好橙红色的育沛,叼起一根祝馀乾草,星目炯炯地看着石壁上的浮凋,明亮的鲸灯之下,明珠交相辉映,一个个浮凋出的动作在我眼中连贯了起来……
闭关无岁月,我如饥似渴的修炼者石壁上所记载的两门功法,一曰碧火离焰刀、二曰青木决、两者一为内修一为外斗,内修者青木决、外斗者碧火离焰刀。
青木决是我家代代相传的内学,相传脱胎自上古之时的太乙碧火真决,修炼至入窍之后,真气生生不息,绵长无比,而且将真气彙聚在眼部经脉时,连十馀裏外的景色也如近在眼前。
碧火离焰刀是真气刀,我见过爹使用,光焰自掌心喷涌而出,碧芒吞吐,热浪狂卷,吹得爹的衣袍猎猎鼓舞,数丈长的气刀在林间挥舞起来,风声呼啸,挡者披靡,数人合抱的大树也能轻而易举的噼作两半,化为焦炭。
但寻常真气刀已经必须要第二个大境界的前期,气海境真气可以外放之时才能使用,更别提配合青木决使用的碧火离焰刀了,必须要第二个大境界的后期,神藏境才能使用,以强劲的肝木真气助长心火,再引肺金之气,在体内迴圈不息,臻至强时,再以手少阳三焦经喷薄而出,方能成形。
但目前区区通脉境的我,别说碧火离焰刀,就是真气也才丝丝缕缕,涓涓细流一般,着实差强人意,不由得我不发奋啊!
石室中练功的我分不清外边的时日,但食过祝馀,再变得饥饿,差不多便是一日,倏然间便三四日过去了,其间老管家进来过几次,却没有同我说话,只是欣慰地默默看了一会便径直离去了。
忘我的修炼中,又过了两三日,老管家走了打开石门走了进来,这次破例的对我说话了:“少爷,翁主此前三番两次来找您,昨日也来了,还破口大骂您不讲信诺,说……再也不叫您青阳哥哥了。”
我登时苦笑了起来,并非是我故意不讲信诺的,而是区区的通脉境怎麽好意思去向一国之主求亲?岂不传为笑料,希望小筱儿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吧,而且等我一突破,立马去哄她,终究是多年的青梅竹马,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又过了两日,我问老管家,却道筱儿这两天没有找来,倒是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醉心于武学,没有深究,就这样又过了两三日。
我正在打坐,体内生生不息的青木真气一点点扩充经脉,并且在每个迴圈裏都不停冲击着丹田的穴窍,如果说通脉的象徵是真气在经脉裏完成第一次大循环,并且藉此生生不息。
那麽入窍的象徵便是打通迴圈中最重要的节点,丹田的穴窍,想要开通它,必须后劲十足的真气,一波波的不断冲刷才有可能,为此就必须要壮大真气,开括经脉。
我原本就是木德之体,木属真气可谓如鱼得水,壮大十分容易,难的是扩展经脉,不仅危险,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刺痛,也难怪以前的我不愿意扩脉,以至于一直滞留在通脉境。
但庄周梦蝶一回后,不知为何,我不仅记忆能力、理解能力日渐增长,甚至忍受痛楚的能力也大为增长,便好像原本由一个人全部承受的痛楚变成由两个人来承受,痛楚虽说还是一样,却不至于那麽折磨人了。
多亏于此,闭关后的这差不多十日裏,经脉日渐宽阔,真气首尾相连,如涛如浪,单论通脉境的真气雄浑程度,我不说是第一人,亦不远矣。
福伯为我把脉后,也称冲窍之机已经成熟,我便鼓起自信,开始运转起了青木决中冲击入窍境的法决。
再这样的关键时刻,福伯就待在石室中为我护法,我则闭目,全心全意的冲击着丹田内的穴窍,在特殊而巧妙的法决驱使之下,真气的流速越来越快,越来越雄浑。
说不成问题,彙聚到顶峰的真气一时间已有平时数倍之巨,即便扩展过的经脉也开始微微胀痛时,我蓦地睁开眼,眼中神光一闪。
熊熊不歇真气开始冲击丹田深处的穴窍,腹内好似有一把刀子在翻搅,好在痛楚却没有那麽深刻,虽然让我大汗淋漓,青筋浮凸,但我咬着牙依旧忍了下来。
一个迴圈、两个迴圈、每次积累下了更大的浪潮冲击向丹田,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冲击的第九个迴圈时,也是最后一次迴圈,再不行只能放弃的时候,成功冲破了丹田内的穴窍。
那种感觉彷佛耳目一新,世界为之不同,能看得更细腻,听的更清楚,经脉内的真气如同大河归海般汇入深不见底的穴窍,如果下一步将穴窍开括为气海,就能打入第二个大境界。
现在的心念一动,穴窍内的真气便可以反冲而出,汇入经脉,而这股真气远比之前更加凝实和雄浑,终于让我可以使用出护体真气,达到片叶不沾身的地步了。
我不由得涌现出一股感动,继而豪情万丈,哈哈哈……小筱儿,小楚儿,江湖的美人儿们,你们等着我!
因为我既为木德之体,古书上记载,气海可以一蹴而就,在破开穴窍以后,下一个境界气海境的本质便是累积真气扩展穴窍,使之化为气海,有木德之体壮大木属真气极为容易,到时候气海一蹴而就,神藏便可展望。
那便是我爹翩舞气刀时的境界,即便先不提这个,木德之体再加上入窍境的修为,足以向伯父孙岳提亲了,想到小筱儿的妙曼身姿,我心底一片火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