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世纪之Jiao的中国文学来说,王小波和他那些横空出世的文字构成了一种奇特的现象,甚至成为一个谜。这个谜的谜面是这样的:在他于1997年4月去世之前,他在文学上的名声主要来自海外。他是唯一两次荣获世界华语文学界的重要奖项--台湾联合报系文学奖中篇小说大奖的大陆作家,他与人合作的电影剧本《东宫-西宫》获得阿Gen廷国际电影节最佳剧本奖,这也是目前中国作家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的唯一的最佳剧本奖。与此同时,在大陆王小波被排斥于主流文坛之外,他死后引发轰动的《时代三部曲》面临出版的严重困境,以致作家自己将其称为"一个灾难"。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在其去世后的短短数月间,他的小说和杂文集以闪电般的速度被摆上了各大城市书店的中心位置,随之而来的是林林总总的纪念文集和画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家突然间成为传媒和评论者关注的焦点,成为一种时尚。
他的去世甚至被媒体评为97年十大名死之一。这样的现象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谜。这个谜面更让人费解的地方在于:在部分评论者的眼中,王小波是一个自由Jing神的斗士,他们将王同世纪初的国学大师陈寅恪以及文革中"拆下肋骨当火把"的顾准并举为中国自由主义Jing神的象征和偶像,同时他还是鲁迅后中国现代作家"第一人";另一方面,在我们所能读到的各个版本的当代文学史论著中,Gen本找不到关于王的介绍和论述,仿佛97年那场全国Xing的"王小波热"不过是一个莫可名状的怪梦,而王也只是一个虚空的存在。
这种古怪而自相矛盾的谜面让我费解,也引发我的好奇。对这个谜一样的作家所应有的恰当评价成为我大学四年的心病之一。但直到今天,我仍然无法给出最终的答案,那个谜底也还若隐若现地藏在雾里看不分明。我所能明白的是:王小波以奇幻的想象和瑰丽的文笔构建了独有的文学世界,他使想象力和趣味Xing第一次作为独立的价值闯入了中国人的文学视野。抛开其小说的艺术价值不说,即使仅作为一个拓宽了国人文学视域的杰出作家,王也将是任何真正的文学史所无法忽略和抹杀的。
在下面的这篇论文里,我并不计划将王小波的文字和作品整理为一个怎样完整的理论体系,因为这一目标超出了我能力所及的范围。我只是试图抓住王小波作品中反复出现的Nue恋和Nue杀场景,从XingAI、艺术、游戏,还有自由等角度进行分析,以加深自己对王的理解。需要指出的一点是,以上所提到的这许多角度其实只能算是提出了一些话题,论者并不试图在它们的基础上进行完整的框架构设。这一方面固然是由于论者之才疏学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尽可能多地保存和体现自己的一些鲜活的想法,使它们不至于因受限于理论而变形。
Nue恋概念与Nue恋特征:
中国著名社会学家、王小波的妻子李银河博士在《Nue恋亚文化》一书中将Nue恋作为当代世界一种重要的文化现象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和论述。我们知道王小波生前曾参与李银河的同Xing恋研究和Nue恋研究,作为合作者与生活伴侣,他们对于Nue恋的看法应该是较为接近的。在此,我们试图从李博士对Nue恋的定义出发,并列举那些在王小波的作品中能找到痕迹的观点,来努力追寻王小波对Nue恋的真实看法与评价。我相信,这种看法和评价对于我们理解王作品中反复出现的Nue恋场景将是有所助益的。将他们列举在这里,也有一个提纲挈领的意思。
李银河在《Nue恋亚文化》第一章开篇对Nue恋是这样定义的:
它是一种将快感与痛感联系在一起的Xing活动,或者说是一种通过痛感获得快感的Xing活动。必须加以说明的是,所谓痛感有两个内涵,其一是Rou体痛苦(如Bian打导致的痛感);其二是Jing神的痛苦(如统治和服从关系中的羞Ru所导致的痛苦感觉)。如果对他人施加痛苦可以导致自身的Xing唤起,那就属于施Nue倾向范畴;如果接受痛苦可以导致自身的Xing唤起,那就属于受Nue倾向范畴。Nue恋关系中最主要的内容是统治与屈从关系和导致心理与Rou体痛苦的行为。Nue恋活动中最常见的两种形式是Bian打和KBang。
从王小波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知道,他所描绘的Nue恋场景与李博士对Nue恋的定义是基本吻合的,但王同时也有自己的倾向与偏好。具体在于:
第一,与Jing神痛苦的Nue恋相比,王更倾向于描写直接的Rou体痛苦,即使那种表明统治与被统治关系的Jing神Nu役也往往通过直接的Rou体折磨来表现。突出的例子有《2010》中老大哥王二与蓝毛衣共受Bian刑的场景。
在X架上,最能感觉自己是个造型艺术家,有丰富的空间想象力。比方说,有一Bian是斜着下来的,你马上变成两块硬面锅盔,或者是cheese cake,对接在一起。假如有一Bian横着抽在腰眼上,就会觉得上半身冲天而起,自己有四米多高。假如Bian子是竖直地抽下来,你就会觉得自己像含露的芙蓉,冉冉开放。每一Bian的感觉都不一样,这是因为每一Bian都换个把式,每个把式Bian打的概念都不一样。。。疼痛也在变化,一开始像个硕大的章鱼,紧紧吸在Xiong前,后来就变得轻飘飘,像个幽灵,像一缕黑烟。到了这个程度,就快不行了。
小说《2010》重点描写了以老大哥王二为首的"非数盲"们在"数盲"占统治地位的荒诞世界里所受到的Jing神上的折磨和Nu役。但作者仍然选择以直接作用于Rou体的Bian刑场景作为该篇小说的GC,正是在对于Rou体的直接折磨中,Jing神Nu役上升到了顶点。这应该是由于对Rou体折磨的描写更为直观,也更容易赋予某种象征意义。
王小波作品中唯一没有Rou体折磨的Nue恋描写是《未来世界》上篇《我的舅舅》中"我舅舅"和女Jing察F之间的Nue恋氛围。当时,女Jing察F在派出所让"我舅舅"TuoDiao衣服,露出Luo体审查。
但是这时墙上一个小窗口打开了,更强的光线从那里Xie出来。那个女人说道:脱衣服,从窗口递出来。我舅舅脱了外衣,把他们塞了过去。她又说:都TuoDiao,不要找麻烦。我舅舅只好把衣服都TuoDiao,赤身Luo体站在鞋子上。这时候她可以看见一个男人强健的身体,Xiong腹、上臂、还有腿上都长了黑毛。我舅舅的家伙很大,但悬垂在两腿之间。这屋子里很冷,他马上就起了一身□皮疙瘩。于是他把双手都JiaoCha在Xiong前,眯着眼睛往窗口里看。后来他等来了这样一句话:转过身去。然后是弯腰。
这段描写中没有Rou体上的KBang或Bian打,但却是王小波笔下的一段较典型的Nue恋描写。其中,"我舅舅"的Luo体,光线,女Jing察F的命令都透露出浓重的Nue恋意味。作为恐怖的权力象征的女Jing察,F是高傲、蛮横、叵测而且不可抗拒的。而作为一个作家和被审查者,"我舅舅"的Luo体正象征着其卑微、低Jian、羞涩以及懦弱。整个场景是一幅权力机器与社会个体之间互相对抗、也互相妥协的形象图解。
第二,与施Nue倾向相比,王小波更多地描写了人物(尤其是小说主人公)的受Nue倾向。
或者也可以说,王的小说主人公更多的是处于一种被统治、受折磨的受Nue者地位。这些受Nue主人公有:陈清扬、《似水流年》中的王二、X海鹰、我舅舅、我自己、小舅、小□女、红拂、鱼玄机等等。
可以说,王小波是更多地站在了受Nue者的立场上来写作的。作为一个自由主义信徒,王对世界上各种权力机器对个人的压迫和Nu役具有一种超乎一般的敏感。他每每站在那些受压制的社会个体的立场上,并以他们受Nue待的荒诞场景对权力机器进行讽刺和抨击。
但《革命时期的AI情》和《万寿寺》两篇小说打破了这种规律Xing。在《革命时期的AI情》里,王二在现实的权力关系中处于受统治的地位,然而在他同X海鹰的XingAI游戏中却扮演着施Nue者的角色。这是一种游戏中的角色倒置,但实际上在整个游戏中处于支配地位的仍然是现实关系中的统治者X海鹰。李银河在《Nue恋亚文化》中"Nue恋成因"一章里也解释了这种Nue恋游戏中的权力倒置现象:
对权力与Xing感的关系的最后一种解释是:彻底的屈从是为了得到权力。从表面看,似乎再没有比这句话更自相矛盾的了,但它却是一些受Nue者的逻辑。他通过自己的彻底的降服得到对方的AI和关注,同时也就占有了对方,掌握了对方,控制了对方,使对方不能摆脱自己的束Fu。
表面上是受Nue者受到施Nue者的束Fu,实际上是施Nue者受到受Nue者的束Fu;表面上是受Nue者受到施Nue者的控制,实际上是施Nue者受到受Nue者的控制。因此,屈从者的真正动机乃是权力。事实上,在下者最终在指挥一切。在上者也许是下意识地但却是不可避免地把她或他的游戏节目按照在下者的限度、愿望和要求来布置、安排。这好有一比,就是那个著名的政治上的屈从者甘地,他的目的是最终征服统治者。Xing的统治者也是为了攫取权力,并把权力定义为荒唐。
以上可以看作对《革命时期的AI情》中Nue恋描写的极好注解了。X海鹰之所以要成为一个受Nue者,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享受到王二与"姓颜色的大学生"之间的那种XingAI,也是为了占有和控制王二。但同时需要注意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尽管X海鹰是权力的代表,但同时她也和王二一样成为了权力的受害者和牺牲品。因为在文革的话语Ring境之下,所谓XingAI已被描绘为QB,X海鹰所能想象到的XingAI场面就是被QB。她渴望XingAI,但这种渴望只能以一种非常态的Nue恋关系来表现。这是X海鹰的悲哀,而这种悲哀也将小说中的Nue恋主题社会化了。
这里,甚至王二也最终意识到了X海鹰所处的尴尬境地。他或许是看到了X海鹰与自己在相异之外的相同点:即他们都是权力关系下的受害者。于是有了下面这段动情的描写:
在革命时期里,我把X海鹰K在她家小屋里那架棕绷大床上,四肢张开,就如一个大字。与此同时,她闭着眼睛,就如睡着了一样,但是不停地吸着气,仿佛在做忍疼的准备。做完了这件事,我Yu念全消,就在她两腿之间坐下,一声不吭地抽烟。屋子里渐渐地暗了。本来我应该打她,RouLin她,但我只是注意到她的皮肤光滑如镜,像颐和园的铜牛;就拿一Gen手指在上面反复刮研。她在等我打她,RouLin她,但是总是等不到。后来她抬起头来说:你把我放开。我就把她放开。我们俩并肩坐着。像这样的事我们干过很多回,没有一次是完全成功的。这说明我虽然长了一身的黑毛,但不是狠心的鬼子。我的心没有夜那么黑。我心里回想起和姓颜色的大学生的缠绵,等着X海鹰吻我,说"AI我罢",但也总是等不到。她的心属于黑夜和狠心的鬼子。我们俩就这样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