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如何看待在过去十至十五年之间所呈现的同性恋行为的极度多样化呢?比如说人们以前并不知道某些身体部位能够创造快感,比如那些色⊙ㄩ情电影,那些专门为施虐/受虐者所开的俱乐部等。你认为这些是十九世纪以来形成的有关性的表达的延伸呢,还是在目前的历史状况下的一些特殊发展?
答:我们想谈的其实是这些行为所带来的革新。比如拿施虐/受虐行为的亚文化来说,我并不认为人们旨在挖掘他们本性或潜意识中的施虐/受虐倾向。施虐/受虐行为的意义远不止此:它是一种新型的快感的创造,而人们以前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快感。人们总以为施虐/受虐与强烈的暴力有关,而这种行为是暴力和进攻倾向的发泄途径,但其实并不如此。我们知道那些从事施虐/受虐行为的人并没有很强的进攻欲望,他们只是通过把身体情爱化使某些部位也变成了创造快感的园地,而人们以前一直没有把这些部门与快感相联系。我觉得这就是一种创造,这种创造使快感不再局限在与射精有关的性行为上。有人认为身体的快感一定要与性的快感有关,而性快感是所有的快感的来源的话,我觉得这是相当错误的。施虐/受虐之类的行为就在于利用奇异的工具,并利用身体的一些奇怪部位,在一些非常不寻常的情形下,创造出快感。
问:也就是说性与快感必然关联被打破了。
答:正是如此。利用身体的各个部位来创造多种快感是非常重要的。比如说拿创造快感的传统作法来说,体格快感不外乎吃喝与性⊙ㄩ交,但只是这样做其实限制了我们对身体和快感的了解。
问:重要的是对快感和其可能性的实验。
答:是的。快感也必须成为我们文化的一部份。有趣的是,几个世纪以来包括医生、精神病学家以至解放运动人士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谈论欲望,但他们却很少谈及快感。他们会说:“我们必须解放欲望!”其实不然,我们必须创造快感,随后欲望也许就会产生。
问:新型的行为是否一定要有一个身份,比如说那些从事施虐/受虐行为的人是否一定要被称为施虐者/受虐者?有关的身份可以帮助他们进一步探索快感,并为自己的权益而抗争,但这种身份的确定是否也限制了他们对于其它快感的寻求呢?
答:身份只是一种游戏而已。如果它是建立和创造新型友谊的关系(包括社会关系)的一种必经手续,那么它确实有意义,但是如果人们认为他们必须“发掘”自己的“身份”,并围绕着身份营造起一系列规矩与准则,如果他们问“我这样做符合自己的身份吗”之类的问题时,那么他们就倒退到异性恋男子主义的老套上去了。身份必须是一种我们作为独一无二的自我的身份,但我们对于自身的关系并不是一个身份问题,而是具有多样化的关系,这种关系既是创造,又是革新,千人一面是非常令人乏味的。如果人们通过身份去创造快感,那么我们就不能排除这种身份,但是我们不能把身份当做一种适用于任何人的伦理规则。
问:但是直到如今,性的身份确实在政⊙ㄩ治上很有用。
答:当然它确实非常有用,但它也同时限制了我们。我觉得我们有权(而且也能够)从中挣脱。
问:我们希望有些性行为成为一种政⊙ㄩ治和社会意义上的抵抗,但当快感的刺激能够受到控制的时候,我们如何达到那个目标呢?比如说,我们能够保证这些新的快感不会象商品一样受到利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