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故事:男s是圈外人,但他的能量让我不再以病态的执念浸泡在字母圈里等待着疼爱和救赎
我认识他时,自己正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初到北京的一年,我像被流放到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岛屿。看似是自由,实则是不着边际的牢笼。从青春期起就被不断压缩的欲望呲呲往外冒气,我像一只飞蛾一样,有点火光就要好奇地扑上去张望。
就像现在的年轻人总是把自己性格的缺陷推锅给“原生家庭”一样,那一年, 我把自己自己对sm的需求归因于我的父亲过于弱势。我缺失强有力的父爱,以至于童年时期把自己完全打扮成一个男孩子,凶猛,叛逆,横冲直撞;以至于在我远离父母之后,我又开始苦苦寻觅一个会疼爱我又会规训我的权威。
不知道心理学里怎么形容这种现象,我用倔强和疯狂去代偿成长中的那一点点缺失。
我需要一个保护者。那个“ 理想”的s,应该是个厚重的男人,给我仔细的关怀,遮风挡雨的呵护,说一不二的魄力和悉心疼爱;作为交换, 他也一定要求我乖巧,听话,伏着身子做一个顺从者。
我认识了很多s,却在经历越来越快的不合和离散。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他们统统不是我所期待的极其负责任的样子,失望过后我不断地去认识新的人。我心想,北京那么大,也许真正对我好的,就是下一个。
然后我迎来更多的失望和欺骗,像是一个死循环——我越发急迫地用“对我好”来作为检验的标准,也越来越快引发对方的疲惫。也许是样本容量太大, 我在很短的时间内见识了字母圈百态,人人长袖善舞,又别有用心。
同时,我的心从琉璃做的换成陶土做的——因为粗陶碎了不值钱。
而现实是,看上去,我所遇到的S对我不赖,带我吃饭看电影,送一些礼物,像每一个泡年轻女孩的都市男士一样走一波流程。我短暂地在玩乐里松弛起来,像拿着棉花糖逛游乐场的小女孩。嘉年华散场之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们能分给我一些照顾和安全感,告诉我他们不会莫名其妙地突然离开。
但是行乐容易,陪伴困难。S要么飞快地提出要和我发生关系,要么敷衍乃至消失。SM于我,成了零和游戏。为了乞求s的注意力,我被"驯服"得越发卑微顺从起来。这种驯服全然是心理上的,要具备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韧性,和绝大部分时间被冷落的耐性。
这也难怪。在成熟男士那里,sm是消遣时的游戏,偶尔会努力攒装备、做任务,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停下来,存档,忙别的事情去。想玩的时候再点开,游戏里对手还跟没事儿的人一样,立马复活应和。
但对于我来说,sm是我对亲密关系的全部幻想。
他也是一个典型的成熟男士,除了脸上胶原蛋白多一些,不太显年纪。
初次见面,商场门口的银杏叶像小镜子一样反射着夏日能量巨大的阳光。而我狼狈不堪,路上骑小黄车的时候,长飘飘的裙摆卷进后轮,我愣是把裙子撕破才得以脱身。我用微信播报了自己的窘境和迟到的原因。而见到他的时候,他左手拿着创可贴,右手拎着一条刚买的裙子,对我说"我以为你摔跤了,衣服坏了没有关系,我随便买的,先将就一下。"
我以为这是成熟男性更会照顾人的习惯性动作,而他比别人更用心一些。
随后的往来,他全部表现都是耐心、温柔而且极擅长对别人好。
好到了让我惊讶的程度。
他把西瓜从冰箱里拿出来,用勺子舀最甜的那一块,扒拉掉所有西瓜籽,再切分成大小适中的块,以保证喂到我嘴里的时候正好是不多不少,不会吃得满脸汁水的狼狈。
凌晨我起夜,他因为动静从熟睡中醒过来,就算迷迷糊糊中也先我一步下床,说宝宝你等一下,不要踩到地板上,很凉。然后摸到拖鞋,在我脚边顺成一双。
幼稚的我再度无知无畏地一头扎进我所渴望的亲密关系,只为一丝丝的甜。虽然,他是一个圈外人。突然被温柔击中后,就这样进入了年龄很不班配的恋爱。
我已然备好一颗陶土做的心,准备迎来他的厌倦和冷却,然后和那些稀里糊涂的年轻女孩及曾经稀里糊涂的我一样,再一次大无畏地心碎。
但是这一天很久没有到来。
那是我第一次真的进入亲密关系,有太多缺陷。也许是先前被太多“交易”似的关系撕扯,价值观的紊乱,我变得短视、物质、挑剔。
即便是他细心到能给生理期的我准备五套缓解方案的程度,我时常表现出不知足的贪婪。因为他没有给我买新款的耳机而埋怨,因为他选了便宜的果汁而较劲。
银杏叶已经转入金色,被霓虹照得透明。我根本不懂保护男人的占有欲和敏感的心,一方面为了避免自己重演在感情里的弱势,另一方面仗着他无限的宽容,故作潇洒。
那个冬天很神奇,银杏叶都未落尽,天上就降下了像盐粒一样细碎的雪,路灯照出它们纷飞的样子,像心里的琐屑都飞上了天。
饭后散步,我大咧咧地应着雪,讲述我字母圈受伤往事,讲我的失落和不满,讲得事无巨细,完全没发现他跟在我身后,脸色慢慢难看起来。
在那条小道尽头,最后一颗银杏树下,他抱住我,抱得很吃力,很难受。他把脸别到我的耳侧,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嗨,没事儿,我来得太晚了,让你被野男人带糊涂了。等你知道什么是真的对你好,就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当年我以为自己潇洒又坦诚,现在看来我简直又蠢又坏。我亲口把这些不堪讲给一个爱我的圈外人听,是怎样的残忍。
一个圈外人要面对那些难以启齿的游戏,要看待不公平的关系,要理解故意制造的疼痛和伤痕,该是一件多么费劲儿的事。更何况,这些赤裸又荒诞的“不可理喻”就发生在自己悉心疼爱的女朋友身上,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换做是其他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肯定免不了鸡飞狗跳的嫌隙。
雪落在我头发丝上,没化。他身体向来很暖,除了那一夜,他的手很冷,却紧紧牵着我。
那一夜以后,他还是一样对我好,没有停止过,没有削弱过,没有忘记过,没有逃避过。
虽然他会有意地避免SM相关的话题,眉头会微微皱起。我带去的静电胶带和马鞭,被他收进了床下最深的箱子里。
桌子上一直有削好的水果,杯子里永远有他泡的柠檬水。我只需要心安理得地接收,而不是卑微地报答。就算我做错了,他总是说:“嗨,没事的。”
我曾经在字母圈里踏破铁鞋,求之不得,让我迷恋又失望的东西,他给我了。
原来,这是爱啊。我真傻,找错了地方。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对那些用疼痛和卑微换来关爱的游戏,再也没了狂热。有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农夫和蛇的故事里,我终于依赖着他的体温苏醒。烂泥糊的心脏,终于强硬了起来,我因为欲望而起的乖张古怪也经不住高浓度糖分产生的渗透压,不知不觉的瓦解。
就算不用跪着的姿势,我也能被温柔对待。
我终于学会分辨,世界上有两种“对我好”。有一种是钩子上的诱饵,是不会兑现的允诺,是画饼充饥的幻象;而另一种,不需要我哀求,不需要我挽留。
珠玉在前,我不再会被鱼目蒙蔽,我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我终于从在SM里溺水,求而不得的状态中,被捞上岸来,被太阳晒干,烤暖。
即便我在深渊,也不必再恐惧了。“嗨,没事的”。
他是一个圈外人,但他的能量让我不再以病态的执念浸泡在字母圈里等待着疼爱和救赎,让我得以用站起来的姿态去看待字母圈,终于看到了字母圈的柳暗花明——属于成熟者的自控、平衡、尊严和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