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多亚洲国家给人的「保守」印象不同,泰国似乎是个异类。
曼谷、芭提雅、泼水节、人妖表演、色情产业、「东方阿姆斯特丹」……这个国家总能轻而易举的让你将它与「开放」、「多元」这些词汇相关联。
要说同志人群有多喜欢泰国,曼谷的一位房产中介说道,许多经常来泰国旅游的中国同志选择在泰国找一个固定的度假居所,有些则考虑准备在这儿过退休生活,「目前,我的客户中大约有三分之一是来自中国大陆的同志。」
曾听到这样的评论,「曼谷就是同性恋的天堂,那里有数不清的同志酒吧,你可以和你爱的人在大街上亲吻,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
值得思考的是,经济上并不发达的泰国为何会成为亚洲国家中的一个异类?他们的「开放」和「包容」又是从何而来?
为什么泰国可以这么开放?
「到泰国去,自由自在。」早在2015年,泰国政府投放的广告赫然显示在纽约的时代广场上,试图向世界传达这一理念。旅游业分析人士说,泰国是唯一一个由政府发起吸引同性恋游客的推广活动的亚洲国家。
如今,这一理念正在日益深入人心。
正如曼谷市中心的席隆路(Silom),白天是白领穿梭的CBD,晚上则是各式夜生活娱乐场所的「宇宙中心」。女同、男同、双性恋和跨性别人士,每个人都能在这里开怀大笑,让身体和心灵找到慰藉。
除了旅游和体验,更有越来越多的人购买位于曼谷的房地产。
「目前,我的客户中大约有三分之一是来自中国大陆的同志。」曼谷的一位房产中介向媒体表示,许多经常来泰国旅游的中国同志选择在泰国找一个固定的度假居所,有些则考虑准备在这儿过退休生活。
伴随着国内房价不断走高的焦虑,相对廉价的泰国房地产成了许多计划投资地产的中国LGBT人士的新选择,「这是中国同志社群内的新兴势头。」
很难说,泰国的开放包容与全世界LGBT人士的喜爱,谁是因谁是果。除了有关旅游的市场推广,泰国政府甚至试图用法律吸引全世界的LGBT人士。
泰国国家旅游局欧洲、非洲、中东和美国市场部负责人西苏达称,泰国国家旅游局准备向司法部提案请求同性婚姻在泰国合法化,希望借此措施吸引LGBT群体来泰国旅游,特别是次级旅游城市。
西苏达援引世界旅游组织(UNWTO)的统计称,他们每年平均旅游次数不下8次。这个群体因为没有家庭负担,不用等待孩子放假,时间上受限制较少。他们的消费水平是普通游客的3倍。
很显然,泰国人深知「宽容」对生意有好处。
泰国为什么对同志更宽容?
事实上,过去数百年以来,东南亚一直有性少数人群从事演艺活动的现象。而在宗教、战争、殖民等一系列因素的影响下,东南亚逐渐形成了佛教、伊斯兰教和天主教三足鼎立的局面。
相比之下,佛教对性少数群体颇为包容。佛教虽然对人类的性欲不太友好,但对各种各样的性欲和性别身份一视同仁,不将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等区别对待。
而泰国95%以上的人口是佛教徒,是世界上最虔诚的佛教国家之一。因此,性少数并不会被排斥出主流社会,这种性别身份在泰国便可以得到普通人的认同。而在马来群岛,只能成为边缘群体。
如果说变性传统和宗教宽容为泰国「变性人」的存在提供了基础,那么旅游业的发展,则真正催生出了大量的「职业人妖」。在这背后,可能要「归功」于泰国在冷战时期的盟友——美国大兵。
越南战争后,泰国作为美国在这一地区最坚定的盟友,成为了美军最主要的驻军国家。美军主要空军基地达到7座,常驻官兵超过五万人,整个越战期间总计有几十万美军途经或驻扎在泰国。
大量美军官兵旺盛的性需求,再加上美元对60年代贫穷的泰国人民的巨大诱惑,快速催生了性产业的发展和成熟,泰国性工作者数量在60年代急剧增加。越战期间,仅为美军提供餐饮、娱乐等的服务业收入就超过了泰国当时全部出口收入的40%。
在这期间,那些面容姣好、身材高挑又深谙男性心理需求的「变性人」大受美军欢迎。不少男孩通过成为「人妖」,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经济收入的重任。
越战结束后,庞大的旅游业保证了对这类服务的需求,而城市化进程也让许多到大城市谋求机会的青年选择了成为「跨性别者」。
即使在今天,曼谷姿色最普通的「变性人」通过提供性服务一晚也可以赚 3000泰铢(约合600人民币),是泰国最低日工资标准的10倍。
如今,泰国的旅游业极为发达,GDP占比超过20%。
泰国同性伴侣法能否通过,答案即将揭晓
就在泰国使尽浑身解数对全世界的LGBT人群表示欢迎时,泰国社会对于本国的LGBT人群接受度其实并不如对待外国人那样高。
「泰国看起来很像LGBT社区的天堂,但实际上,我们没有任何法律或法规来保护我们群体的权益。因此我们在泰国社会面临着许多问题,「泰国当地LGBT组织Mplus的负责人曾向媒体表示。
不过就在去年12月,泰国内阁通过了同性伴侣法案初稿。根据泰国宪法,案经提交至国会后,先交由众议院审议,审议通过后交由参议院审议,参议院需在60天内完成审议,一旦参议院审议完成,在20天内呈送总理和国王批准后即刻生效。
但不巧的是,就在民事伴侣法草案准备送进国会时,刚好遇上3月24日的众议院选举,加之国会积压许多案子,未能来得及在选前处理,大选完后法案必须交由新国会处理。因此,这一法案至今悬而未决。
当地司法部官员指出,要等到新政府成立后议会才能表决法案。泰国3月底已完成大选,5月初已正式公布选举结果。新的国会在5月24日举行了第一次会议,5月25日选出了参议院和众议院议长。目前,正在决定选总理的日期。
这也就意味着,同性伴侣法能否通过,答案即将揭晓。
值得注意的是,与同性婚姻(Same-sex Marriage)不同,同性伴侣法案中提及的民事结合(Civil Partnership)被视为是一种相对温和的作法,能够在不触碰大众对于「婚姻」的认知模式下,最大限度地满足不同人群对于伴侣关系的需要以及协调因为伴侣关系而产生的问题(医疗、养老、继承等)。
按照该民事伴侣法案,双方需要年满二十岁,至少有一方为泰国国籍。也就是说,如果民事伴侣法案得到议会批准,你就可以与你的泰国男友在当地结婚了(如果有的话)。
延伸阅读:跨性别者的生存状况
也许,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跨性别者的大量存在一定程度上让「性少数」人群的可见度更高,也就客观推动了保护这一群体权益的相关法律法规的设立进程。
然而,不能忽视的是,在这个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对男同性恋、女同性恋以及双性恋愈发包容的时代,跨性别者则客观属于性少数的少数派,他们受着最深的误解和歧视。跨性别者仍未得到充分的关注和理解。他们中的一些人仍在社会的边缘挣扎,接受着白眼、嘲讽、不理解。
2012年的一份调查数据显示,整个亚太地区有0.3%的成年人口是跨性别,总数在900万到950万之间。保守估计,中国大陆大约有400万人,他们认为自己生来就生错了身体,想要变成另外一个性别。2017年11月,首份『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查报告』显示,超过十分之一的跨性别者曾尝试过自杀。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去年8月发布的一份评估报告显示,由于缺乏法律保护,跨性别者在中国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承受了过多的污名与歧视。研究者建议,应通过立法确认自然人的性别和姓名自主决定权,并为希望获得性别重置手术和其他治疗的跨性别者消除不必要的医疗障碍。
今年5月,世界卫生组织(WHO)在第 72 届世界卫生大会上通过了『国际疾病分类』第十一次修订本,其中将跨性别者的术语「性别不符」(Gender Incongruence)从精神障碍章节中除去。世界卫生组织宣布,跨性别者不是精神病患者。这份目录将于2022年1月1日生效。
正如中国第一位公开的跨性别者、如今的知名主持人金星所说,「我就是在不妨碍他人的情况下,调整了我的人生出场设置。现一切正常运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