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现在坐在一间吃小龙虾的烧烤店里。
正对面坐的男生是上周我一个朋友介绍认识的。
朋友说他没有吃过,叫我放心大胆地带回家。
我是会介意他吃没有吃过这个男生的人吗?
当然是。
不过现在这会我好像没那么介意。
2.
这家烧烤店位于望京soho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巷子里很多便利店和小摊铺,上面的文字夹杂着韩文。
还没到六点,烧烤店里快三十张桌子就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北京就是这样,味道稍微过得去的店一到饭点就大排长龙。
我比男生先到了大概三十分钟。
和人约了吃饭,我习惯了提前三十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到达。
这也不是我一直有的一个习惯。
我刚分手的前任,他那个人就贼讨厌比我先到坐在饭店里等人。
有一回我们两个约着周五下班去一家粤菜馆里尝鲜。
谁想到那天上了十号线的地铁临时出了一点问题。
到北土城的时候乘务员忽然在扬声器里传达说是前方紧急停车。
我站在车厢的人群里傻眼,等了十分钟见没有启动的迹象,连忙出了地铁站叫了个滴滴赶去约好的餐馆。
北京、周五、晚高峰,那叫一个堵,一不小心我就迟到了半个小时。
整整一顿饭,前任没和我说一句话。
结账,我买了单出了门跟在他的后面,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觉得那一刻我好像小区里被揍了两拳的狗。
对前任的喜欢是拽着我的那一根牵引绳,不松不紧,拖着我让我没有掉头走人。
3.
又说远了,怎么又像个祥林嫂似的叨叨絮絮地说回从前的破事了。
但我还是想再说一下,前不久一天晚上前任说他与我相处久了没新鲜感了。
说他在外面新认识了一个男生,打算和我分开。
我当然知道咯。
他和我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人,他心里想着什么我哪能一点逼数都没有呢。
我不是没见过风浪的小屁孩,我们赤裸着身子见过上百回,这么点事我还是能摸着的。
有点厉害吧我。
我不怪他,在我二十七岁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喜欢这个东西从来都是日耗品。
它跟香皂、纸巾这种只有你用了才会慢慢变少的日耗品还不是一回事。
喜欢更像是一瓶放在医药箱忘了拧盖子的酒精,你没动它,它也日复一日地自己蒸发。
不过分手,我总觉得你不要做得太过了。
做人做事总要留一线,万一日后我们还要见面,你吃腻了外面的菜还会想着回来呢?
我提议前任,要不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说,我没有打算和你再见面了。
我想上前去抱一抱他,他坐在床上,看着我走近。
“我是个渣男,我和他已经认识了半年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贪玩。
我从前总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哪有不贪玩的。
贪玩就贪玩呗,只要你知道回家就好。
所以现在,他是不想回家了吧。
4.
好了好了,我不说他的事情了。
不然显得我现在和新的男生吃饭吃得很不专心似的。
男生到饭店的时候,我坐在桌子上放了一会空。
前任不单单不喜欢我迟到,他也不喜欢我等他的时候玩手机。
他说等待是一件事,要专心点,不要一心做二事。
男生坐下的那一刻连连跟我说。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路上塞了会车,不好意思啊,晚上我请客吧。”
听他这样讲,我觉得有点惊讶,甚至有点觉得不好意思。
我都几乎快忘了,原来对方迟到了也需要说抱歉的。
5.
小龙虾上来的时候很大一盘,锅底加了炭火,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龙虾浸泡在黄铜锅里的麻辣汤汁里,汤汁上面浮着一层油,油碰着锅边滋滋作响。
我尝试从里面夹了一只小龙虾出来,徒手将它的肉取出来。
只是我刚将小龙虾放进盘子里,对面的男生就递过来一只已经剥好的虾肉。
雪白的虾肉,他已经搁在汤汁里面蘸过了。
“这龙虾剥的时候很容易烫手,我给你剥好了,你快吃。”
我愣了一下。
“我没有用嘴剥,用手剥的,你放心吃。”
“恩。”
有开心吗?有一点点开心,可也会觉得有些尴尬。
一个人被粗暴地对待久了,伤痕从来不是那些留在皮肤上面的疤。
而是会在心里留下一个念头:我可能不值得让人好好对待。
6.
晚上回去,他送我回到楼下。
我跟他挥手说了拜拜进了楼梯间,我回头看,他还在门口,看着我上去。
我刚出了电梯,微信响了:“小哥,下次我们还能再约吗?”
我想起,前任搬家的那天,我帮他把东西整理好了堆在客厅他来取的时候,我也问了前任。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我没有再回那个男生了,我还有一点点不习惯他的体贴。
外面的路灯会亮一个长长的通宵。
我在想路灯习惯了照亮黑暗,它会不会有点不适应白天的太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