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舌战镇馨(一)

        镇馨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进雅间。她没有落座,而是站在当地,略带不快地问我道:“贺总,找我有何贵干?还至于通过戚彦君传话把我招到这里说吗?”

        我满脸堆欢道:“十分感谢镇警官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请先落座。我确实有点事要找你,否则不敢轻易惊动大驾。因为我直接去警局找你,说话多有不便。你下班后还需要回家照顾孩子,那我更是不敢轻易叨扰。”

        镇馨皱着眉头落座,掏出手机瞟了一眼,就放在了桌子上。我明白这是她向我暗示自己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希望我尽可能简短截说,不要占用她的时间。但现在摊上这样的大事,岂非是一两句就能说清道明的呢?即使她再不乐意和我说话,我也要想方设法向她把话说清楚了,并争取让她出面找庄云升,了结这桩公案。

        我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茶。我知道镇馨是杭州人,应该对西湖龙井并不陌生,甚至有可能是情有独钟。而且我考虑到女士一般喜欢嗑些瓜子,品尝些干果蜜饯这类的零食,就投其所好地要了四样备有蜜饯和炒货的吃碟,摆到了桌子上。还特意点了两样小蛋糕,作为茶点一一端在镇馨的桌前。

        “哟,贺总对我这样客气,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看来你找我肯定是有点急事,否则不会这样下足功夫。”镇馨的话还是比较尖刻刺耳。

        “哎,你说这话有些见外。上次你们夫妇在南港康桥小镇酒店请我吃饭,那是十分讲究客套。我请镇警官喝杯清茶,尝点炒货干果,相较而言是有点寒酸了。不过这不算是我正式请客,等改天彼此都有闲暇时间,我一定设宴邀请你们夫妇,算是我的回礼。”

        我跟镇馨说话就不能像对待戚彦君那样随意,需要字斟句酌方能出口,否则我担心镇馨会在心里挑礼。

        镇馨这回脸上挤出了几丝笑模样,神情也放松下来,多少缓解了茶桌上的尴尬气氛,“贺总你才见外,有话直接打电话和我说都行,何必在这里破费呢?”

        “你是贵客,我又是有事相求,怎么能慢待你。何况这也算不上破费,你就不必和我谦让客气了。”

        我和镇馨又客套了几句,然后直接切入我要说的话题。

        “镇警官,其实我找你说的不是我单方面的事,这事也涉及到你家的利益,所以我必须出面找你。”

        镇馨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方才回应我道:“那贺总就直说呗,不需要和我绕来绕去。我喜欢说话痛快的人,最烦说话兜圈子,攥住拳头让你猜的主。”

        “好,那我就直接和镇警官说事,省的说绕话让你心烦。我想说的事你也该猜得到,无非就是我们两家的利益。在临安市我们都碰了不少钉子,甚至是主动低头向那边的警方说好话,但收效不大。你只是救出了你的丈夫戚彦君,而我们的两个货车司机,还有那里一货车的玩具产品,都还扣在那里。但事实上我们两家都经不起时间上的耽搁,需要尽快了结此事。

        当务之急,就是需要我们共同扫除障碍,使我们公司的人和车、戚总的玩具早日离开临安,运往重庆地区,尽量减少商业损失。当然要想达成这个目的,就必须先为戚总洗脱藏毒运毒的罪名,让这起缉毒事件不再酝酿发酵,最好是烟消云散。你是警界人士,人头应该比较熟,和临安市局的人也打过交道。所以,无论是为了你们家族的企业,还是为了洗脱戚彦君??”

        没等我说完,镇馨就出语将我的话打断:“贺总,我打断一下。这事是你们公司和戚彦君公司的事,为什么非要牵扯上我?我只是戚彦君的妻子,从未在他的公司供职过。前期为了救戚彦君从临安市缉毒中心出来,我冒着被停职或者纪律处分的风险去大闹临安市局,这已经是我所能尽的最大努力。现在再让我出面去摆平所有一切,你们也太高看我了,我没有那个能力!”我早已料到镇馨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我在镇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应对之策。

        “镇警官,你别急嘛,听我把话说完。按理说这事不应该麻烦你,是我们公司和戚总应该共同承担的事。但是你也该清楚,有人在这事上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使我们两家都陷入了困局。而这个人是谁,我想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吧?”

        “你是说那个人是庄云升吗?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出面陷害你们两家?”

        “我们当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而且我们公司和庄云升没有什么过节,应该是戚总得罪了他。在我公司开业庆典的酒会上,戚总曾经当面言语攻击过庄云升,这事你也知道吧。”

        “当然知道,但这就能证明是庄云升在暗害戚彦君吗?我是警察,你知道我们我们更相信证据,而不是随意的猜想。”

        “这个是猜想,但是你能提出其他更适合陷害戚总的人选吗?”我以退为进道。

        “那我哪里能做到,我也不清楚戚彦君到底得罪过多少人。”镇馨双手一摊道。“镇警官,你来到这里之后,和我提过一个我们之间应该如何交流的要求,你还记得吗?”

        “要求?我向你提过要求吗?”

        “当然,你是这样说的,‘不要和我绕来绕去,我喜欢说话痛快的人,最烦说话兜圈子,攥住拳头让你猜的主。’对不?”

        “这个就是你说的要求啊。我承认我说过这话,但是我没说那是要求。”

        “镇警官,何必在‘要求’这个字眼上纠结呢。你这么说了,我也这么做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对我拿出一点诚意来。”

        镇馨柳眉一挑,眼睛大瞪我道:“诚意?我都在上班时间跑来这里和你见面,你还嫌我诚意不足?”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我们能不能在幕后陷害人的认知上不要再纠结。我们公司和戚总都一致认为是庄云升在背后使手脚,联络他在临安市局缉毒中心的铁哥们曹主任,使用借刀杀人之计,来对付戚彦君。这事用不着什么直接证据,只从庄云升和曹主任比较熟络的这件事上,就能让人浮想联翩。现在时间拖得越长,戚彦君藏毒运毒的罪名就会被人施以手段加以确定,你们家族产业的损失也就越大。你作为戚彦君的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你去逃避你该承担的责任?”

        “但是??但是你们还是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去证明是庄云升在背后搞鬼啊!”

        多年来,我从各种网络媒介和平面媒体报道中曝光的公检法,尤其是公安部门拿着虚假、不可靠的证据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报道中积累下很多对公检法的不信任和愤怒。今天,镇馨还拿着证据一词来和我没完没了的兜圈子,还试图为庄云升洗脱干系,她的这种表现一下子将我彻底惹火。而那种多年积攒下来的不信任和愤怒,立即转化为一股冲天的怒火,在我心头熊熊燃烧起来。

        所以我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得了吧,镇警官,你还要在证据一环上和我兜圈子,有必要吗!就拿你喜欢说的证据来说吧,你们警察是喜欢拿出什么所谓的证据来压人、搪塞人,来推诿你们应该承担的责任。但是你们所说的证据,让一个十八岁的报案人呼和吉勒图被屈杀,让一个杀人无数的恶魔赵志红直到现在还在监狱吃得白胖的存活着。最可笑的是,一个无辜者的清白,还需要一个罪恶滔天的罪人来为他洗清。而造成这起冤假错案的警察,你的同行,那个冯剑明,还以什么证据不足来推诿公检法应该共同承担的责任。你作为一名警察,不觉得这很可笑吗,可悲吗,可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