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代遥听她这么一说,才记得还有礼物这么一回事。
桃沢爱说紫夫人给他准备了三件礼物,第一件是村上铃音,第二件藤原麻生的戒指,第三件就连她也不得而知,只是说要由紫夫人亲自送给他。
雪代遥仍坐地上,抬头看时,紫夫人颜容清素淡雅,穿着袭墨黑色长和服,与平时常穿的紫色和服的高贵气质不同,就像多露的夜晚,隐藏着抹神秘的诱惑。
他不知不觉想起自己刚刚向她撒娇的情景,脑中不知怎么,翻来覆去的是桃沢爱说“亲自来送”的话,耳根有些热了,暗骂声龌龊,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母亲,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紫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向他伸出手来。
雪代遥握住了手,就觉得她肌肤冰凉顺滑,稍不注意,就会从手隙滑走。不禁握紧了,另外一只手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
“跟我来。”紫夫人顺手轻拍了拍雪代遥背后的灰尘。他对此有种说不出的羞涩,却又不知道是哪儿不对。
紫夫人牵着他,没走几步,就听到轻轻叩门的响动。
“有事么?”紫夫人隔着纸拉门问。
桃沢爱盯着的眼前纸门,能够想象到那头紫夫人蹙眉的样子,却不得不说:“夫人,川岛议员他们想来看望老夫人。”
雪代遥抬头去看,紫夫人绝美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桃沢爱想来是中途得知了消息,故此去而复返。
听得“议员”两字,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是重要的客人,需得紫夫人前去。
更别说他伶俐,当即说道:“母亲,既然有客人来了,那就……”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紫夫人用手指点住了嘴唇,不让说了。
紫夫人平静的瞥了他一眼,对门外的桃沢爱说道:“跟他们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现在人不在藤原家。”
桃沢爱犹豫了下,说道:“那由谁来招待他们?而且他们想去见老夫人,只怕有……其他的心思。”
“他们见了老夫人之后,那心思自然也就断了。”紫夫人说道:“就让雪纯去见他们吧。”
“夫人,大小姐只怕……”桃沢爱yu言又止。
“藤原家把她养那么大,不是光让她在那看的。”
紫夫人声音很冷漠。
桃沢爱望着纸门,心头不由得打了寒颤,仿佛对周遭的薄雾过了敏,说了声“是”,慢慢退下了。
雪代遥的嘴唇仍被紫夫人点着,有许多话不能说。
紫夫人不去见重要的客人,反倒陪着他,不由得感到些许愧疚,心道:“应该是跟我无关,她确实是有更重要的事务要处理吧。”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紫夫人把手指拿开,抓住了他的手腕,说道:“走吧,‘礼物’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雪代遥张了张嘴巴,那份愧疚感越甚,可是他立即惊醒,心想:“我有什么好愧疚的,为什么要关心她的事……”
紫夫人眼见他身体有点僵硬,把紧握他的手松了松,平静道:“动作快一点,今天的事有很多,我也只能陪你一个早上。”
就是这个小动作,让雪代遥内心更为复杂了,亲手替紫夫人把纸拉门打开。
两人穿了木屐,出了回廊,走了几百步,来到宽阔之地,已经有一辆长长的银色轿车停在那了,还有个人替紫夫人拉开了车门,脸蛋挤出殷勤的笑容,说道:“少爷夫人上车吧。”
雪代遥本当她是下人,哦,走近一看,是藤原瞳正谄媚的笑着。
她相貌也算姣好,大小算个美人,笑容更是亲切。
雪代遥心情不好,厌恶她虚伪。
紫夫人余光看了下雪代遥,轻描淡写道:“瞳,你坐去前面。”
“是。”藤原瞳伺候他们进了车,这才像毛虫一般,看不见的千只万只脚,齐齐背退到车头,从开了车缝的门中,钻回了老巢。
加长轿车后的座位改过,有独立的空间,车后只有紫夫人和雪代遥并排坐着。
雪代遥坐在其中,视野开阔,在“盒中”也不再难以呼吸。
随着汽车缓缓开动,紫夫人一面说着:“路程会有点长,要有点耐心。”
一面把安全带扣上了。
雪代遥有些惊讶她扣安全带的举动,记得那天与藤原雪纯在后座,都是直接靠坐座位上,也没有系安全带。
紫夫人熟练的把安全带扣上,注意到雪代遥惊异的眼神,微微一笑,说道:“遥,在外面可不能做违法的事,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雪代遥只觉得她说这句话时,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含糊的应了声,左右找着安全带。
他平生第二次坐车,一时居然没找到安全带在哪。
紫夫人已经伸出了手,替雪代遥揪出了安全带,简单替他调好松紧,并且扣上。
雪代遥看着紫夫人为他扣上安全带的动作特别温柔,心中说不出的异样感。
路上闲谈几句,车子很快就开到市区,慢慢停了下来。
前头十字路口,正闪着红色的信号灯。
雪代遥透过特制的暗色玻璃看向车外,车流就像缓慢滚动的糖浆,不知道是人在瓶中,还是浆在瓶中。
很快,信号灯就由红变绿了。
其中有的车子,还在黄色警告灯的时候,便急窜了出去。
雪代遥坐的车,硬是等信号灯变绿,缓了有二三秒,真正确认左右无事,这才慢慢启动开出去。
雪代遥在等待信号灯的时候,一言不发,对于安静的环境,自小已经习惯了。
眼见车子开动了,才把视线收了回来,看向一边的紫夫人。
她以标准的过份的姿势立着,让人怀疑是不是根本没有靠在座位上。
他仔细一看,发现紫夫人居然闭上了眼睛,没有平时凛然的气质,仿佛累了很久,已经睡着了。
雪代遥对她感情复杂,总感觉她睡着了也怀揣着阴谋,把身体扭到一边,不想看她,可转而又心软了,想道:“既然紫夫人已经睡着了,那就与醒着的她没有任何瓜葛了。”
拿起手边的小枕头,想悄悄塞在她背后,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谁曾想,他刚刚拿起座位上的棕色小枕头,还没等塞在紫夫人背后,就被她一把抓住了手,“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