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沢咲夜在心中无奈叹息,二小姐遇上雪代遥,就像一向谨慎的小刺猬褪掉了甲刺,给他露出娇嫩的小肚皮来。
这项殊荣,也只有她享受过,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个雪代遥,心下有些不适。
所以,当雪代遥向她讨要手中的老虎钳时,桃沢咲夜是真的不太想把钳子给他。
但他是少爷,哪怕自己是二小姐的贴身女仆也得听话,只得不情不愿的把老虎钳给了他,心中积郁了几分不满。
二小姐还一声不吭,时不时脸上泛起片潮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代遥拿过老虎钳,这钳子足有他小臂粗长,带着股浓重的铁锈气味,入手颇沉,就听到藤原清姬小声的问:“你……你要这钳子做什么?”
雪代遥没有回答,反倒笑着问道:“这下人说了姐姐哪些坏话?”
藤原清姬怔了怔,还当雪代遥要为下人求情,声音更小了:“其实也没说什么坏话……就是说我不是我妈妈亲生的……”
饶是周遭的下人们已经听过一遍,此时再听,仍觉得不可思议,齐齐盯着那嘴烂的下人,均觉得她胆大包天,居然敢说出“二小姐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这样的话,其中利害心中不晓得嘛?
故此众人看她凄惨,也不同情,只道她是自讨苦吃。
桃沢咲夜心中也是一阵气愤,尤其是最近二小姐老说紫夫人不宠自己,桃沢咲夜都听到耳中,不免多想,却在这风尖浪口有人在这散播谣言,怎么能让她不愤怒?
雪代遥说:“我准备亲手拔她一颗牙齿。”
“你如果想放……啊,你拔她牙吗?”
藤原清姬睁大了眼睛,眼底全是欢喜。
原来她想说可以看在弟弟的份上,放这下人一马,不过心中也无不沮丧的想:“难道我在他心里还不如一名下人?”
现在听雪代遥要拔牙,这不是站在她这边吗,当即乐不可支。
“可以吗?”雪代遥问道。
“可以,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藤原清姬什么都依他了。
雪代遥来到那下人身边,看时,她被两名粗壮的保镖摁住肩膀,半边嘴巴血肉模糊的往下渗血,眼眸也无光芒了。
雪代遥思忖:“我自己都是刚刚才猜出来,我可能是紫夫人的儿子,清姬有可能是我妈妈的女儿,这些下人怎么好像知道我想法一样,我前脚刚知道,后脚她们就开始散布谣言了,背后恐怕有人在指使。”
雪代遥上前问道:“还能不能说话?”
那两名保镖就像两头大棕熊,狠狠摇晃了下挂有蜂巢的大树,那下人被颠得七荤八素,口齿不清的说:“嫩(能)……”
雪代遥问道:“你说得这些话,是自己编出来的,还是……有人说给你听?”
那下人眼见雪代遥目光烁烁,当即拼命挣扎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嗷嗷叫了两声,居然昏死了过去。
雪代遥却因为她这番特意的举动,已经知道是有人教她这样说的,心中已然有了猜测,无不悲凉的想:“这藤原家居然连个下人都有这样的心机。”
藤原清姬却因为雪代遥站她这边,仍然欢喜着,还以为他下不去手,问道:“弟弟,要不要我帮你?”
雪代遥心下发了狠,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那两名保镖手托着下人腋下,将她撑起,空出的手,左右两边把她的嘴像皮筋一样拉开,露出黄牙红肉,那下人微微睁起一只眼皮,居然是在装昏,过了两三下呼吸,装出一副刚刚醒转的样子,身躯一震,复而挣扎了起来。
雪代遥对底层人富有同情心,但现在却不得不亲手拔掉一颗,给双方个台阶下。
当下也不手软,看到这下人口中有颗烂牙,就决定拔它了。
如果他不来,那下人只怕牙齿真会被活活拔光。
现在他亲手拔掉一颗,也算有由头可以止戈。
雪代遥搬起沉重的老虎钳,双手各执一边把手,对准了烂牙,猛地一拔,但听一声惨叫,下人的牙居然还好端端的仍在口中。
雪代遥有些惊讶了,却不知道牙齿根深蒂固,就连成人去拔,尚且也不一定能够直接拔掉,更别说他一个瘦弱的少年了。
藤原清姬也是失败了好几次,挑得还是最为脆弱的门牙,对半才折了下来。
他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成功。
桃沢咲夜见了,本来就不喜欢他,心中更是小觑了,在心里偷偷摸摸的嘲笑,上前说道:“少爷,要不让我来吧。”
“不用了。”
雪代遥忽然发现桃沢咲夜手轻飘飘的搭在他的手腕上,娇艳的吐出:“这种粗活还是让我们下人干吧。”
雪代遥本想挣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力气很大,比手中的老虎钳还来得沉重,挣了几次,居然纹丝不动,当下吃了一惊。
桃沢咲夜因为二小姐的缘故,不喜欢他,准备让他吃个暗亏。
在外人看来,桃沢咲夜肌肤白皙柔嫩,是枚精致的少女,看她瘦弱的手臂,也不像有多少力气的样子。
藤原清姬离得最近,也没发现不妥,只是感觉自己的“妹妹”“弟弟”凑得那么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桃沢咲夜感受到雪代遥的挣扎,正待放手,让他踉跄下身子吃个暗亏,就听到桃沢爱的声音:“咲夜,你一直抓着少爷的手想干嘛?”
桃沢咲夜被吓到了,当即放松了力量,雪代遥也趁机把手抽了回来,往左面看时,桃沢爱身子站得笔直,旁边是跟来的红菱。
桃沢爱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声响在安静下来的空地上格外悦耳。
她身材高挑且丰腴,走起路来却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翩翩仪态。
众人的目光全被她吸住了,齐齐唤了声“管家好”,声音从这头跟着桃沢爱,唤到了另外一头去了。
桃沢爱来到两人中间,冷冷的瞥了眼桃沢咲夜,咲夜立刻像名做错的孩子,低下头来。
桃沢爱低声道:“与二小姐厮混久了,我教过你的礼仪难道全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