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今天,韩冰本来跟文龙约好了去望山坪看望梅姨的,但文龙临时有事走不了,说什么是女朋友的父亲住院了,女朋友的妈妈身体不好了,什么什么的,其实,文龙内心深处一直把冰姐当做自己的亲姐姐,自己的女神,他对于过快的突破有点莫名其妙的害怕,害怕自己把自己心中的女神这么快就破坏女神的形象,所以今天他一大早宁愿去送水灵回家,更多是有躲避冰姐的嫌疑。
韩冰只好独自一人悻悻上路,其实华平也是闲着,只是韩冰那天为了能单独地跟文龙一起,已宣布他不在这次行动之列,华平也乐得自在不再坚持。
一出四海市市区,韩冰的心情就变得愉快起来,两边是田野、菜地。
有水牛、山羊,有成群的水鸭子,零星散落的公鸡母鸡,有漂亮的或古旧的农舍。
梅姨小时很疼韩冰,她从末违悖过韩冰那些被溺爱惯了的小女孩无理要求。
韩冰要染红指甲,她用几朵风仙花捣碎了敷在她的指甲上,尽管那时街上的其她女孩都用起了指甲油,但梅姨还是喜欢用花给韩冰染指甲。
那样没有香蕉水的化学味,一摊花泥以令人愉悦的分量压放在指尖上,染出来的颜色是破落黯淡橙红色,像陈年血渍洗了后残留的那种颜色。
韩冰就是经常炫耀着她的红指甲度过了快乐的童年。
开了两个多小时,到了望山坪所在的小镇上。
差不多就近晌午,韩冰觉得还是把午饭解决了,到了梅姨家还得翻越好几座大山。
经过一上小镇,韩冰放慢了车速,终于把车停在一木屋前,两只黄狗摊在太阳下,正舒服地酣畅着睡着。
韩冰下了车,她双手高举抻了抻身子。
她穿的是蓝白相间的宽房带背心,下身着一条白色短裤,脚下是一双运动鞋,用一条丝巾将头发随便一挽,整个人看起来干爽清净。
把那个正迎上来的中年男子招惹得差点流出了口水。
屋里木桌木椅,倒也蛮干净。
韩冰一走进去,满屋子便亮堂了起来,有正用饭的男人双眼直勾勾地。
那中年男子殷勤地上了茶后,便拿着本本,要她点菜。
他说,一看你就是城里的吧,那就吃我山里的野味吧,什么都有。
韩冰以不相信的口气重复她的话,什么都有?
男子边点头边嗯着。
韩冰说,“那有什么?说说看。”
男子说,“野鹿、野牛、野羊、野猪、野兔、野山鸡、野狐狸……”
韩冰一听就咯咯地笑,说,“你家还养了家狐狸?”
那男子没明白过来,纠正说,“野狐狸。”
这时老板娘脸上堆满了笑容走了过来,说:“你傻啊,狐狸本身就是野的,还野什么野的。”
韩冰说:“我不信有这么多野味呢。”
老板娘指着屋外的大山,说:“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山里有的是。”
韩冰说:“有些是国家保护动物,吃了要犯法的。”
老板娘一个哈哈打得满屋子是回音,说:“你是贵人呐,你看,今天早上有人送来从悬崖上摔死的野牛,新鲜着呢。”
韩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觉得到了这里,不吃点又觉得遗憾。
于是她点了野牛肉与野山鸡。
可能是饿了的原因,还真是美味。
再加上这米饭是捞过米汤后,用木饭桶蒸出来的,闻着就香。
韩冰把肚子填得溜圆,结帐时才知道让这家人宰了。
她也无所谓,就权当是扶贫,难得到这山里一趟。
出了店门美滋滋地上路。
车子一直在爬坡,曲曲的弯路,千回百转。
走了很长的一段柏油路后,便是泥沙路,然后是颠簸得很厉害的石子路。
坡也越来越陡峭,这车还好是自动挡,要不然不知要熄多少回火。
韩冰一直往山里开,盘山而行。
溪水潺潺,群山逶迤,山峰一浪接一浪,那植被的绿一片深一片浅,像连贯起来的水墨画,各处风景看似相同其实不同。
一路上,几乎没有路人。
耳朵里有嗡嗡的感觉。
流淌的水声,树林的风声,挤满了双耳,闹闹的,心脏的跳动居然有些像远处的鼓声。
一个急拐弯,一辆突突的拖拉机冲了过来,险些撞上。
韩冰踩了一下急刹车,轮子侧滑了一下,险些坠下山崖。
开拖拉机的是两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下车来,围着韩冰的车打圈,说:“你后退一点,我们才能开过去。”
韩冰下了车,这一下车,可把她的腿吓软了。
车子就停在路基边,没有任何护栏,下边是几百米深的山谷。
韩冰尖叫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天呀,这是什么路,我居然也开上来了!”
韩冰重新坐进车里,踩油门,启动,放好前行的挡位,她已经非常后悔只身一人来。
她想,我要怎么开回去呀?
山里的黄昏来得快,刚刚四点钟,太阳就全落了下来。
光线白得有些泛青。
瞥见窗外无底的山谷,心到跳到嗓子眼,她叨念着,爸爸,保佑我,妈妈,保佑我。
把车子稍稍后退了一点,让那拖拉机能够过去,韩冰已经是大汗淋漓,脚已无力再踩油门了。
她站在路边,看低处的峡谷,成片的树林没有规则地茂密地沿着山崖上生长着,喧哗的水流从树林中传出。
韩冰踢下几颗石子,听到落下去时碰撞到树叶的磨擦声,却听不到落底的回声。
深不可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现在韩冰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只好掏出电话,向文龙求援。
文龙在一阵埋怨后让她别动,他说他马上赶过去。
打完电话,韩冰的心情好了许多,她觉得踏实,有人会帮她解决好一切。
见附近的山涧有条山泉流泄而下,韩冰觉得不在这清澈的水里洗点什么真是冤枉。
她脱掉了鞋子,就站在水里把头上的丝巾摘下,放在水流中漂洗着。
山里的天黑得早,不一会,远处的村落星星点点的灯火,若明若暗。
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在山冲里四处回应。
韩冰又拨打了文龙的电话,不知是她这边的信号不好还是文龙那边的,一时无法接通。
随着夜幕的遮盖,韩冰身上热气褪去,阴冷马上袭来。
薄如蝉翼的衫子与短裤留不住身体的热量,隔不开山里的寒冷。
黑暗中崎岖的地面、参差的树木、挡路的枝叶,这使韩冰慢慢便有了恐惧。
她把自己锁进了车里,一遍遍地拨打着电话。
文龙驾着越野车在公路上狂奔,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的心也跟着越是焦急。
今天下午,他正在岳母萧淑妃家,突然间接到了韩冰的电话。
韩冰向他叫嚷着,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她遭绑架了。
于是,急急地喊起来,“你在哪儿?”
韩冰兴奋极了,说,“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在往望山坪的大山里,我的车快开到山顶上了,可是看见无底的山谷我就不敢开了,现在让车停在那儿,你来帮我。”
文龙这下松了口气,知道她是去望山坪看梅姨,他骂她,“你这不是吃多了撑的?多悬。”他念着,“冰姐,你怎就这么地任性,你要我怎么不去告诉姐夫华平?”
韩冰说,“你告诉华平,那你就别来了。”
她最烦华平罗嗦。
做为弟弟和丈夫,他们都一味地疼爱得近乎宠她。
华平是她的丈夫,生活久了,总有些磕磕绊绊的琐事,有的时候也会争吵几句。
弟弟文龙便不同了,他可只是一味地宠她,所以韩冰在他面前从来就是随心所愿的。
关键是弟弟文龙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车龄可不小,而且车技相当高,出了名的少年车王。
这种时候,她更信任弟弟文龙,而不是丈夫华平。
爬上了一座山,刚拐了一个猛弯,在车灯强烈的照射中终于看见前头有堵黑影,再加了一脚油门,看见了那辆红色的轿车。
文龙按响了喇叭,就见韩冰从车里滚了出来,她高兴地朝着他的车高举双臂狂奔过来。
文龙停下车,刚一出车门,就让韩冰双手勾住扑进怀中。
“文龙,你终于来了!”
她说着,语音里呈现着惊喜、兴奋,她的嘴唇几乎触碰着文龙的脸颊。
他感受着她嘴唇的触摸,柔软的,充满着情欲,他后背一阵触电般的震颤。
“好了好了,我来看什么情况。”
文龙赶忙把她的身子挪开,他巡视着轿车的位置,路边的山谷,森林茂密,深不见底,潺潺溪水在此处湍急且落差大,流水声高高低低一直回响在山谷下边的树林里。
发现这地方真的无法让两辆车一起通过,他驾着韩冰的轿车一直往前,才见到一片树林,翻越过路旁的排水沟有一空隙的位置,他将车停了,步行着回到刚才来的地方。
“冰姐,前面有一地方,我先把越野车开到那,再开你的车,我们回去。”文龙对她说。
韩冰不从:“都来到这里了,我一定要见到梅姨。”
文龙摇摇头,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越野车开进树林,再带上韩冰继续往前走。
漆黑的夜幕让车灯撕开了两半,有滚滚的雾霜一团团地扑向车窗。
文龙骤精会神地驾驶着车子,脸上有一种平日里难以见到的严肃。
韩冰从副驾座上弯下身体,为他点燃了烟。
他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