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父亲终于睁开了眼睛,由于父亲现在还非常的虚弱和疲惫,脸上还带着氧气罩,所以他还无法说话,只是虚弱的睁着眼睛看着白颖明和珺梅,手指微微的动着,当他看到大女儿白素贞、二女儿白淑贞、儿子颖明和儿媳珺梅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喜悦,是那种生死离别后再次相逢的喜悦,只是喜悦过后,父亲的眼角开始流淌下了眼泪,配上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着实可怜到了极点。
白颖明和妻子邬珺梅在病床的两侧,分别握住父亲的一只手,开始安慰着父亲。
白素贞忙着端一盆温水,白淑贞忙着走一走毛巾,给父亲擦脸。
“爸,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你知道不知道,你把我们都快要吓死了。”白颖明趁着大姐二姐不注意的时候,轻声在父亲耳畔说道。
白颖明和邬珺梅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随着父亲的眼泪一直流淌,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把其他所有的想法暂时抛到了一边,妻子珺梅在一边弄消毒纸巾为父亲擦拭着眼泪。
“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爸,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母亲走了,但是你已经尽力了,虽然我结婚的时候你没有给我什么,但是我也没有怪过你,因为我知道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母亲治病了,还欠了一身的债务……爸,其他的我都不说了,只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的一切,我都懂,也都理解。”此时白颖明也找不出什么言语,他知道父亲寻死的真正原因,但是他却不能说出来,只能告诉父亲他理解他,孝敬他,从来没有怪过他,能否明白他的“含义”,就看他自己了。
“这回你大难不死,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以前是我做的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整天的忙工作,但是等你病好之后,我和珺梅多陪陪你,让你享受到晚年的幸福,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你能快乐的生活下去,儿子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母亲不在了,我不想你也那么早的离我而去……”白颖明把脸贴上父亲的手上,父亲看着他,流着眼睛,眼睛一眨一眨的,算是对他的回应。
妻子珺梅还继续为父亲擦拭着眼泪,只是从始至终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父亲,眼睛默默地流泪。
父亲的“重生”,她也是极为开心的。
白素贞白淑贞姐妹俩端着水进来,正好看到他们相拥而泣的场面,姐妹俩赶紧柔声安慰,说父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要多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了。
父亲恢复的很快,每天白颖明在单位赶紧把工作做完后,就立即赶到医院去陪伴父亲,珺梅由于请了长假,一直在医院照顾父亲。
父亲醒过来的消息,电力公司也知道了,为此他们也是极为高兴的,他们还专门花钱为父亲请了24小时轮换的特护照顾父亲,只为父亲能够早点痊愈。
珺梅和颖明,也减少了不少压力。
只是父亲醒过来几天后,父亲依然一言不发,或许他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
只是偶尔睁开眼睛看看颖明和珺梅,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沉睡,不过医生告诉他们这是正常现象,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文龙知道姥爷转危为安的喜讯,也是格外高兴,终于可以专心处置帝都的事情。
虽然得到了翁俪虹的首肯,但文龙并没有直接去找田歌,而是重新找到了帝都市的政治中枢。
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最终还是进入了那栋肃穆的灰色建筑,在一间僻静的会议室等了半天后,有一段日子没见到的丘秘书长走了进来。
他头顶上的发片还是那么稀少,黑框眼镜掩盖不住沉重的眼袋,显然最近熬夜工作的时间可不少,但他那张没多少肉的脸却是精神奕奕,好像刚刚办了一件什么大事般。
他身旁一位美女,这是一个美艳绝伦、温婉脱俗的妇人,仅从外表看,谁也看不出来她已四十出头了。
此刻,正娉娉袅袅,笑意盈盈地向文龙走来。
她眉目如画,秋波流转似水,肌肤赛雪,樱唇微抿含笑,两颊梨涡隐现。
套裙几乎难以包裹住她曼妙妖娆的玲珑曲线,饱满丰腴的胸部随着她高跟鞋“哒哒哒”的韵律颤巍巍地抖动着。
套裙下一双修长圆润如玉的美腿,包裹在肉色透明水晶丝袜里面随着轻盈的步伐不时交错着……
“萱诗,顺便给你介绍一下认识认识。”丘大秘跟身旁那位美妇人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陆文龙,身手不凡,年少有为,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呐!”
“文龙,这是我的夫人黄萱诗!”丘大秘向文龙介绍道。
“黄阿姨好!”文龙慌忙伸出手去主动和黄萱诗握手,笑意盈盈的说道,“丘叔叔真是谬赞我了,其实,丘叔叔才是我的命中贵人,帮了我很多大忙,给了我很多指点,让我受益终生啊!我每次进京,都要给丘叔叔添不少麻烦!今天有幸认识阿姨,改天一定登门拜访,表示谢意!”
“这孩子长得帅气,也会说话,欢迎来家里做客,可是,不许带任何礼物哦!这可是你丘叔叔的一条规矩哦!”黄萱诗柔声说道,“你们说话吧,我先走了!”她有心点明文龙应该叫自己表姑,而不是阿姨,一来丈夫并不知情,二来表弟陆淳风看来也没有告诉文龙,她也就不便点明了。
“阿姨再见!”短短一面,三言两语,文龙感觉这位丘太太生相端正,保养有方,驻颜有术,身材高挑,不仅容貌娟秀,倾倒众生,而且兰心慧质,热情善良,待人接物如春风化雨般沁人心脾。
目送黄萱诗柳腰款摆而去,这才回过头来与丘大秘略一握手寒暄完毕,文龙便直截了当地摆明来意。
不料,当文龙谈起此事的时候,一向面无表情的丘秘书长却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好像为他此刻的态度感到十分意外。
“这件事你不知道?许女士不是说,这是你的委托吗?”
“什么?我委托她什么了?”文龙的确对此茫然不知,许茹卿这段时间究竟瞒着他搞了些什么。
“你看了新闻没有?”丘秘书长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起身拿起一份报纸放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份刚印出来的《四海早报》,尚带着油墨的气息,对于四海市的报纸出现在帝都这个地方,文龙并没有感到诧异,丘秘书长的行事风格就是这么慎密。
在法制版的一角,登着一则不起眼的讯息:前贪污受贿案犯钟鑫重审获减刑。
“根据四海市人民法院的审查,钟鑫案被发回海浦区人民法院重审,而根据最新的庭审结果,钟鑫的案件中存在证据不明、程序有误等纰漏,且狱中有重大立功行为,据此法院修改了先前的判决,将无期徒刑改为7年有期徒刑,这无疑是大大减轻了刑罚的力度。”
虽然对于许茹卿的计划已经有所准备,但看到钟鑫减刑的消息来得如此迅速,文龙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以章志和章志刚兄弟的行事风格,对于吞进去的东西是不会吐出来的,四海市司法部门突然来了个大转弯,这背后肯定离不开章志和章志刚兄弟的作用所在。
丘秘书长那对小眼睛在镜框后骨溜溜地转着,他口中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文龙料想不到。
据丘秘书长说,当他在帝都市委里初次见到许茹卿也感到很意外,那天会面的场景是在市委书记的办公室,他进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那儿了,看样子已经聊了有一会儿。
他虽然有在钟老那次葬礼上见过许茹卿,但只是匆匆一瞥并未建立更深的印象,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形象和谈吐都很有大家风范,无论站在哪里都有种卓尔不凡的感觉。
而这次在书记办公室内,近距离地观察更加深了这种印象,这个女子容貌言行相当有气质,穿着打扮高雅又贴合身份,就算是面对西门书记这样的高官,她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
两人年纪大概相差了十来岁,但却谈得挺融洽。
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西门书记的父亲曾经与许大法官在南方共事过,所以两人序起辈分来还算世交。
西门书记对这个世妹也颇为尊重,当场就吩咐丘秘书长为其提供便利,丘秘书长当然一一照办。
之后,一切便按照许茹卿的意愿推进,章小前的案子在二审的时候,法院采信了几个专家的证词,新出现的证据将轮奸案发生的时间推迟到了一个小时后,而章小前由于酒精的缘故,是最后一个参与轮奸行为的男性,所以由原本的首犯变为从犯,相应的刑期上也减少了,甚至可能缓刑。
至此,文龙总算明白曹东明口中所说的,许茹卿与章志和之间的交易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许茹卿前些日子约见章志和,以及之后用他的名义接近四海市委,并且在西门书记的吩咐下,操纵帝都市法院轻判章小前,用以换取钟鑫的减刑。
但此刻文龙无暇再去思索这桩交易后的细节,他现在迫切想要找到许茹卿,当面与她对质。
对于他的要求,丘秘书长并没有推托,以帝都市政府的力量,要做到这些并不困难,他很快就帮他查出了许茹卿的住处,以及她们母女俩当前的电话号码。
只是在临别前,他再三吩咐他要对此保密。
有了她们的联系方式,文龙马上动身前往她们的住处。
只不过,但他却依旧无法打通电话,这两人好像对于陌生的电话防备甚严,一路上,他换了好几个电话拨打都没有接听。
按照曹东明提供的地址,他打的来到了景山附近,这个地方他比较熟悉,上次来帝都的时候,他和许茹卿母女正是在附近一个小区落脚,只不过这次她们的住处却不在那里,而是附近一个离休军人的疗养所。
这个疗养所占地面积颇大,一面靠着波光嶙峋的北海,风景与空气都颇为宜人,高高的围墙内布着十几栋单体别墅,院内种满了各种树木花草,从外头看过去郁郁葱葱的,好一个修养生息的地方。
只不过这个疗养所却是封闭式管理的,除了一个正门之外并没有其他途径出入,看着门口持枪站岗放哨的卫兵,文龙无奈地停止了进去找人的举动。
这个时候天还没全黑,他不能就这么直接冲进去,那样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顺着疗养所的围墙走了几圈,试图找到什么法子避开哨兵,但现实再次令他失望了。
这个疗养所的围墙又高又陡,上面还装着尖尖的碎玻璃,不是那么容易逾越的,况且围墙四周都没有建筑相连,坦荡荡地露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要想找一处行人视线不及的攀爬点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