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一下了班马上叫了出租车,飞奔到当初发现那张床的旧货街。
当她今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四周是熟悉的家俱时,她顿时有一股想哭的感觉。
她想了一整天,仔细的整理了她作过的梦,也冷静的分析了这件事,很确定自己并没有疯,而梦中人宣麒也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所以整件事情可以大胆的预设为她“梦中”所看到的画面全都是真有实人、真有其事。
那……那就表示……梦里那些限制级的画面都是曾发生过的,还有她的下身疼痛……天啊……曾柔捂住了自己发红的双颊,想起自己在梦里跟他说想他,还迎合他……天!
她怎么能这个样子……当人作美梦的时候,往往都希望美梦成真,但当梦境成了真,却会让她这样的害怕……梦就该是梦,它不该成为真的,也不可能成真……她推算开始作怪梦的时间,发现从她买了那一张骨董床之后才开始不停的作那些梦。
而且她只有在睡在那张床上的时候才会作梦,每一次梦到的地方都是那间王府、都是宣麒那个男人,没有再梦到其它的事物。
她曾经听一些人说过,买骨董要特别小心,一个不小心,就会遇到一连串无法理解的事情。
而她现在所遇到的这些,会不会就是他们所说,科学无法理解的事情?
既然问题出在她买的那张床上,要解决这件事情,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找当初那间店、那位老婆婆。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曾柔快速的下了车,可左看右看,什么都没有……她明明记得很清楚是在这里的,为什么店不见了?
她走向路边的小吃摊,“老板,请问这里是不是原本有一间骨董家俱店?”
“这里什么时候有店?那一区都是二手家俱,我们这一边都是小摊子啊!”老板对她的问题很不解。
“不对……这里明明就有一间骨董家俱店,老板是一个老太太,她送了我一张床,现在那张床还在我家,怎么可能没有店?”
“唉呀!小姐,我骗你干什么?我在这里摆摊子十年了,你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你问我的客人就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什么骨董家俱店。”
客人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全都对曾柔点头。
老板看曾柔脸色发白,关心的再说道:“小姐,会不会是你记错地址了?这里是专卖便宜货的旧货街,骨董店是不可能开在这里的。我想你一定是记错了。”
记错了?那她是跟谁买的床?而且那张床明明就还在她家啊!
曾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子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她好似一抹幽魂,心里空空荡荡的,脑子里充塞一堆乱七八糟的思想,眼前是一些闪闪烁烁的画面,那些画面彷佛跟她的梦境相互交叠,刺得她的眼睛睁不开。
她望着家里那张床发呆。
难道一切都是她在幻想,她根本就没去过那家店?
但是床明明就是骨董式,不是现代的床……“啊--”曾柔放声大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谁来告诉她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谁来告诉她……“王爷好久没有叫云儿来这里,云儿可想死你了!”云儿身着透明丝纱,特意将自己的酥胸在宣麒的手臂处压挤。
以前只要云儿这个动作,他就会立刻要她,但是今儿个不知怎么的,他竟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有一点厌烦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她的主动令人提不起劲,而脑海里竟闪着一个人的容颜。
云儿察觉到宣麒的不对劲,更加挺起胸脯,还将裙子再往上拉高了许多,希望能勾动宣麒对她的反应。
“你回去吧!今天我有点事,下次再找你。下去领你的银子吧!”宣麒连看都不想看她,不知为何就是提不起劲来,心里竟有一种他从来未曾有的失落感。
“可是……王爷……”要是真忙的话,为什么还要她过来?
难道王爷对她已经心生厌烦了吗?
但是上一次他不是还来青楼里找她……云儿吐了吐舌头,算了!
做她们这一行的最好不要问太多,反正不论做不做她都有银子好领,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看王爷今天的脸色似乎很不对劲,看来她还是快快拿钱走人好了。
宣麒坐在窗前远望着明月高挂的夜空。
小时候双亲皆因政变丢了性命,皇太后见他是个人才,在他十岁那年将他带到宫中跟玄烨做伴,也保护他不受外面的侵扰。
弱冠之后他就继承了端亲王衔,也为玄烨将纷乱的世局归为一统。
自从他搬来端王府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但是遇到媟儿后,他生平第一次动了成家的念头,只不过最后才知道他只是被她利用。
谁知走了一个媟儿,又来一个曾柔……啧!
早就说过要忘了那个该死的女人,怎么又想起了她?
究竟是今晚的夜色太迷蒙,还是他变了?
想到曾柔,他心里就更呕。那个女人更是没良心,醒来就翻脸不认帐,还一副他是个罪该万死的坏蛋似的,接着当然又是上演失踪的戏码。
宣麒静静的看着银盘般的皎月,这样的好月色真不该浪费了;至于那个曾柔,就当是南柯一梦吧!
他正要出门去,却突然察觉到有人--“谁?竟敢擅闯端亲王府!”
曾柔因他这一叫,马上定住下身子。
唉!
她的动作还是不够快。
早知道他要出去,她就不该跑出来,待在原地等他出去就好了。
不过这个人也真是的,坐在窗边老半天也没看他动一下,怎么她才想趁他不注意时溜出去,他也跟着起身要出去?
这分明就是……总而言之就是“运气背”!
之前她发觉到不能躺在床上时已经来不及了,太累的她已然沉入梦乡;等她从睡梦中惊醒,看到四周的景象,她就欲哭无泪的发觉,她又到这里来了。
“还不转过身来?!”宣麒看着这个不知是男还是女的人。
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他从来没看过,但应该是男人吧!
只有男人才会穿着长裤。
可是以男人的身形来说,那人骨架又太过娇小。
曾柔心里急得七上八下。
怎么办啊!
要是被这个人抓到就惨了……正在烦恼时,她突然撇到有一小碟不知名的什么东西,灰灰的好象是细沙,于是她很自然的把那小碟子拿到手上,将里头的粉末向宣麒撒去--趁着他捂眼痛呼的空档,曾柔迅速的逃离了这个房间。
她脚步踉跄、毫无目标地在园子里奔跑,谁知才拐过一个弯,远远的就看到数十个好象是卫兵的人,拿着火把正往这里走过来。
糟了!她往背后一瞧看到一扇门,赶紧推了推门,见这门可以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躲了进去。
看到那些人经过房门后,她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上天要这样捉弄她?
还是这一次仍是她在作梦?
只是如果真是梦的话,也未免太真实了吧……曾柔用力的将脸一捏--天啊,会痛耶!
那……这样说起来的话,造就不是梦了?
意识到这点,曾柔的冷汗马上直直滴下。
所以之前她大胆的假设并没有错,那张床就好象是时光机,能将她带来古代--“每一个房间都要搜查,一定要把伤了王爷眼睛的刺客抓出来!”
“是!”
曾柔在小房间里,很清楚的听到外面那些人的讲话声音,心下一凉。伤了王爷眼睛的刺客?!他们说的人该不会是她吧?!
宣麒竟是个王爷?!天哪……
她并不是故意要伤他的,更不是什么刺客啊!
她只是下意识的害怕、下意识的想逃,那只不过是一种自我防备而已……曾柔咽了咽口水,只是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她这些话吧!
这下子她不但闯进了王府,还弄伤了他的眼睛,要是被抓到的话……那……她一辈子不偷不抢老老实实的做人,可不要因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被抓去坐牢啊!
更可悲的是,还是在古代坐牢!
不行不行!
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得赶紧逃跑才行。
但是她对这里又不熟,要跑到哪里去呢……啊!
上一次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后,然后她就睡觉,醒来之后就发现人好好的在床上……对对对,她这一次也用这个办法好了。
曾柔蹲坐在地上,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情从刚刚的纷乱里走出来。
她只要赶快睡觉,就能像上一次一样,什么事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小房间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让曾柔怔在原地。
天啊!
有人进来了!
这下该怎么办?
来人把桌上的蜡烛点燃,曾柔靠在墙壁上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蜡烛被点燃之后,室内顿时明亮了起来。
还好蜡烛的光线不强,曾柔躲在角落并没有一下子就被发现。
一名丫头捶捶自己酸疼的肩膀,然后就脱下身上的衣服--这原来是丫头喜春的房间--就在她要转身时,一只手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曾柔在她的耳边说着。
喜春张着恐惧万分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曾柔。曾柔看见窗棂上有着她们两个人的身影,这样从外面一看就知道有两个人,她赶紧把烛火吹熄。
喜春心里无限的害怕。
这个看起来不男不女的人,会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会不会就是那个伤王爷的刺客?
王爷的武功这么高,竟还有人伤得了他,想必这个人一定是十分心狠手辣……她好害怕啊!
怎么办?
曾柔察觉到她身子的颤抖,马上好言道:“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在这里迷了路,借用你的房间一下而已;只要你答应不要叫,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喜春看着她,向她点点头。
曾柔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把手放开,谁知她一放手,喜春马上放声尖叫,“有刺客!救命啊!有刺客--”
这个女人太没道义了,不是说好不能叫的吗?
曾柔赶紧跑了出去,没头没脑的瞎钻……天啊!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路弯来弯去的,又这么大,好似永远找不到出口?
“去那边找找,到那边去!”那名丫头的叫声引来了好多卫兵,全数往她的方向来。
曾柔胡乱的跑着,哪里有路就往哪里钻。但是端王府如此之大,她走来跑去,竟走到了死胡同。
她急忙搜寻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棵树而已。看来她只好爬树了,爬到树上他们应该就找不到她了。
“人刚刚往那里跑去,快去追!”
听到那些人的声音,曾柔牙一咬,用力的爬上了树,已经没时间管形象的问题了。
她这是生平第一次爬树,这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实在是好可怕啊!
她抓住了两旁的树枝,然后咬住了下唇,忍住了随时会尖叫出声的害怕。
“这里没有人,再到那边去找找看!”
那些人来到她的脚下时,曾柔几乎是闭住呼吸的。
她紧闭着眼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被人发现她躲在树上……好不容易危机过去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上来容易,但是怎么下去呢?
她往上看,一轮银亮的明月高挂在星光闪闪的夜空中,这样美的夜晚,她竟在这里做些偷鸡摸狗的狼狈事,想起来就觉得有些悲哀。
曾柔仰头无意间看到了这棵树好似延伸到一旁的二楼建筑--既然下不去,那就往上爬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待爬到了接近二楼的地方时,她先伸出一只脚安全的放在地上,再伸出另一只,等安全着地之后,她忍不住看着那棵树嫣然一笑,实在很佩服自己的潜力。
就在她为自己的行为洋洋得意时,隐约看到这二楼竟有亮光,她蹑手蹑脚的走近,一探究竟。
宣麒来到了书房,因为如果那是吴三桂派来的刺客,他一定会来这里找寻“大清皇卷”。
也不知当初是谁说大清皇卷里有着藏宝图和皇喻令,还说这皇喻令是用来统令八旗的,皇喻令一出,就连皇帝也不能不服,拥有皇喻令就等于坐拥大清江山。
他跟玄烨早就将这四本大清皇卷仔细的研究过了,里头记载的只有大清的祖谱,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大清皇卷有两卷在皇宫里,再来就是由当初跟太祖打下江山的两名大功臣:端亲王和应王的府里。
吴三桂极力想找出这四本大清皇卷,不知夜探他这端王府多少次了,也更证明吴三桂欲叛国的心。
只不过……宣麒露出了危险的笑容,虽然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这是一个饵,用来钓吴三桂的饵;在这条大鱼还没上钩之前,他的饵当然要藏在隐密的地方才行。
宣麒听到有人在窗外平台上,立刻眯起眼。
这个胆敢弄伤他左眼的混蛋!虽然眼睛已无大碍,但是已惹怒了他,他定要他尝尝被分筋错骨的感觉!
曾柔看着紧闭的窗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窗户关着她怎么看里面?
再定眼一看,这里的窗子全是用纸做的,于是她用手戳了一个洞,小心的窥探里头……什么都没有啊!
奇了,里面既然没有人,为什么还点着烛火?
由里面的摆设,看来好象是书房。
四周墙壁都是书,里面还有一个大桌子,桌子上也散放了一堆书。
既然没有人,那她进去瞧瞧应该没关系吧!而且她这样的行为只能算是四处观赏而已,不能说是小偷。
如此安慰自己后,她走到了房间门口,不放心的敲敲门,见没有人应门,这才放心的推门进去。
宣麒躲在一旁已经很久了,一看到门被推开,马上气势凌厉的往来人攻去,目标就是对方的双眼--就在他直指来人时,突看到一对水盈盈的无辜大眼,黑白分明如黑夜里的繁星。
他万万想不到,那静柔似水、午夜梦回不停飘荡在他脑子里的一对水瞳,会在此刻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宣麒心口一紧,勉强将攻势打向了一旁的门。只差不到两寸的距离,差一点曾柔的双眼就要被他毁了。
虽说他已转移了目标,但曾柔仍被他的行为吓得往后退靠着门;谁知门却被宣麒的掌风打飞了出去,而曾柔也随着门一起往下栽,宣麒根本来不及拉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佳人带着拔高的尖叫声重重坠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