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黏糊了许多天,直到太学的假结束,陈默溪不得不回去上课,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了赵杏儿个清净。
正月门将出,眼看着天气暖和了起来,街上积雪化得到处都一片泥泞,柳树尖尖也有些微妙地发着鹅黄。
腊梅早就谢了,红梅白梅正开到盛级转衰的时候,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花和偶尔散碎零落的花瓣,若有若无地香气更是时刻萦绕在鼻尖。
这一日,赵杏儿把灰鼠皮的披肩换成了兔毛的,穿了一身新做的梅红衣裙跑去凤仪宫替朱启庸诊治——那日朱将军急病突发后,赵杏儿要求说病人能不移动便不要移动,尽可能地静养。
太后心疼自家侄儿,便硬是把他留在了凤仪宫,主卧都留给了他,自己则客居庆云宫,跑去叨扰大长公主谢凌云了。
太后难得地不在。
凤榻之上,躺着个剑眉星目的英俊男子捧着本书正在读。
他的被子盖到腰间,赤裸的健壮胸脯露出来,左乳靠中缝的地方有一道短而宽的伤痕,已经结了痂,似乎正是要脱落之时,半掀开的痂皮里露出些红嫩的新肉。
这人便是朱启庸。
连日的诊治让他已经和赵杏儿颇为熟悉了。
这日,一听到赵杏儿前来,朱启庸便放下书,笑道:赵大夫今日来的可正是时候,我姑姑不在呢——她每天就我这点小伤问东问西的,怕是已经把赵大夫问烦了吧?
赵杏儿连忙摆手:哪有的事情,太后她这么关心自家侄儿,我说的话样样照做,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做大夫的,最怕碰到那病人和家里人听不进去叮嘱的,让静养着偏要起床劳作,让吃清淡偏要吃大鱼大肉,这样人多少条命都不够造的,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听到赵杏儿夸奖自家姑姑,朱启庸似乎是有些无奈,苦笑着说:只是姑姑她似乎有些太过严格了,我这伤口都结痂了,她还当我跟断了条腿似的养着~~不对,她这是当我坐月子呢!
朱启庸这句话逗得赵杏儿忍俊不禁:那我等下叮嘱叮嘱太后,可别忘了多给朱将军您煮个红糖醪糟炖猪蹄,保证出了月子活蹦乱跳的,能骑马能打仗!
见赵杏儿笑得灿烂、眼睛弯弯嘴角也弯弯的模样,朱启庸莫名心情大好,受感染一样也笑起来,摇头道:赵大夫可莫要拿我消遣了!
我这伤口本来结痂就痒,赵大夫再给我弄些个醪糟、猪蹄子这些个发物,怕是我要把自己抓成烤乳猪了!
赵杏儿被他三两句话逗得笑得是花枝乱颤,捂着嘴身体都在抖。
好容易笑完,她揉了揉笑酸的脸,眨眨眼道:朱将军这伤口可不能乱抓的,外面看着长好了,里面可未必。
若实在是痒了,用冰帕子敷一敷便是。
说完,她低头用手抚摸上了那道伤疤,轻轻按压着,柔声道,我替您看一看伤口恢复得如何了。
若是恢复得好,从今日起可以每日起床散步上半个时辰。
只要别做什么剧烈运动,药也按时吃着,养到满三个月便像是常人一样了。
少女柔弱无骨的手掌轻轻抚摸上朱启庸的胸口。
微微的凉意顿时让伤口掉痂的痒意消退了大半,丝丝沁来的体香却不受控制地钻进鼻子里,只是嗅到,便让人觉得心里百倍千倍地痒了起来。
赵杏儿的手好看极了,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袖子微微提起,素白的手腕上没佩戴任何金银首饰,只是简简单单系了道红绳,上面拴着个穿了孔的杂色石头,不像玉也不像西洋产的宝石,一看就知道是路边随便买的玩意儿,却被她佩戴出了名贵首饰都无法比拟的素雅高贵。
这样随意的一件东西却被这样宝贝地对待,想来是不知道她的哪个情郎送的。
朱启庸这样想着,忽然脸一热,连忙侧过头屏住了呼吸,想要制止自己这不知何处而来的肖想。
却不想,赵杏儿忽然皱眉,自言自语似的问:怎么这心跳忽然就不稳起来了?
不应该啊~~说着,竟然拢起发丝,低头用耳朵贴着了朱启庸的胸膛,仔仔细细听起来。
细滑如凝脂的脸蛋,小巧秀气的耳朵,细软顺滑的发丝,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贴在了朱启庸的胸膛上。
他甚至连赵杏儿耳垂上银质珊瑚耳坠的形状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幽幽的体香更是紧贴着钻进鼻子里去,带着淡淡的药香气,令人安心,却又令人沉迷。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朱启庸绝望地发现,自己非但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反倒起了些登徒子一般的糟糕念头。连带着,下身都起了反应。
因受伤失血而沉寂了许久的肉棒,忽然慢悠悠地抬起头来,把身上盖着的薄被撑起出一个令人尴尬的高度。
朱启庸的脸色红得像是煮熟的虾一样,连忙闭眼默念观音心经,却根本控制不了分毫自己本能的生理反应。
正在羞耻之时,却忽然感觉到赵杏儿离开了自己胸口,略微惊讶地咦了一声,接着是一声轻笑。
朱启庸原本绝望地以为,赵杏儿定要被他这流氓之举气得拂袖而去、甚至在走之前扇他一耳光大骂他不要脸了,却不想一睁眼,却看到赵杏儿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眯眯看着他,调笑道:朱将军果然不愧是练武之人,恢复起来就是快!
寻常人受这等伤,起码也要萎上个几十天无法行房,朱将军这才十几天呢,小兄弟就这么精神了?
赵大夫~~抱歉~~朱启庸羞耻地低头,连话都说不清了。
不碍的,我是大夫,什么事没见过?
赵杏儿半趴在床边,手支着腮,显然是淡定得很,朱将军若是想行房了,可以唤对方来用手或嘴伺候你。
差不多等到出正月之后,便可用侧位或是女上坐莲,让对方轻点便是——你这胸骨上也有伤,伤筋动骨要一百天才能好全活。
这轻飘飘一番话,朱启庸听得是目瞪口呆,面红耳赤。
他是将领世家出身,小小年纪便上了战场,自小几乎是在塞外边关骑着马打着仗长大,如今虽说年岁已经是将要而立,军功也是积累了无数,男女之事方面却根本只是纸上谈兵。
当兵的总好说些个荤素不忌的缎子,听惯了也就不觉得如何了,如今却听到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子若无其事地把这些个大老粗士官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词汇直截了当地挂在嘴边上,对朱启庸的冲击可不是一点半点。
见朱启庸一脸震惊茫然,赵杏儿挑眉戏谑道:朱将军不会还从未和女人行过那云雨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