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厅里的小龙女,在众人的打量的目光中明显的有一丝拘束,但是好在程瑛和无双还算是熟稔,但是她同样也没认出戴着面具的师姐李莫愁。
“龙姑娘,你怎么来了?”我在众女不善的眼光中,硬着头皮问道。我心中却在想,这人真不禁叨叨,昨天想起她来,今天她就出现在你面前。
无双凑上来小声的说道:“孙婆婆过世了。”
我心中微微一沉,没想到慈霭的孙婆婆最终还是过世了。不过现在她也算寿终正寝,有机会还是要去活死人墓设香祭拜一番。
小龙女道:“孙婆婆病了,我到山里采药。断龙石放下了,我回不去了。”
黄蓉算是初步领教了我所说的冷冰冰是什么意思,心想这个姑娘的性格确实不太招人喜欢。
不过这相貌也太美了一些:那娇肤胜雪白皙似玉晶莹,柳叶新月眉,樱桃樊素口,素面朝天而不施粉黛,身姿窈窕若风摆荷叶,柔顺若丝缎的长发齐到腰间,当真是一位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平心而论,就连她都有些心动了。
小龙女看到新进来的妇人也在上下打量自己,心里感到颇为不舒服,忍不住问道:“杨过,你知道密道的入口,你跟我回去一趟吧。”
黄蓉在边上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不通俗礼的丫头。
但是见她眼神清澈、举止斯文,也知道她不是那种没有修养的人,听说她二十年人生里只见过寥寥数人,今日一见,她果然像一张白纸一样纯洁。
“龙姑娘,这容易,不过我们现在这里还有正事,不若你在这等上三五日,此间事了,我们再送你回去,你看这样可好?”
我沉吟道。
现在还有一堆事离不开我,不然自己一走了之,等金轮法王来了,势必缺乏人手抵挡。
小龙女道:“那么你给我画一张图吧,只要循着图走,我应该能够找到地方的。”她不喜欢这里嘈杂的环境,只想快点离开。
“师、龙姑娘,古墓范围那么大,我夫君又怎么能一下子记得那么全呢?你干脆住下来吧,既然来了也不在乎这么两天了,我们那里倒是颇为安静,如果你有什么担心的,不如和我们同住。”
李初晴突然说道。
大家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上次是提着刀子回古墓的,又哪会这么好心张罗着和师妹套近乎。
“但是,我发过誓,终生不离开古墓半步……”她只想尽早回到终南。
“那你现在不都已经在外面了嘛,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无双安慰她道。
小龙女想想只好如此,就微微点头答应。
我让无双和程瑛领着小龙女去安排住宿,等小龙女走后,我笑着问道:“怎么了,晴儿?上次听我说你师妹武功高了,不服想找她试验一下吗?”
初晴点点头道:“不过是想了个心愿罢了,看看玉女剑法到底有多厉害。”
三娘有些担心的道:“万一一不小心让她认出你的身份,那岂不是不好?”
李初晴微微笑道:“没事的,即便师妹认出我来,她也不会当众揭穿,今天要不是看在有熟人在场的份上,她也不会开口说话的。”
我点头称是,因而小龙女也就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
月上柳枝头,我晚上又开场说书,不过,今天在郭家小院的听众又多了好几位。
郭靖听说小龙女也来了大胜关,特意领着全真教四位长老回来。
大家茶余饭后,厅堂里大家分桌落座,等这杨过讲故事。
我见今日人多,都快赶上个小型书场了,就讲起了我最拿手的一回——“教单于折箭星陨雁门关!”
三言两句简短解说,交代清楚了故事中主要人物的身份来历,然后又将精彩感人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故事讲述完毕,众人尽皆喟叹。
黄蓉这个正牌的丐帮帮主,也对这个丐帮历史上记载语焉不详的前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转头看看自己的丈夫,不觉将两人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郭、程、陆三女虽然是二次听闻,却隐约又有了不同的新感悟。
程瑶迦是最重英雄的,忍不住问道:“郭夫人,你是丐帮帮主,可对这位萧峰、萧前辈有所了解?”
黄蓉道:“北宋神宗年间,确实有一位乔帮主,至于他的事迹则多已轶,想来这故事也是这小子自己乱编的。”
郝大通道:“关于当年辽帝南下亲征,在雁门关不战自退的传闻我也曾听闻过,想来也不是捕风捉影。过儿不是说了嘛,那里有关于前辈身世的石碑遗址,如果还有机会出雁门,老道必然寻访一下古迹。”
郝大通多年前就跟随王重阳翻译古籍善典,对辽文并不陌生,对此事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
“我去过了,连拓片都有,早知道你这个小牛鼻子在这,我就带来了。”一个声音从墙头传来。
众人皆回头,却见墙头蹲着的正是老顽童。全真二子和尹、赵忙起身参拜。
“参见师叔!”
“参见师叔祖!”
郝大通本来还担心自己镇不住场面,却没想到在此见到了周师叔,心中不禁大喜。
“免了、免了每次见面都是这一套俗例,今天要不是为了那段碑文,我都懒得出来见你们。”
周伯通吃掉手中的糕点,拍拍手跳下墙头。
跑到郭靖身边,笑道:“好兄弟,老哥哥来找你玩来了。”
郭靖看着郝、孙二人,不禁微微有些尴尬。
郝大通知道自己的师叔为人如此,所以也识相的装作没看见,不过为避免尴尬,道了声叨扰,就带着三人出了院子,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黄蓉,你怎么变得这么胖了,肯定是每天吃好东西吃的。”
周伯通童言无忌,在座众人大多知道他的性子,都不禁被他逗得噗嗤笑了出来。
黄蓉羞恼道:“你这老顽童,十几年不见面,一见面就说疯话,你再这样,我就去找能制住你的人来。”
周伯通拿自己的鬓发编着的小辫子玩道:“不就是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嘛,你不用找了,我们一起来的。”
随着他的话,墙头上又翻过一个人来,有些扭捏的站在老顽童身旁,正是皓首红颜,大家都叫她瑛姑的刘瑛。
“瑛姑,你怎么也来了?哦,你们……”郭靖在黄蓉的提醒下,明白两人老来终于解开了心结,走到了一起,也不禁很为这命运坎坷的前辈感到高兴。
“伯通,你说的那位小兄弟呢?这件事,我还想当面跟他致谢呢,要是没有他帮忙,我只怕一辈子也找不到你这个老家伙。”瑛姑微笑道。
原来老顽童自己偷跑数日不回,瑛姑以为他又逃跑了,就一路上打听沿路南下找到了河南境内,碰巧在道上迎面撞见北归的周伯通,周伯通说起郭靖、黄蓉以及我都在大胜关,她就跟着老顽童来见识见识。
黄蓉问道:“瑛姑说的是过儿?”
黄蓉一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知道这八成又是我撮合的好事。
我如此行事,倒是了结了她和郭靖多年来的一桩心事,也为二老感到高兴。
“嗯。这不就在那个老顽童勾肩搭背聊天的那个。”黄蓉笑着一指,却是老顽童才和我分开几日,此时见面又颇为亲热的上去聊天。
瑛姑走到跟前,说道:“伯通,这位就是你说的小兄弟吗?”
我自己答道:“小子杨过,见过瑛姑前辈。这位是小龙女姑娘,来做客的,这几位是我的几位未婚妻。”
我依次引荐了芙妹、三娘等女,算是打过了招呼。
倒是郭靖见管不了我,也懒得再管我,跟老顽童叙起离情,聊得颇为投机。
距离英雄大宴还有三天的时间,随着人来的越来越多,陆家庄更显得热闹非凡。
但是人多眼杂,怕被人撞见,特别是那个无处不在的老顽童,常跑来搅局,我和黄蓉私会也只能中断。
“小杨过,你说的招儿真的这么厉害吗?”
老顽童听说又有自创的招数,见识过我的悟性,老顽童知道让我如此自豪的招数,只怕当真非同小可,忍不住就催着我快些出手。
我有心惩治他一顿,好报复他破坏自己的约会,笑着说道:“那你有胆接我一招吗?”
黄蓉刚指导完鲁有脚,两人正在边上休息,看老顽童要吃苦头,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你划下道儿来吧。”老顽童嘻嘻笑道。
“就是过两招儿呗,我跟你比剑。”我扔给老顽童一支木剑说道。
“我不用这玩意儿,轻飘飘的跟鬼画符似的。”老顽童把木剑扔到边上,摆开架势说了句:“就这么来吧。”
我也不客气,电射扑向老顽童,一眨眼间就从三丈开外来到了老顽童身前。
如果说我过去的身法如同流云悠然,或是四海宛腾的云中蛟龙,那现在我的身法就如同鹰隼一般,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像雷霆闪电一般。
老顽童只隐约看见我挥剑的动作,下意识的用空明拳的一招“空阁架梯”在身前封堵抵挡了一下。
“咔嚓”木剑碎,却把第一次见我出手的鲁有脚看呆了,他没想到我的速度居然会这么快,心说这小家伙就算是打娘胎里练功也不过二十年,比自己这个老家伙强太多了。
小龙女也没想到我比一年前武功精进了这么多。
“你怎么能做到这么快?”老顽童惊讶的拍去身上的木屑问道。
我发泄了心口一阵恶气,说道:“唯快不破。”
“但是刚终有尽境,柔却永无止境。”
老顽童又在卖弄他那一套以柔克刚的理论:“实战中,人是会躲避的,如果你打不到岂不是白白浪费力气。”
我笑道:“是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但是如果我能保证刚一定可以解决问题呢?”
“那不可能,我知道了你快,大不了下次我就先躲开,先跟你缠斗,等你累了我再出手。”老顽童摇摇头说道,认为我所说的不可行。
我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其实我刚才只用了三分力。”
老顽童一惊,问道:“我不信,如果这样计算,十成功力岂不是又要快了几分?血肉之躯本身就不能负荷的。”
我取出玄铁剑,笑着说道:“你看着。”我走到旁边一块两丈见方的山石之旁,沉默了片刻,就转身走了回来。
旁观的鲁有脚根本没看我动作,还在不理解我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当我转身回来的时候,大石轰然倒塌,断面齐齐的被分成了六段……
老叫花子张大了嘴惊讶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黄蓉笑道:“长老,不必如此吃惊,这孩子的境界,已经超越了我们对武学的理解范畴,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未必是他对手。”
听帮主这么说,鲁有脚才稍微安下心来,心知要不是他有更大的使命,也轮不到自己做这丐帮之主,不禁微叹:“哎,可惜了,如果让杨少侠来做帮主,我们丐帮一定可以发扬光大的。”
黄蓉笑道:“过儿说过了,世间要那么多的乞儿做什么,他的理想是消除贫穷和饥饿,让天下人都有饭吃,有钱花,安居乐业,我想这才是一个伟大的理想吧。”
鲁有脚也笑道:“帮主说的是,倒是老鲁糊涂了。”
黄蓉道:“所以,咱们是一家人,以后你也要鼎力帮助他,给天下百姓创造一片晴朗的天空,也不负我们丐帮历代先辈创下的这份基业。”
她知道我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心里也时刻不忘帮我拉拢各方势力,今天趁此良机就干脆把话跟鲁有脚挑明了,就等着他的表态。
“谨尊帮主之命!”鲁有脚知道自己帮主从不会看错人,心悦诚服的答道。
不说这边黄蓉和鲁有脚两人的议论,转回头来说我和老顽童。
老顽童瞠目结舌的走近看看石头,断口崭新,如镜面一般光滑,显然不是事先锯断的,但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即使他亲眼所见,也觉得不可能是人力所为。
笼罩两丈范围,顷刻间三刀断山,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个年轻人的一招。
正应了那句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技巧都是虚无。
李初晴在远处和小龙女说:“估计你也不用钻水道回去了。”
小龙女讷然的点头,心中惊讶远处的男人到底是人是鬼,只怕这断龙石真的挡不住他。
老顽童看着巨石呆呆出神之时,我也又有新的体悟,我现在已经可以将这惊艳一刀融入自己的身法,借冲力将力量优势发挥到最大。
可以说,我现在有信心秒杀除了黄药师以外,五绝的其他任何一位高手。
为什么黄药师除外?
因为黄药师也有远程打击手段,百步以内,他那令人鬼神莫测的弹指神通,还是令我非常顾忌的。
当然,我是非常尊敬几位前辈的,所以也不藏私,坦诚的对有些泄气的老顽童说道:“老顽童,你武功练了这么多年,深得道家玄虚经意的启发,自然了解虚的博大,但是老子曰:『太极生两仪』,可见阴阳、虚实、快慢都是相对的,即是说虚柔能够达到的境界,刚猛也可以达到,只不过所表达的形式不同,所展现的结果也不一样。你是内家绝顶高手,距离先天境界之差一线,希望我今天的一番话,能够对你有所启发。”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然后径自慢慢的走了。
我走到黄蓉跟前,鲁有脚早就让她支开,两个人并肩而行,黄蓉问道:“你对他说了什么了?好像对他打击很大的样子。”
“嘿嘿,谁让他破坏我们难得的一点时间,不过我也没难为他,相反的,我可是帮了他许多,就看他这个武痴能不能领悟了……”我说道。
黄蓉眼光迷离的看着我,心里充满了感慨,一个及冠之年的武学宗师?
我几天前还偎在自己怀里撒娇,这一个依赖自己的大男孩儿到底藏着多少的秘密?
这种致命的诱惑,又怎么不能让她死心塌地的迷恋,宁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万众瞩目的英雄大宴终于拉开了帷幕。这日上午,江北江南的英雄好汉齐聚陆家庄。陆家庄虽大,却也已到处挤满了人。
中午饭罢,丐帮帮众在陆家庄外林中聚会。
新旧帮主交替是丐帮最隆重的庆典,筹募历时数月,天南地北的高辈弟子尽皆与会,来到陆家庄参与英雄宴的群豪也均受邀观礼。
十余年来,鲁有脚一直代替黄蓉处理帮务,公平正直,敢作敢为,丐帮中的污衣、净衣两派齐都心悦诚服。
其时净衣派的简长者已然逝世多年,梁长老长年缠绵病榻,帮中并无别人可与之争,是以这次交替乃是顺理成章之事。
黄蓉按着帮规宣布后,将历代帮主相传的打狗棒交给了鲁有脚,众弟子一齐向他唾涎,只吐得他满头满脸、身前身后都是痰涎,于是新帮主接任之礼告成。
我心中好笑,幸亏这种好事没轮到自己头上,不然口水还好说,我还真见有实在人往鲁有脚身上吐痰,不知道是不是趁机报复以前的过节。
一个老年乞丐跃上大石,大声说道:“洪老帮主有令,命我传达。”
帮众听了,登时齐声欢呼。他们十多年未得老帮主信息,常自挂念,忽闻他有号令到来,个个欣喜若狂。
人丛中一个乞丐大声叫道:“恭祝洪老帮主安好!”
众丐一齐呼叫,当真是声振天地。呼声此伏彼起,良久方止。
我见群丐人人激动,有的甚至泪流满面,心想:“大丈夫得能如此,方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也不知道洪老帮主和自己外公老丈人两个人一起出走,现在云游到了何处了。”
只听那老丐道:“半年之前,我在福州东路永南县遇见洪老帮主,陪着他老人家喝了一顿酒。他老人家身子健旺,胃口极好,酒量跟先前亦是一般无二。”
群丐又是大声欢叫,夹杂着不少笑声。
那老丐接着道:“老帮主这些年来,杀了不少祸国殃民的狗官恶霸,他说刚听到消息,有个大坏蛋叫作什么『金翅神鹰』,在湖、福建一带作了不少坏事,他老人家刚刚亲自废去了他的狗爪子。”
一名中年乞丐站起身来,说道:“那『鹰爪子』,前一阵好生猖獗,只是行踪飘忽,我们广东有三十几弟子被他无故打伤,近来却突然不知他的去向,原来是老帮主亲自出手将他除了。”
丐帮弟子与观礼的群豪纷纷鼓掌。
我心中一突:“难道洪老帮主是南下查探魔教的事情去了?”
那老丐又道:“洪老帮主言道:方今天下大乱,蒙古鞑子日渐南侵,蚕食我大宋天下,凡我帮众,务须心存忠义,誓死杀敌,力御外侮。”
群丐齐声答应,神情极是激昂。
那老丐道:“朝廷政事紊乱,奸臣当道,要那些臭官儿们来保国护民,那是办不到的。眼下外患日深,人人都要存着个捐躯报国之心,洪老帮主命我勉励众位好兄弟,要牢牢记住『忠义』二字。”
群丐轰然而应,齐声高呼:“誓死尊从洪老帮主的教训。”
丐帮大会以后办的都是些本帮赏罚升黜等事,帮外宾客不便与闻,纷纷告辞退出。
到晚间,陆家庄内内外外挂灯结彩,华烛辉煌。
正厅、前厅、后厅、厢厅、花厅各处一共开了三百余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倒有一大半赴宴。
这英雄大宴是数十年中难得一次的盛举,若非主人交游广阔,众所钦服,决计难以邀到这许多武林英豪。
郭靖、黄蓉夫妇陪伴主宾,位于正厅。
我和一帮姑娘可以远离众人视线,被安排到了角落里,三娘不欲和渔隐、朱子柳相见,所以由如是陪着没有予会,小龙女本不想参加,但是被我生拉硬拽过来,坐在席间相陪。
周伯通和瑛姑被安置在了首席,全真教的郝、孙二人和渔隐、朱子柳同席,其余人等分别按照辈分、身份高低,排到了各自的席位上,就连程瑛都被分到了华山派的那一桌。
华山派前来的不是岳氏夫妇,而是刘天正为首的华山第二代弟子。
芙妹初时有些奇怪,扯扯我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捡好点的席位啊,离得这么远,一会儿什么热闹都瞧不见了?”
我笑道:“观察,就要找到一个能够统揽全局的位置,而这个位置又不能太引人注意,你看那边。”
我笑着冲她呶呶嘴,众女顺着我的目光,看到离自己这张桌子隔得不远的一桌上,坐着的是一个脸色死板的中年人。
无双忍不住惊讶道:“是师父!”
“啊?外公来了?那个扎着凳子啃鸡爪的……是师公!”
芙妹也认了出来老叫花子的酒葫芦。
虽然他换了身便服,也戴了人皮面具,但是他那酒葫芦和坐相实在是太好认了。
我微笑摆摆手,示意厅上主席有人要致辞,让她们先不要急着上前相认。
只见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他举杯向群雄敬了一杯酒,朗声道:“敝帮洪老帮主传来号令,言道蒙古南侵日急,命敝帮帮众各出死力,抵御外侮。现下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蒙古鞑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
他说了这几句话后,群雄纷纷起立,你一言他一语,都是赞同之意。
此日来赴英雄宴之人多都是血性汉子,眼见国事日非,大祸迫在眉睫,早就深自忧心,有人提起此事,忠义豪杰自是纷纷响应号召。
一个银髯老者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空有忠义之志,若无一个领头的,大事难成。今日群雄在此,大多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
群雄一齐喝采,早有人叫了起来:
“就由你老人家领头好啦!”
“不用推举旁人啦!”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臭老儿又算得那一门子货色?武林高手,自来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为首。中神通重阳真人仙去多年,东邪黄岛主独来独往,西毒非我辈中之人,南帝远在大理,不是我大宋百姓。群雄盟主,自是非北丐洪老前辈莫属。”
洪七公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当真是众望所归,群雄一齐鼓掌,再无异议。
人丛中一人说道:“洪老帮主自然做得群雄盟主,除他老人家之外,又有哪一个艺能服众,德能胜人,担当得了这个大任?”
他话声响亮,众人齐往发声之处瞧去,却看不到人,原来说话的人身材甚矮,给旁边之人遮没了。
有人问道:“是那一位说话?”
那矮子跃起身来,站到了桌上,但见他身高不满三尺,年逾四旬,满脸透着精悍之气。
有人识得他是江西好汉“矮狮”雷猛。
众人欲待要笑,见了他左顾右盼的威猛眼光,都把笑声吞下了肚儿。
只听他道:“可是洪老帮主行事神出鬼没,十年之中难得露一次脸,要是遇上了抗敌御侮的大事,恰好无法向他老人家请示,那便如何?”
群雄心想:“这话倒也说得是。”
雷猛又道:“咱们今日所作所为,全是尽忠报国的事,实无半点私心。咱们推举一位副盟主,洪老盟主云游四方之时,大多儿就对他唯命是从。”
喝采鼓掌声中,有人叫道:“郭靖郭大侠!”
有人叫道:“鲁帮主最好。”
有人道:“丐帮的前任黄帮主足智多谋,又是洪老帮主的弟子,我推举黄帮主。”
又有人道:“就是此间陆庄主。”
更有人叫:“全真教马教主。长春子丘真人。”
一时众论纷纭。
正乱间,厅口快步跌跌撞撞进来四个僧人。
“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澄心禅师到!”
郭靖和陆冠英听闻来者,竟然是近年来不与武林同道来往的少林僧人。少林寺地位卓然,与全真派并称武林泰斗,二人忙离席相迎。
我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怀疑,还未及提醒,郭、陆二人已经走到了僧人身前。
“郭伯伯,小心有诈!”
郭靖闻听我示警,还在愣神间,就觉得扑面一股大力袭来,我沉腰撤步,左手划了半个圆,猛地推出。
“砰”的一声和为首的少林僧对了一掌。
我大喝一声,人也已经电射而出。但是一枚石子比我动作更快,“叱”的一声从黄药师席间飞了出去,替武功不高的陆冠英化解了危局。
另外两名僧人不管飞退的同伴,飞身跃过直接扑向郭靖。
我此时已经近到身前,举手隔开了一名武僧的禅杖。
一招神龙摆尾干扰了另一名僧人。
那狮眉阔口的大和尚径不避闪,三指擒拿攻向我的手腕。
我身上没带兵刃,手上功夫远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一时间,被两个僧人险险缠住。
在一旁围观插不上手的人群中有人叫道:“般若掌、金刚指?真的是少林寺的和尚!少林寺做了蒙古人的走狗!”
郭靖扯着陆冠英退回坐席前,黄蓉关切的问我感觉怎样,眼睛却飘到了刚才石子飞出的方向。
郭靖缓过一口气来,点点头示意自己无碍,朗声说道:“不知几位大师与在下是否有什么误会?为何出手伤人?”
他刚才猝不及防,被刚猛无俦的掌力所伤,虽然只是受到了一丝震荡,却也需要调息一番。
几个僧人见偷袭无果,也都迅速的退到大厅门口结阵防御,并不答话。
“郭大侠,和这些贼秃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就是明摆了来刺杀您的。”
“好兄弟,要不要老哥哥出马,拔光……”一看对方无发无须,着实没什么毛可拔,老顽童才改口道:“扒光他们的衣服,把他们扔出去。”
大家不禁莞尔,也没去理会他。
我退回郭靖身边,郭靖对我点点头道:“过儿,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我发现他们的武功似是而非,虽然手法极像,但是却不是正宗的少林心法。听闻少林寺三十年前,有苦惠禅师远赴西域传道,我观这四人中,有两个是有胡人的血统,或许他们是被蒙古人收买了的西域少林门徒。”
我没说他们是伙工头陀的弟子,是不想解释自己如何得知少林寺内部的秘辛,但是顺着我指引出的这条道路,就可以揭开四名僧人的身份。
郭靖朗声道:“诸位静静!请问四位大师,与苦惠禅师如何称呼?”
为首的僧人说道:“郭大侠果然博闻强记,居然知道苦惠那个废物。”却冷笑着不再答话。
我接着过郭靖的话说道:“听闻西域近年崛起一金刚门,疑似是少林支脉,门下弟子多习般若掌、金刚指和伏魔杖法三项,看来四位是金刚门里的弟子。”
“哼!”
看身份被揭穿了,为首的大和尚不说话了,算作默认了我的说法。
群雄中又是一阵鼓噪,大骂西域和尚的无耻,居然假冒少林寺的僧人前来破坏英雄大会,企图挑起武林争端。
李初晴和芙妹凑了过来问道:“没事吧?”
我微笑一下,示意自己无碍,看无双趁乱凑到稳坐钓鱼台的师父身边叙述别情,旁边还有个若无其事大吃大喝的老乞丐。
正在众人鼓噪间,只听得大门外号角之声鸣鸣吹起,接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击磐之声。
陆冠英刚才吓出一身冷汗,此时才反应过来,朗声道:“迎接贵宾!”语声甫歇,厅前已高高矮矮的站了数十个人。
堂上群雄都在欢呼畅饮,突然见这许多人闯进厅来,都是微感诧异,但均想此辈定是来赴英雄宴的人物,眼见内中并无相识之人,也就不以为意。
郭靖即站起身来,和黄蓉夫妻俩对望一眼,又与陆冠英夫妇一起迎了出去,我熟知戏肉已来,也在他们身后紧紧随了出来。
只见四僧闪到一边,躬身施礼拜迎进了正厅的容貌清雅、贵公子模样的是蒙古霍都王子;在他边上相随的正是那脸削身瘦的藏僧达尔巴。
我曾在终南山重阳宫中跟他交过手,虽是一流高手,但当时他就比自己为逊,现在只怕差得更远了。
只见这二人分站两旁,中间站着一个身披红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杆一般的藏僧,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一般。
而大和尚身后,还有一个脸上满是刀疤的头陀、两个西域人、一个大汉,以及一个汉人打扮的中年文士。
郭靖与黄蓉互望了一眼,他们曾听黄药师说起过西藏密宗的奇异武功,练到极高境界之时,顶门微微凹下,此人顶心深陷,难道武功当真高深之极?
黄蓉更是心知这就是我一再提醒她的金轮法王,心知来者不善,各自暗中提防,同时躬身施礼。
郭靖说道:“各位远道到来,就请入座喝上几杯。”
他既知来者是敌,也不说什么“光临、欢迎”之类口是心非的言语。
陆冠英吩咐庄丁另开新席,重整杯盘。
等众人坐定后,这边厢的霍都王子,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向那高瘦藏僧说道:“师父,我给你老人家引见中原三位大名鼎鼎的英雄……”
郭靖一惊:“原来他是这蒙古王子的师父。”
那藏僧点了点头,双目似开似闭。
霍都王子道:“这位是做过咱们蒙古西征右军元帅的郭靖郭大侠,这位是郭夫人,也即是丐帮的黄帮主,而这位就是在终南山,跟弟子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杨小侠。”
那藏僧听到“蒙古西征右军元帅”八字,双目一张,斗然间精光四射,在郭靖脸上转了一转。
然后他听到弟子说起过我,只是捎带着在我脸上扫了一眼,重又半垂半闭,对丐帮的帮主却似不放在心上。
霍都王子朗声说道:“这位是在下的师尊,西藏圣僧,人人尊称金轮法王,当今大蒙古国太后封为第一护国大师。”
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响亮,满厅英雄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愕然相顾,均想:“我们在这边商议抵御蒙古南侵,却怎地来了个蒙古的什么护国大师?”
霍都又依次介绍道:“这位是来自天竺国的尼摩星大师、这位是来自西域金刚门的门主伙工禅师……”
群雄听到这个就是指使前面偷袭的幕后人,俱都鼓噪起来。“鞑子快快滚,只懂得偷袭的卑鄙小人,还敢自称大师!”
霍都老着脸皮不为所动,续道:“这位是西域豪商尹克西前辈、这位是潇湘子前辈、这位是马佐光……”
我更是一凛,我是没想到自己这几年闯荡江湖,居然引起了蒙古人的重视,将本来不会出现在大胜关的潇湘子、尹克西等人提前串联了起来。
不过对方虽然阵容豪华,我却屹然不惧,自己为此刻布局多时,有东邪、北丐和老顽童在此压阵,想来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杨过,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忽然觉得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却原来我们过来帮忙的帮忙,只剩下小龙女一个人孤零零在桌边坐着,她有些紧张,就凑过来找我和芙妹。
“他们是些蒙古恶人,一会儿免不了一场混战,你自己小心。”我小心吩咐道。
“嗯。”
小龙女虽然天真纯朴,但是连续几日被我灌输了大量的异族在中原无恶不作、烧杀抢掠的故事,所以也从心里痛恨这些异族大恶人,手忍不住伸向剑鞘,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宴席间有人认出这几个凶名在外的恶人,知道来者不善,俱都看着作为此间主人,陆庄主和郭大侠会如何掌控这局面。
郭靖虽知这伙人来意不善,但是也不妨先听听对方来意,只淡淡道:“各位远道而来,却不知有何赐教。”
霍都王子站起身来,折扇一挥,张了开来,露出扇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朗声说道:“我们师徒今日未接英雄帖,却来赴英雄大宴,老着脸皮做了不速之客,但想到得会群贤,却也顾不得许多了。盛会难得,良时不再,天下英雄尽聚于此,依小王之见,须得推举一位群雄的盟主,领袖武林,以为天下豪杰之长,各位以为如何?”
“矮狮”雷猛大声道:“这话不错。我们已推举丐帮洪老帮主为群雄盟主,现下正在推举副盟主,阁下有何高见?”
霍都冷笑道:“洪七公早就归位了。推一个鬼魂做盟主,难道列位也都是死人么?”
此言一出,群雄齐声大哗,丐帮帮众尤其愤怒异常,纷纷叫嚷。
霍都道:“好吧,洪七公若是未死,就请他出来见见。”
鲁有脚将打狗棒高举两下,说道:“洪老帮主云游天下,行踪无定。你说要见,就轻易见得着么?”
霍都冷笑道:“莫说洪七公此时死活难知,就算他好端端的坐在此处,凭他的武功德望,又怎及得上我师父金轮法王?各位英雄靖听了,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除了金轮法王,再无第二人当得。”
群雄听了这一番话,都已明白这些人的来意,显是得知英雄大宴将不利于蒙古,是以来争盟主之位。
倘若金轮法王凭武功夺得盟主,中原豪杰虽然决不会听他号令,却也是削弱了汉人抗拒蒙古的声势。
众人素知黄蓉足智多谋,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望她,心想:“这几十个人武功再强,也决不能是这里数千人的对手,不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我们都不致落了下风,大家只听黄帮主号令行事便了。”
黄蓉知道自己师父也是不吃亏的脾气,被别人这么骂肯定要发作的,于是起身朗声笑道:“爹爹、师父,人家指名道姓要见见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风范,该怎么办好呢?”
洪七公哈哈一笑,在脸上一抹脱去面具说道:“药兄,我早说你这劳什子不管用吧,怎么样!还害得我被闷了半天,吃起东西来都不爽利,不过老花子胃口还好,自我感觉还能再吃几年闲饭。”
黄药师也是把脸上面具一抹,微笑着走向女儿,却并没有搭老乞丐的茬儿。
大厅内外看到洪七公露出真容,俱都热闹起来:
“洪老帮主身体康泰!”
“洪老帮主,您还记得我吗?我前年陪您在山西杏花村喝过酒的!”
“蒙古鞑子造谣,睁眼说瞎话,快滚吧!”
郭靖自是大喜,上前参拜师父和岳父,洪七公微微笑道:“靖儿,这些年你驻守襄阳,经营防线阻止蒙古人南下,辛苦了,很好、很好!”
“多谢师父夸奖,这是徒儿应该做的。”郭靖得到师父夸赞,声音不禁有些哽咽了。
黄药师则没理我,走到女儿身边,看她小腹微微隆起,不禁露出了慈祥的神色。
他看不是叙家常的时候,拍拍女儿示意等此间事了,再好好的跟爹爹聊聊。
黄老邪听说女儿多年后又有了身孕,自然要来看看女儿,但是他和洪七公又不欲引人注目,所以俱都变了装束,想等宴会结束之后再相见,但是此时看到有众多高手前来搅局,他们担心郭靖和老顽童应付不来,所以才现身稳住场面。
“我说,老叫花子、黄老邪,这些日子你们又去哪玩了?”
周伯通也凑了过来问道,自打下了华山又有年余未见,就凑过来说几句话。
洪七公则和黄药师一起挪揄的看着老顽童身后坐着的瑛姑,老顽童见了不禁闹了个大红脸,灰溜溜的跑回去,不再跟他们说话了。
金轮法王双目睁开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三人,心中不由一惊,心说中原怎么有如此多的高人。
本以为此番前来,准备已经非常充足,但是现在看来,只怕很难讨到好处,不若定个赌赛,双方各出老中青三人,自己一方,中青年人才济济,自己再单挑三老中的一个,胜面极大,就侧身在霍都耳边耳语一阵。
霍都听得不禁阵阵点头,心想:我们今日来此,原是要耀武扬威,折一折汉人武师的锐气,却没想碰到了钉子上。
而且彼众我寡,若是惹成群殴,可就难弄得很。
于是说道:“天下英雄请了,我们今日到此只为印证武学,不谈政事。咱们不若言明比武三场,由双方各派老、中、青三位英雄下场,那一方胜得两场,就取盟主之位,各位请看妥是不妥?”
这几句话冠冕堂皇,但是明显是怕了三老,群雄不禁再次鼓噪大骂蒙古人没有种。
“蒙古猴子怕了洪老帮主,不敢比试就快滚吧!别再这丢人现眼了。”
“还老、中、青,你怎么不把你祖宗从坟里挖出来,拿来这晒晒!”
霍都压着火气,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原来你们中原之人都是无胆的鼠辈,只仰仗着前辈高人,而不敢自己下场比试。那么试问等各位前辈老去,你们南人是不是就直接弃械投降了呢?”
霍都摇着折扇激将道。
“放你妈的狗臭屁!”
“当真臭不可闻!”
“小王在草原上就听说,中原人才济济、地灵人杰,今日一看才知道,不过传言而已,不过只是些会倚老卖老、以众凌寡之徒罢了。”
黄蓉看他在那扇风,心想让你表演的也差不多了,就开口说道:“既然小王子这么有信心划出道道来了,我们大方点自然也就接下了,不知贵方将派何人出战?”
霍都看看师父,看金轮法王点点头,于是说道:“此战是小王提议,第一场自然是小王陪众位英雄玩玩了,第二场,是由西域来的尼摩星大师出场,那要是他不小心输掉一场,就请我师父他老人家压阵,领教下中原绝顶高手的风范。至于尊方,不管派何人下场,我们三人接着就是了。”
霍都自认在年轻一辈里面,自己的功力高深,肯定无人出其右。
金轮法王知道自己徒弟功力不俗,脑子也灵活,所以允许他出战。
而伙工头陀成名三十年,年纪也和他自己相仿佛,不能归纳到中年之列,只能派出功力稍差自己半筹的尼摩星。
金轮法王看来,中原之人中年人里,绝对不会有人能够赶上这个天竺国的奇才,所以自己一方已经是稳操胜券了。
我们刚说完,老叫花子就开言道:“老叫花子今天出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晒晒,还有这么个人,打架的事找我徒弟好了。所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们都打了一辈子了,到老来也想混个清闲,药兄、周老弟,你们说是不是?”
“我去下场陪这老和尚玩玩,我看他轮子挺好玩的。”老顽童小声笑道。
黄蓉笑道:“不用你出马,那个老和尚交给靖哥哥就好了。”
她心想,师父这么说明摆着要让自己想个办法,狠狠的落这些蛮子的面子,既然对方划出顺序,也定下了人选,不若第一阵交给小龙女,肯定没问题,第二阵,交给过儿也是稳操胜券,第三阵留给靖哥,他近年来功力大增,又在壮年,想来和师父巅峰时期比起来也不逞多让,当可放手一搏。
她扭头看到我自信的微笑,心里一动道:“过儿,你有什么意见?说来大家听听。”
我说道:“对方此次前来,矢志要破坏我们会盟,打击中原群雄的锐气。但是他们没想到我们有诸位老前辈在此,所以才定下了这个三战之约。如果我们能赢,而且赢得漂亮,不但能够打击敌人嚣张的气焰,还能提高我们中原武林的气势,所以我想……”
等我说完,在座的老前辈都愣住了,却没人搭茬。
黄蓉拍板道:“好,我们就这么做!”
她昨日里见过小龙女双剑合璧的威力,心想自己的独孤九剑对上她,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所以她也对小龙女非常放心。
洪七公问道:“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过儿你能行吗?”他看我如此自信满满,自己的徒弟也不拦着,不禁心里有点犯嘀咕。
老顽童有些郁闷的说道:“我只是希望蒙古人能赢一场,不然就看不见那蒙古大和尚倒霉了。”
他自然知道我的神剑和小龙女双剑合璧的威力,我如此安排对阵,自然是有胜无败的道理。
虽然他不知道初晴是何许人,但是或许这是我示弱迷惑敌人的计策?
黄蓉朗声道:“我方人选已经定下来了,第一场,由李初晴姑娘上场,对阵蒙古霍都王子。”
她心中好笑,初晴的功力她是知道的,对上霍都即便不胜,后面也有小龙女和我的双保险,虽然不如加上靖哥哥亲自出手保险,但是这样做必然更加能够羞辱到蒙古人。
初晴刚要登场,我叫住她说道:“有带银针吗?”
初晴点点头,示意腰间豹皮囊里有。
我替她解下针囊,把一蓬玉蜂针换了进去:“小心那个人的扇子,里面有暗器,还有,小心被人家认出身份。”
却原来是怕别人认出了她的独门暗器。
初晴一笑,点头答应上场。
霍都看上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姿势平庸的女人,就合上扇子点指问:“不知道这位女侠姓甚名谁?”
“李初晴。”
“不知李女侠师承何门?”
“你是比武的?还是登记户口的?”一句话引得大伙哄堂大笑。
“既然如此,小王就不多说了,不过拳脚无眼,如果有所得罪,还请女侠见谅了。”说着挥扇攻了上来。
李初晴施展开古墓派的身法,只见她蓝衫飘飘,带着三分婀娜风姿,辗转凝腰间飘逸灵动,古墓派轻功当世无比,而李初晴此时内力日深,更是把这份灵动飘逸发挥的淋漓尽致,让在场的群雄大饱眼福。
当年林朝英石墓苦修,创下玉女心经的武功,此后不再出墓,只传了她的贴身丫鬟,再传到了李初晴和小龙女之时,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古墓派,就连初晴当年纵横江湖之时,也只是以狠辣的五毒神掌和冰魄银针让人闻风丧胆。
霍都也不禁暗自咂嘴,心中暗道可惜,看她是体态丰润,胸部挺翘、腰肢纤细,双腿修长匀实,如果不是长得太丑,我倒真想试试此女的滋味儿。
李初晴已经将以前所有功夫弃之不用,手上的招数却是我传授给她的“九阴神爪”,只见那爪法施展开来鬼魅无踪,初出时人尚在左,霍都挥扇抵敌时她身已转右,竟似漫天爪影,让人看得应接不暇,两个人在场中拆斗了十几回合,群雄和蒙古人双方无不骇然钦服。
霍都的扇上功夫本也是武林一绝,挥打点刺,也是以飘逸轻柔取胜,但此刻遇到天下无双的古墓派绝顶轻功,竟然施展不出手脚,进退之间总是被受制于对方迅捷的身法和鬼魅凌厉的攻势,越打越是冷汗直冒,心中不禁渐渐怯了。
霍都眼见不敌,焦躁起来,暗思今日若是竟折在这名不见经传的丑女手里,自此声名扫地,还说什么扬威中原?
只见李初晴纤手轻挥,竟是连刺三处,若是纵跃闪避,登时落了下风,当即张开折扇,挡过了她这三招连刺,一声呼喝,又使出“狂风迅雷功”来反击。
他右扇左袖,鼓起一股疾风,袖中隐藏铁掌,口中大声呼喝,竟然不得不用出看家本领来全力对付一个女子,即令得胜,脸上也已全无光采。
但此时他只求不败,那里还顾得这许多?
吐气叫嚷,一招狠似一招。
初晴笑道:“打不赢就发牢骚骂人可不是高手的风度。”
围观的群侠听了都哈哈大笑,其中就有人说道:“女侠有所不知,我看见那山上的猴子打架的时候就是这样吱哇乱叫的。”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霍都在场中被数落的脸上阵阵铁青,他念的是梵语波多本愿金刚伏魔经,到了众人口中竟然成了猴子打架时候的叫喊助威,忍不住怒从心起。
他折扇一合,一招紧似一招的一连进逼三招。
霍都换了这种以伤换伤不要命的打法,逼得初晴不得不暂避其锋芒,垫步拧腰一个燕尾返,飘然后撤顺。
霍都看到机会,手中折扇对准初晴,伸手按下了扇柄的机括。
初晴故意说话刺激霍都,心底也早就提防他会暴起伤人,此时看他扇子的机关里射出了一蓬碧油油的牛毛细针,眼见李初晴人在半空已经避无可避。
群雄人丛中听见机括嗤嗤有声,许多人大声惊呼而起,心说此战要输,也有人已经开始大骂霍都暗器伤人的手段卑鄙无耻。
就在众人以为李初晴避无可避之际,她甩出腰中丝绦,卷在了房梁之上,跟着身子轻轻往上一提,人就如离弦之箭向上窜去。
她人在空中转身喝道:“你也吃我一针。”
玉蜂针出手,去势且急。
霍都以为自己必胜,正在洋洋得意,想要调侃一番之际,没想到自己鬼魅无影、百发百中的暗器居然没有奏效,所以在初晴扬声放暗器之时,蓦地眼前金光闪动,这一下相距既近,又是大意之下毫没防备,虽然急忙涌身跃起,但是手臂之上还是中了几枚极细微的暗器。
他想暗器细小,虽中亦无大碍,仍然咬着牙不肯认输。
霍都正要挥掌攻上,突觉握着扇子的右手一阵麻痒,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忙提气忍住,要待发招,麻痒更加厉害了,心里一惊:“不好,这丑女人暗器有毒!”
念头只是一转,手上痒得再也无法忍耐,也顾不得大敌当前,抛下扇子,伸手就去搔痒,只这么一搔,竟似连心中也都痒了起来,不由得大叫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