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入成都,孟珙献图平蛮; 平西南,金轮授首伏诛。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我军顺势占领了梓潼,终于在西南站稳了脚跟。

        下一步攻略的重心是被蒙古人侵占的成都古城。

        阔端和塔海被我军击毙后,蒙军实力依然强大。

        八都鲁的二十万大军,于十月十四日攻破成都,杜泽明殉国,蒙古军屠城三日,十万户成都百姓,死于这场浩劫。

        消息传来,还在休整期的我们除了愤慨之外,感到的只有屈辱,最终我们还是没有赶得及解除成都的灾厄。

        我不顾军旅疲惫,亲自带领两万骑兵出城接应从小路逃到梓潼的百姓,一时间梓潼城到处被流民所充斥,粮食、医药、治安问题和入冬的棉衣,是摆在我面前的四大难题。

        同时,这些问题也拖延了我们行军的进程。

        调集援兵、物资的陈振源已经走了十天,相信他已经到达了长安。

        曹有闻也将我二哥从沔州山中接来,当他得知成都城失守,合城百姓遭屠戮的噩耗,已经三天没说一句话,每天都蹲点守在收容流民的城北。

        “也真可怜,一家老小全都没了……如果是咱家遇到这样的劫难,你会怎么办?”

        夜半,初晴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儿,躺在我怀中问道。

        这是小武的儿子,也才一岁多。

        我看在三娘的份上,收养了他。

        更何况我虽然厌恶小武的猥琐,但是孩子的母亲,却在小武随蒙古人出征之时,羞愧自缢于家中堂上,也算是难得的烈女,我颇为敬重她,因此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像他母亲多一些。

        我亲吻了下晴儿美丽的容颜道:“不会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被敌人欺辱的……这些年来,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理想而奋斗的吗?”

        贴心的好媳妇,就是经常会问出一些傻问题来。

        而在我左手边的瑛儿则静静的枕在我肩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小腹微微隆起的她,渐渐散发出母性的温柔。

        我们一家四口,就向往常一样躺着聊天。

        这半个月,我的心很累,也没有了欢好的兴致。

        我们每天要看着许多因为缺少药品而伤重不治的百姓被火化,看着一双双失望转化为绝望的眼神,耳边听着送别亲人时撕心裂肺的震天哭喊,这种滋味是我穿越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战争对平民百姓造成的深重伤害。

        在前世,一个和平年代里,人民总算是有生存的保障,只有在中东的战场上我才见过类似的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既便如此,我们都是以一种观察者的身份冷眼旁观,而不是眼看着自己的同胞,自己的亲人的生命渐渐的消逝,这样深切的难过。

        而且,更让我为难的是,即将入冬,雨水虽然少了,但是天气也冷了起来,缺少取暖的工具,缺少御寒的棉衣,百姓们应该怎么挨过这个冬天?

        八都鲁接到战报,这才得知阔端和塔海,以及他们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惊讶之余,也积极开始修筑防御工事,准备依靠成都府城高池深的优势和我军打一场笼城战。

        他这个想法本来很好,因为我襄军只有他兵力的四分之一,而且依靠城池的优势,也可以大大削弱马克沁机枪的威胁。

        但是,他太过谨慎,也太过胆小,从开始他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所谓哀兵必胜,我发誓一定要抓住他,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大帅,打吧!”我属下的将领也是求战心切,就连一贯沉稳的贺擎山和吴晴都红了眼,主动向我请战。

        我微微叹了口气,心说: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老六,你说说,至今为止统计上来,到底有多少百姓入城。”

        余玠翻开编辑好的民册,在帐内朗声念道:“截止到二十二日,我军接收成都百姓,登记在册的有三万一千七百二十人,其中伤者、老人以及妇孺人数为两万二千一百八十七人。另,今日又有三十七人重伤不治,实际在册人数为三万一千六百八十三人……”

        我微微摆手道:“够了。”

        然后转头对吴晴他们说道:“你们也听见了,我们还有三万多百姓要照顾,他们的健康,他们的衣食。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活下去。敌人就在那儿,他们跑不了,但是我们不能只为了报仇,而眼睁睁看着让活着的人继续去死,明白吗?”

        “是!”在座的众将虽然心情压抑,但也都认同我说的话,齐声躬身应是。

        “报!大帅,汉中派使者前来了。”侍卫进帐报告道。

        “快让他进来。”

        我急于知道汉中的近况,还有陈振源是否已经顺利通过汉中。

        等信使入内,我摆手示意他免去虚礼,对他说道:“闲话不说了,快跟我说说,有什么情况?”

        “大帅,四日前,陈将军通过汉中,持您手令让朱大人调集十万石军粮和药品,然后他继续北上出了阳平关。朱大人已经派了运输队,第一批四万石粮食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十天后能到达。”

        信使躬身禀报道。

        我微一沉吟,蓉儿来信和我商量过,我知道现在南郑主持局面的是朱子柳,他的动作也算迅速,但是运输队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些。

        没办法,蜀道艰险,越是辎重越难通过。

        我微一沉吟道:“很好,你回去告诉朱大人,要求他务必继续征粮,继续转运,而且要保护好路上的运输线,如果兵力不够的情况下,可以向长安请求援兵。”

        “是!”使者下去。

        我依然闷闷不乐,摆在我面前的还有另一大隐患。

        战俘的问题,现在还有将近十万战俘压在剑门关,杀了可惜,但是放在那还要养着他们,人多了还要防止他们哗变。

        这几日都是把机枪架在战俘营门口,才震慑住蠢蠢欲动者。

        现在军粮损耗严重,梓潼的存粮、从蒙古人那收集来的干粮几乎罄尽,战士、百姓对我养活着这些狼的做法也是颇有非议,但是我打骨子里养成不虐杀俘虏的脾气确实改不掉。

        这两天已经开始把伤残和战死的军马杀来喂他们吃了,下一步怕是要喂他们树皮观音土了,只怕还会有人起来反抗。

        一时间,我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当真是让我无比坐蜡。

        “全部坑杀!”

        柯镇恶比我狠的多的多,听他说的我一头汗水。

        上次吴晴下令枪杀宋军降卒的事,我替他压了下来。

        原本即是如此,既然背叛了国家,就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但是,我的这样做法,没想到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南面的评论家称我是屠杀同胞的刽子手,弄得我现在不得不稍稍注意点体面。

        老头子倒好,又想让我全部把人活埋了,他实在是太剽悍了。

        说句实话,我也怕阴德亏损太多,会有报应应到我孩子们身上。

        “让蒙古人交换粮食财帛怎么样?”

        馊主意……

        这都是精锐的蒙古士兵,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你再给放回去。

        不过,秦宁的想法到是给我一个提示,我指着余玠问道:“押着的人里面有多少是身份显赫的,部落的首领,蒙古的贵族。”

        余玠回道:“一共有三十七人。”

        “去,通知长安,让他们派人出使……不,我亲自修书,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

        我决定亲自给蓉儿写信,让她督办此事,想到蓉儿,我心里又是一暖。

        挥退众将,不禁又在盘算着,如何能够打下成都城。

        如果掌握了这座粮仓,我军会主动许多,只是这该死的八都鲁防守的实在太过严密,如同一个老乌龟一般龟缩在壳里,任凭你敲打他就是不露头。

        正在我愁眉不展之际,吴晴进来附耳对我说了几句话。我眼睛一亮,问道:“真的?”

        “是。”吴晴点头道。

        他带回来的消息,忽必烈的军队因为受瘴气影响,接连损兵折将士气低落,已经开始从云南北撤,等待入冬之后,瘴气减弱再继续南征。

        “不能让他们合到一起,不然等忽必烈来了,成都这块骨头就更难啃了。”

        “他们不会。”吴晴肯定的说道。“八都鲁是由贵的亲信,此番南征就和阔端不合,因而忽必烈应该会去攻打江州。”

        那压力还能减轻一些,但是也要防备他们暂时放下嫌隙,一致对外。

        而且,不能再让他们祸害江州百姓了。

        我思索一阵,对吴晴说道:“放出风去,就这么说……”

        吴晴一边听我低语,一边微微点头。

        三日后,成都城内出现一股流言:驻扎在梓潼的宋军因为缺粮,开始准备撤离。

        而且,因为缺粮的缘故,现在俘虏只能吃树皮草根度日,引起了数次哗变,被打死打伤数千人。

        蒙古人虽然对外凶残,但是对内却极为团结,八都鲁队伍里军士也有亲戚朋友,难免担心自家的朋友是不是也做了俘虏,也被杀死,所以求战之心也极度高涨。

        八都鲁虽然是坚忍不拔的智者,但是他也架不住属下每日里在他耳朵根子边嘀咕,心里也开始动摇了。

        “报!大将军,我们征粮食的部队遭遇伏击,粮食也都被南人抢走了。”

        “砰!”

        八都鲁大怒,他。

        没想到我在如此困境下,还敢到他头上撒野。

        心中的平静一旦被打破,蒙古人骨子里的骄傲让他的天平开始更倾向于战。

        但是,他还有顾虑,忽必烈兵败北归和杨过的异常调动,让他觉得太巧合,巧合的让他感觉到其中有诈。

        但是,等下面的人把救回来的人扶了上来时候,八都鲁彻底的被激怒了。

        这几个杂碎是我亲自下令,将他们髡首黥面,削去双耳四肢,发回去奚落八都鲁。

        我们探关的时候遇到了这么一哨抢粮的蒙古兵,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谷场里奸淫一个小姑娘。

        女孩儿只有十六七上下的年纪,已经被七八个蒙古兵蹂躏的遍体鳞伤,惨状让人不忍卒睹。

        还有三十几个人在后面杀人、抢劫,申屠年当即带领我的亲卫击杀了抢粮的蒙古鞑子。

        我亲自动手,用玄铁剑将那几个奸淫了姑娘的畜生四肢一点点的削断,从手指、手腕、肘关节,一直切到肩膀。

        姑娘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这些畜生,一直睁着眼看着我将种种令人发指的酷刑加之于鞑子身上。

        申屠年他们也是看的寒毛倒竖,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我如此暴怒,但是他们学习的很快,将另外七个鞑子整得死去活来。

        总体上来说,被我削制成人棍的那个小子还算幸运,我的剑快,他也没有受零碎的剐,但是他的同伴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其中有三个没挺住,当场就被整死了。

        剩下的五个,我让申屠年他们刺了字,扔到了成都城北门。

        八都鲁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也不会在乎,但是他看到已经气绝多时的五个血淋淋、光秃秃的人棍和他们身上的文字,他已经愤怒到极点,颤抖着下令:“大军开拔,给我点齐十万精兵,我要血洗梓潼城。”

        八都鲁领兵穿过涪陵、绵竹两关,行军五日,到达了梓潼城。

        我们的大军和合城的百姓早已人去楼空。

        在梓潼城外,八都鲁前方派出的探马回报:“根据敌军沿路的痕迹,他们每日行军的速度大概是三十里,应该是携带了大量的百姓前进。”

        八都鲁手下的万夫长喜道:“大将军,我们赶紧追上去杀吧!”

        八都鲁冷静的道:“先别急,让探子把话说完。”

        探马继续说道:“小的还有一个发现,第一天他们的灶膛的数量,足够十万人应用。第二天,减到了八万,然后又递减到了五万。”

        八都鲁的手下道:“大将军,这说明敌人没有粮食了,他们的民夫和士兵在逃跑,我们追吧!”

        八都鲁“啪”的一甩马鞭,照着那个万夫长脸上就是一下,他恨恨的说道:“愚蠢,这是南蛮子的增兵减灶之计,如果我们追上去,一定会被他们伏击的,今晚驻扎在城内,休息好了,再继续向北追赶,总有赶上的一天。”

        被打的那个万夫长本来一肚子火气,但是听八都鲁这么解释,他才明白过来,其他将领也恍然大悟,都夸赞起大将军智计无双。

        八都鲁也稍微有些飘飘然,但是他还是绷起脸来说道:“智者曾经说过,雄鹰可能在蓝天上折翅,孤狼可能溺死于河边,只有最小心谨慎的猎手,才能驰骋于草原之上。”

        众将跟着随声附和。

        当十万骑兵都进城驻扎,八都鲁就吩咐士兵到各家各户,看看能不能搜罗到敌人带不走的米粮、家畜。

        蒙军再次洗劫梓潼城,挨家挨户找却什么也找不到,只是城内随处可见一人高的大瓮。

        初时八都鲁不以为意,以为是当地人的风俗如此,但揭开盖子往里一看,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却原来是火油。

        他大惊失色,急忙吩咐道,快撤,撤出城外。

        但是,他发现的太晚了,我军定下了这条请君入瓮,关门打狗之计,在城外的密林中、山岗上埋伏了两天两夜,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逃跑。

        两千架机枪迅速的架设在四座城门口,刚刚组合起来的投石的器械,不断的从西面高峰上将点燃的雷火准确的抛掷到城内。

        梓潼城内的百姓早已疏散,我现在正领着他们南下,八都鲁和十万蒙古兵,今夜注定要葬身于火海当中。

        “轰!”

        城内爆炸声不断,火油罐不断被打碎,火油倒入事先挖掘好的沟渠中,在梓潼城内织就了一张覆盖全城的火网。

        天干物燥,火油遇见木质的房屋,腾地燃起熊熊烈火。

        人嘶马鸣,蒙军慌乱间,毫无章法的向四门集结,但是当他们到达狭窄的城门口时,早有数百架黑洞洞的枪口等待着他们。

        八都鲁慌乱间被簇拥着逃到了西门,他不知道马克沁的威力,指挥他的前锋营突围打破缺口。

        五百挺机枪同时怒吼,瞬间将妄图冲出包围圈的三千蒙古骑兵打成了筛子。

        八都鲁被吓呆了,他又被簇拥着登上了城楼,但是当蒙古人一上城楼。

        城外的带队狙击的魏年常,就用步枪瞄准了敌人的头,一枪一个如同打烂西瓜一样,每有一个人被爆头,就是一蓬血花四溅。

        这是一场没有宽恕和慈悲的战斗,没有围三阙一,没有网开一面,我军死死的将敌人围困在城内,任凭他们怎么冲锋突围,也无法冲出四座城门的机枪封锁线。

        许多蒙古兵被大火烧得精神错乱了,宁可自己从十丈城头跳下摔死,也不愿活活被火烧死,即便如此,城外巡逻的枪手也会走上前,在那些没有死透,躺在地上口中汩汩往外冒血的蒙古兵的脑袋上补上一枪,可见战士们对蒙古人深切的憎恨。

        风助火势,熊熊的大火燃烧整整一夜,夜色被熊熊的火光映照的恍若白昼,所以想趁机出逃的敌人根本无所遁形。

        城内从哀鸿遍野,渐渐的寂静下来。

        城内只剩下烧结成渣的残垣断壁,能烧的东西已经烧得干干净净,不能烧的也只有青条石砖的高大城墙还依然耸立,而蒙古人的十万精锐骑兵最终无一人逃出,全都烧成了黑炭,化作了飞灰。

        带队进城搜索,绞杀残余的是吴晴亲自负责,他还亲手抓住了最大的那条鱼八都鲁。

        八都鲁的三十名亲卫把他压在最下面,替他挡去了灾厄,但是我后来知道了此事,只能替八都鲁默哀,因为这才是他悲惨人生的开端。

        按下梓潼城的屠杀不说,我也几乎和八都鲁同时起程南下,我让曹有闻将百姓们安置在山中暂避,百姓们听说我们军队是要南下替他们报仇雪恨,也是积极配合我们的行动,几位领头的长者也是联名保证,一定把所有人的情绪安抚好。

        这样我才安心的继续上路,抄小路绕过绵竹和涪陵关,直接绕到了成都的城东。

        我们之前缴获了大量的蒙古装扮,此时天已经开始降温。

        下面的士兵们都换上了装束,我和三哥耶律齐也换上了貂裘、绒帽,然后将从塔海那里缴获来的七尾大纛改装一下,大摇大摆的到了成都的城下。

        “开门!我们是南边归来的部队,快放我们进城。”

        我跟耶律三哥学了几句蒙古话,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耶律齐暗地对我挑大拇指,示意我发音很到位。

        “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姓名。”城头的守将是千夫长,他朗声在城头问道。

        柯镇恶小声对我说道:“是问你是谁。”我点点头道:“我是大将博格托,二王子的九尾大纛,难道你们不认识吗?”

        城楼上的守将定睛一看,果然是皇族专用的九尾大纛。

        今八都鲁不在城中,下面的人可不敢对忽必烈不敬,这些日子就有传闻说二王子攻打大理不顺利,铩羽北归,我可别触了他的霉头。

        他正要下令开城门,一人从城墙攀登而上。

        “且慢!”

        守将一看来人也是名千夫长,皱眉问道:“佟笃鲁安答,怎么了?”

        “隆多尔安答,这事情不对,我记得五日前,八都鲁大将军临行前说过,忽必烈王子与他不和,如果北归,应该引大军去攻打江州,怎么今日没有通传就出现在这里,只怕其中有诈!”

        隆多尔听佟笃鲁这么说,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自己果然大意了。“那怎么办?万一真是二王子……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佟笃鲁说道:“不怕,我两年前,在襄阳大战的时候,还在二王子帐下当过差,且让我分辨一下。”

        隆多尔说道:“好!”

        佟笃鲁摘下头盔道:“二王子,你可还认得我吗?”

        我们在城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听城头上有人探出头问了这么一句。

        我心说要坏事,已经开始往身后摸“梭”式。

        耶律齐站起身来,用身子挡着,在背后对我微微摆手,然后走下大纛,摘下绒帽喝道:“佟笃鲁,你可还认我这个王子?快开城门。”

        原来耶律齐来之前也稍作了易容,他和忽必烈身量差不多,平时又都是披散着长发,所差的就是两撇胡子,现在他粘上两撇胡子远远观瞧,还真与忽必烈七分神似。

        赶得巧耶律齐博闻强记,所见过之人是过目不忘,他识得佟笃鲁此人,此时一语就道破了佟笃鲁的身份。

        佟笃鲁其实只见过忽必烈几面,远没有耶律齐对忽必烈熟悉,此时见来人一语道破自己身份,样貌也依稀是自己印象中的忽必烈,他赶紧告罪一声,吩咐下去,让部下快开城门。

        我们顺利的进了城,佟笃鲁和隆多尔下城来迎接我们,但佟笃鲁突然发现,除了“忽必烈”以外,队伍中,居然再没有一张熟面孔,他惊异不定的指着我问道:“你是何人?”

        我撇着大嘴说道:“我是博格托啊!”

        “胡说,你不是博……”还没等他说完,一蓬血花四溅,佟笃鲁的脑袋就被我身边的牛三一刀砍飞,隆多尔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我军当场拿下,墙头登时大乱。

        我们当先几百人站定城头,我、耶律齐、冯默风、柯镇恶、马光佐等武功好手纷纷跳上城头控制制高点,不让城头的士兵放箭,后面贺擎山领着五百盾卫,也跟着上到城墙,开始清剿城头上的卫兵。

        虎贲营和我的亲卫队砍断了城门的铁索,让后面的狼骑、坚壁营的大军可以顺利的进城。

        等到大军全部通过东门,我吩咐狼骑和坚壁营跟随我直扑蒙古人的中军,申屠年带领后备步兵负责护卫火铳营,以防敌人的突袭。

        李德胜、秦宁、秦宇兄弟带领一千机枪手,将机枪架设在了东门内外和城楼上,构成一道立体的火力网,负责拦阻城内赶来增援和城外包抄的敌人。

        我们脱了披在外面的那层皮,在当地向导的引领下,一路杀奔蒙古人的中军帐。

        城内的百姓无多,也不虞错杀好人,闻讯赶来东门的敌人们,正遇上我军的强力突进,仓促应战的零散骑兵岂是我军最精锐的群狼的敌手,纷纷被无情的绞杀。

        贺擎山他们更是杀红了眼,只要见到编辫子、披兽皮的一律当场砍死,就这样,没用两个小时,我们就推进到了城中心的蒙古大营。

        “毫无章法,两小时内结束战斗,不要俘虏。”

        我留下了这句话,就和孟珙二哥,耶律齐、张一氓和老六进了军府,杀戮会让我失去理智。

        这个时候,我还是要保持克制、冷静,因为我需要好好考虑下如何对付忽必烈,如何防止江州百姓遭难,我不想再见到成都城的惨剧再次重演。

        在被砸的狼藉的军府里,二哥看看四周熟悉的环境,再想想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不禁喟然长叹一声。

        我已经吩咐战士们,将悬挂于城头的杜泽明尸首取下。

        我虽然不喜欢此人,但是一代名臣,两省的经略,居然落得个暴尸多日的下场,也真是令人嗟叹。

        走到二哥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别难过了,日子还要继续,老经略在天之灵一定会注视着我们……我们总算是替他们报仇雪恨了。”

        话虽这么讲,人死却不能复生,如果是我,我宁可自己家的父母高堂、娇妻爱子都平平安安的。

        果然,二哥没有回头,但是他抽动的双肩,却揭示了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我知道他内心难过,回头示意几个兄弟出来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孟珙矗立在堂前,心想自己一生为国,可是到头来被人构陷夺职、含冤下狱;在家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是遍体鳞伤,在被押往临安的路上;现在回来了,即使想给家人收尸,都找不到他们的埋骨之处,这难道就是忠臣的下场吗?

        反而是兄弟们千里奔波,南下营救于我,解民倒悬尽量的帮助百姓们渡过难关,自己固守的信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失落,他迷茫,长叹一声,他转身出了大堂。

        我们见他出来,也迎了上去,老六问道:“二哥,要不要回家里看看,说不定……”

        孟珙迟疑了半晌,他想过要回家,但是他怕,怕睹物思人,怕看到家人横尸就地,如果不亲眼见证,终归还可以幻想他们还活着,如果看到了,他怕自己承受不了。

        “好……我们走!”半晌,他下定决心,还是要面对现实,如果家里没有人,或许就证明他们也许还活着。

        我们跟着二哥回到府里,大门被打碎,门口伏尸就地的家丁被开膛破腹,丫鬟浑身青紫,赤裸的睁眼仰面躺在地上,显然是被奸杀至死,孟珙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一路上这样的情景尽处皆是,暴尸多日,腐臭之气弥漫,整座宅院都笼罩在一片绝望的气氛当中。

        二哥进步跟身,率先冲进了内宅。

        我们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父亲!”

        我们听到内院里面一声悲泣,转过院墙,目光所及,一颗人头插在竹竿之上,血污覆面,双眼圆睁不肯瞑目。

        我认出来被害的正是二哥致休的老夫,原襄阳经略使孟宗宪,老孟大人……

        我四下打量了下,院子里似乎没有二哥家嫂子、孩子的踪迹,而老大人被害的手法更像是仇杀,而不是蒙军屠城所致。

        “二哥,如今大仇已报,还是应该早早让老大人入土为安才是。还有,嫂子和侄儿、侄女的下落……”我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声。

        孟珙渐渐收了泪水,将老父的头捧起,推门进了屋,发现父亲的尸身倒在堂上,他又是忍不住一阵放声痛哭。

        我屋里也没人,耶律齐在里屋转了一圈,发现也没有人,出来对我摇摇头,我和老四、老六稍微安心了一点,如果是避过了战乱,或许真的还有能够团圆的一天。

        孟珙哭过了,站起身来,我们兄弟才走上前说道:“二哥,我们查过了,后院没有人了,嫂子和江儿、聪儿都没在,或许他们避过了这一劫。”

        二哥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他想了下,在老孟大人的书架下摸索一阵,从暗格里取出一封信,我们猜想这是他们父子约记好的,在紧要关头时候留信的方式。

        二哥打开信纸,反复的将信纸读了三遍。

        我们见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放下信纸,叹了一声道:“万幸,先父预感到灾祸将近,事先安排她们娘儿仨出城去寻我,或许她们现在去临安的路上。”

        我们暗道万幸,老人家有先见之明,却自己留下以身殉国,让我们都感慨不已。

        二哥将我叫道一旁,他将一个锦盒递到我眼前道:“兄弟,你帮哥哥报了大仇,哥哥无以为报。”

        我刚要说话,他拦住了我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接着说道:“这是西南最详尽的军事地图,里面记载了六诏不毛之地的瘴气、沼泽和猛兽的分布,可助你平蛮。”

        我说道:“二哥,到了这时候,你还是心向着那个朝廷?”

        孟珙闭上眼说道:“我心已乱,又要去找寻家人,恐怕无法担当重任。”他继续推辞道。

        “我们可以一起找啊,大家聚在一起,发动人找,总比你漫无目的,又没有固定的落脚点,这么瞎撞要有效的多。而且,现在南宋朝廷政治腐败,百姓遭受荼毒至斯,也不能让那些昏聩官僚清醒过来,最后让自己落得暴尸城头的下场,这难道是个别的案例吗?”

        我的话句句切中孟珙的心腹,他打内心里想跟我走,但是老孟大人信里说的明白,希望维持孟家世代忠良的名誉,扶保赵氏。

        他摇摇头道:“我方寸已乱,留下也帮不到任何事,这幅图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收下吧。”

        我默然的将盒子接过,这份地图确是珍贵,但是我知道,终其一生,孟珙也不会站到我们这一边了,不管这个朝廷如何腐败堕落,他都要用自己的双肩将他撑起。

        江北与江南终将会为统一而一战,我只是希望那一天不要在我在任的时候到来。

        当夜,我提审了隆多尔,很可惜,他知道的关于忽必烈的消息也不比我多。

        今天白天一战,我军斩首、击毙,共歼敌七万人,也就是说,还有两万多敌人逃到了城外。

        这样,不管他们是和忽必烈汇合,或者游荡在周围成为流寇,都够我头疼的。

        不过总的来说我军的战斗意图已经达到了,再次将蒙古军队赶到野外,下面要做的,就是要把城里堆积多日的遗骸,全部清理火化,以免造成大范围的瘟疫。

        我派人分别通知曹有闻和吴晴,让他们带着百姓向南推进,到成都汇合。

        接下来的十几天,成都周边平静的出奇。

        逃难的百姓陆续的回来重建家园,但是二哥的家人并没有回来,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知会我们一声,就轻车简从的上路,往临安追踪而去。

        吴晴也归队,并且将八都鲁进献了上来,他现在被押在我的衙门前披枷示众,经过的百姓官兵,无不用口水、鸡蛋和石块等,朝他身上招呼,我还特意安排人在边上守着,告诉大家不要把他打死,这样就太便宜他了,百姓也都特别认同我的说法,所以多以羞辱为主,杀伤为辅。

        现在成都城容纳梓潼和成都将近十万户居民,我不得不将半数的余粮拨出,供给百姓们的吃用,又将蒙古人的牛皮帐篷和御寒的冬衣分发下去,让百姓可以安心的过冬。

        我的做法更是让百姓们拍手称好,简直将我当成救世主、活菩萨,一时间几乎家家为我供奉生祠,替我祈福消灾。

        而南线的战事也一如我的所料,忽必烈的军队再次失去了踪迹,想来是因为我断了他的后路,他只能再次南进。

        不过,我想他现在一定不好受,丛林瘴气、瘴水的威胁,缺粮的威胁,以及当地极善山战、林战的六诏部族,都足以将忽必烈,永远埋葬在十万大山里。

        这一日正在批示公文,只听枝头喜鹊喳喳叫,我心中暗笑:莫非是有客人要到?

        没想到,不多时,门口的侍卫就回禀道:“大帅,黄军师和您的夫人来了,正在偏厅等候。”

        我微微一怔,心说,蓉儿来了?

        另一个是谁?

        三娘吗?

        我心内欢喜,放下手头的公务,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来到花厅。

        “你们怎么来了?”

        果然是蓉儿和三娘,蓉儿的娇容更是水嫩,几乎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白里透红,她见我奔来,心里欢喜,偷偷对我扮了个鬼脸,那娇俏的小模样儿让我真想一把抱住她,好好的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可是这里是办公的场所,即使心里想煞,我也不能这么做。

        再转眼看三娘,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我忽然想起小武之死,心情一下子有些低落了下来。

        “想你了呗,三四个月,只给家里来了一封信,大家都担心坏了。”

        蓉儿将三娘的手交到我手中,然后轻轻的在我俩手上握了一下。

        “你们先聊着,我去见见大师父。”我的白天不是属于蓉儿的,她知道我和三娘有话要说,所以她识趣的招呼下就走开了。

        我牵着三娘的手,拉她坐下问道:“路上顺利吗?”

        三娘面色有些复杂,但是还是点点头说道:“嗯,还好,我们在长安听说了这边的事……关于蒙古人屠城的事。”

        我知道她心中所念的不是成都的事,而是小武,我抚着她的秀发说道:“对不起,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他。”

        三娘知我意所指,不禁潸然泪下:“为什么?为什么?是不能还是不肯?”

        我摇摇头道:“真的不是我招惹他,是他自寻死路。”

        三娘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他背叛了大宋?他本来就是大理的百姓,于你们的国家无所谓忠诚不忠诚,但是他是你的师弟啊……”

        我将失声痛哭的妻子搂入怀中道:“但是他无时无刻的想致我于死地,而且他是在蒙古军中被处死的,我们都救不了他。”

        我又将我们如何被拒之于梓潼城外,几乎被二十万蒙古士兵包围,和小武又如何指引蒙古人攻打剑阁,被阔端的手下斩首于阵前的事情说了。

        但是,我只说是阔端怀疑他故意指错路,却没说我使得离间计,也难免三娘内心怨我。

        三娘听得桩桩件件都有头有尾,又有众多将官士兵为我佐证,绝非是我杜撰出来的,她又从极度的悲伤转化为深深的羞惭。

        “过儿……我……”她不知该怎么对我表述,她是想道歉,但是却说不出口。

        她是怨,但是她却不知道怨谁……

        自己改嫁多年,对前夫的两个儿子关心的不够,致使他们俱都死于非命,这怎么能不让她悲痛欲绝?

        我搂着爱妻说道:“别说那个词,你没有亏欠我什么。世事就是如此,不管小武是否知道我们相亲相爱,他即便再不喜欢我,我也不希望眼睁睁看着他……毕竟他也是你最亲的家人。”

        “嗯……”三娘听我这么说,微微感到了一丝解脱。

        “对了……”我扶起三娘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眼道:“小武还有一个儿子,但是他的娘却也不在了,我们把他抚养长大吧。”

        我没有告诉三娘,小武的媳妇是被蒙古人逼奸致死的,省的她又难过,“真的?是男孩子吗?孩子叫什么名字?”

        惊闻自己做了奶奶,三娘不禁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我说道:“孩子现在在晴儿身边,才一岁多,只有一个小名叫钰儿,却还没有大名。”

        我不知这是不是西南的习俗,但问了许多人,确实没人知道这孩子的大名。

        三娘点点头,却又作了难,孩子该跟谁姓?

        怎么称呼自己一家人?

        我看出她的顾虑,我们只说是小武的师兄,让他称我为伯父,另外我为他取了一名为耀,小字弘扬,你说是否可行?

        三娘想想,知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或许这样做,对孩子的将来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蓉儿她们是带着粮食和过冬的棉衣来的,这当真是雪中送炭般的及时。

        剑阁的十万战俘也都开始向汉中和襄阳方向分别押解,其中挑选出来三十七名蒙古贵族,也按照他们各自报上来的身份,派人去草原的部落商量赎金去了。

        她笑我这招太损,我却觉得这是一招神来之笔,能让这些浪费粮食的换回些牛羊、马匹,为什么不换呢?

        但是说起换俘,就让我想起了纵部屠城的八都鲁,这个人渣实在是罪无可恕,所以我必须要整死他。

        当晚我也没留在蓉儿房里,虽然我着实想她,但是柯镇恶就在附近,他耳朵灵得很,我实在不敢造次。

        三娘正在抱着小武的儿子和姐妹们聊着天,众女正在一起跟大姐吐苦水,埋怨我不疼人。

        三娘听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笑,但是笑完之后还是替我辩解了两句。

        短短三月,敌我双方伤亡人数加起来超过七十万,西南战事之惨烈,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预见到的,我心里不好受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说实话,这也分是谁,就比如说,现在蓉儿来了,我的心也跟着飞了……

        第二天,正是我们和城内百姓,一起为遇难同胞举行了悼念活动,成都的惨案,再次为我们敲响了警钟,虽然我军掌握了尖端的武器,但是在我们面前的是凶残的顽敌,只有彻底将他们打垮、打怕,才能确保百姓的生命安全。

        也在这一日,我将三名敢将手伸到我军火库里的当地官员,一起提出公审。

        其实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只给他们按上了叛国罪的罪名,罪证就是他们是替蒙古人偷窃我们的先进武器。

        这三人,连同他们的直系亲属,一起被高台下群情激奋的百姓,用石块活活打死。

        我不管你是替谁服务,我也不说滥用刑罚。

        但是,我利用民愤,将矛盾引向阶级对立、民族对立的激化层面,变相的诛灭了这些人的三族,这种雷霆手段也震慑了许多心存不轨之人,明确的向他们表明,别想打我的主意。

        从会场回来,我又迎来了几位大神,我干爹,我老丈人他们从南边回来了,也带回了大理那边战事的最新消息。

        “哈哈……原来是您几位在忽必烈军中搞的鬼啊?”

        欧卖糕的……

        他们七个人,我干爹负责下毒,他的蛇毒独步天下,能够通过血液传播,当年老顽童和七公可是领教过的。

        老顽童、冷芳魂负责装神弄鬼吓唬人。

        我丈人老头,他知天时晓地理,带领着大家避开瘴气的范围,又负责用移魂大法催眠少数士兵,让他们产生幻觉传播恐惧。

        还有七公,他会说蒙语,经常偷偷混入营盘去传谣,肆意夸大瘴气的恐怖性,就这样他们五个人,把二十万大军闹得鸡飞狗跳。

        还有瑛姑和完颜萍,她俩负责后勤工作,大家每日的饮食和装鬼的道具,都出自她俩之手,同样功不可没。

        这么豪华的特工队阵容,绝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有没有撞见金轮法王?还有他那个什么狗屁师兄。”我好奇的问了句。

        “有,但我们为了拖延敌人的行军速度,所以尽量避免在他们面前露面。”七公笑着说道。

        老顽童撇着大嘴说道:“那个什么明王也就那么回事,我看他手里拿着的那个拨浪鼓挺好玩,给偷了回来,气得他在军营里面骂了三天人,也找不到是谁干的。”

        我和蓉儿暗笑,这老爷子把人家的法轮说成是拨浪鼓,还给人家偷了走。

        不过也难怪,他最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要是我绝对双手奉送,被贼偷总好过一直被贼惦记。

        我干爹却指着他鼻子骂道:“还不是你,为了个小玩意儿,差点让大家都陷入被动。”

        老顽童被我干爹骂了也不还嘴,只是憨憨一笑,显然是做了亏心事,倒是勾起了我和蓉儿的好奇心。

        “不过金轮法王他们见识不广,确实也颇为不足道。”老爸并没有说老顽童的是非,只是略作了总结发言,让我和蓉儿微微有些失望。

        “那忽必烈的军队,现在什么位置?”我急着问起当下我最关心的问题。老爹向我指了指西方。我恍有所无悟道:“藏边!”

        “嗯,忽必烈这小子确实有些眼光,他听说你从正面彻底击败了蒙古的三路大军,知道事不能为,就干脆的撤军,还真是杀伐决断啊。”

        我丈人老头赞道,他续又说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手这么黑,三个月屠兵百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摇摇头:“都是谣传,也就是五十万人左右。”

        众老听我亲口承认其事,都不禁咂舌。

        他们没一个,一生至多参加过几千人的战斗,却没有像我这样,出道短短数年间,就带领大军屠杀几十万蒙古人,当真配得上煞星的称号。

        “怕是忽必烈这小子被你彻底打怕了,在襄阳时候已经被你杀得胆寒,这次你一举歼灭五十万蒙古兵,估计他是就此退走了。”柯公公笑道。

        “没有那么简单,我了解此人的性格,不战而走,绝对不是他的性格。更何况,此番蒙古人八十万大军南征,只有他带着军马回归,他如何解释?”

        “难道他还敢派兵攻城?”

        我说道:“那他肯定不敢,我城坚炮利,他来至多是送死。切断我军后路,的话,只能攻打梓潼,但是他们没有后勤补给的保障,是一步死棋。”

        我一步步的推敲道。

        欧阳老爹顺着我的思路往下说道:“那么忽必烈会不会趁长安空虚,前去偷袭呢?”

        蓉儿说道:“这可能性也小,忽必烈有雄主之才,战略眼光独到,恐怕不会只为争一地得失,而大动干戈。”然后她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也默契的冲她一笑,知道我们又猜到一块儿去了。

        我说道:“干爹说的也在理,长安交通四通八达,又是西北前沿的重要门户,但是还不足以打动忽必烈这饥饿的野狼。我猜他应该是会请高手突袭成都,将我一举擒杀,就能一劳永逸了。”

        “嗯……”众老点头,都认为我说的在理。

        我继续说道:“因为您老几位,都没有公开在军中露面。所以,如果我是忽必烈,一定趁着成都城内没有高手,派他手下的能人围杀我,然后趁我军混乱之际,挥师北上,抢占关中要地,堵死我们北归的道路,同时打开蒙古人从西北进军的门户。”

        好一招一石三鸟的毒计,如果真是这样,忽必烈派出的绝对不止金轮法王师兄弟二人,必然有更为令他放心的后手。

        想到这一点,蓉儿忍不住替我担心的多问了句:“难不成,在忽必烈帐下,还有其他能人?”

        冷芳魂对我们俩说道:“旁的人我不识得,但是前些日,我在蒙古军中见到了明教波斯总坛的教主。”

        我弱弱的问道:“乾坤大挪移?”

        冷芳魂似笑非笑的道:“我真想打开你的脑瓜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是不是天下没有你不知道的事?不过现在我终于确信,你不是我逍遥派的弟子了,你只是见闻比较广。”

        我微微一笑,却并不否认。在我所处的信息爆炸的年代,只有想不到,没有查不到的。

        这种先天的优势,你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蓉儿心中一痛,我至今都没敢说破我骗过她的那点小把戏,所以她始终认为我还在被脑海中数不尽的幻象所折磨,不过,她更关心的是我的人身安全,忍不住问道:“冷宫主,这明教教主不是谢王妃吗?怎么又有一个总坛的教主?这乾坤大挪移是怎么回事?”

        冷芳魂又看了我一眼,见我示意她说,又看看我岳父,黄药师微笑着点头,她才说道:“这乾坤大挪移神功,是波斯传入中原的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功,修炼极为艰难,由每一代明教教主所掌管,此事记载于明教的教典之中。”

        作为中土明教真正的幕后宗家,冷芳魂自然有权翻阅明教的最高机密档案。

        “那魔教,原称摩尼教,乃是波斯拜火教的音译。乾坤大挪移神功乃是波斯的一位武学奇才,山中老人霍山所创,后传入中土,是一门极为玄奥的四两拨千斤的功夫。”

        我补充的说道。

        “嗯……”对于我的博学,在座的诸老感到麻木了,冷芳魂继续说道:“说它玄奥也不尽然,它每修炼一层,就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功心法辅之,稍有疏失,轻者筋脉逆转,重者,当场暴血身亡。”

        我干爹听到筋脉逆转四个字,眼中微微一亮,我知道他肯定心说筋脉逆转算得了什么事……

        冷芳魂还在继续说道:“不过,有些小巧的近身招式,确是很值得借鉴。”

        我这才想起,她那支玉如意上的功夫,于是问道:“原来您玉如意的功夫并不是从天山折梅手演化出来的,而是借鉴于这门功法。”

        冷芳魂微微一笑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有不断地充实自己,才能始终站在巅峰。”

        她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不禁动容,四老自从数次和我印证武功,被我启发和完善,自觉又进入了另一个全新的境界。

        但是,自从冷芳魂的出现,他们才真的放下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子,暗暗的又都偷着下功夫完善自己的武学理论,但是,却没想到人家站得更高,看的更远。

        我眼前一亮,笑嘻嘻的说道:“这可是您说的,我要学凌波微步,您这有容人之仁的大家,可不会拒绝一个末学后辈的请求吧?”

        冷芳魂没想到我打蛇随棍上,微微一怔就笑道:“那也好,不过我教学的方法可是有些特殊的,你要是不怕死,就来跟我学好了。”

        我微微一晒,切,小气,还是变相不肯教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

        蓉儿背后打了我一下道:“臭小子,想叛逃师门啊?你师傅我可就在这儿呢。”

        “对啊,七公和师傅都在,我们也有逍遥游,那招叫什么?蝶燕穿花?”我笑嘻嘻的说道。

        冷芳魂微笑着看我们打闹,她心里自然是跟明镜一样,知道我这套保命的步法是为谁求的。

        当晚,我吩咐加强了四门的警戒,老规矩,安排了四十挺机枪架在我家宅院的四脚。

        诚然,我打谱跟冷芳魂学凌波微步不是为了自己,我的四海宛腾身法足以应对一切危局。

        但是,我的妻子们却学不了,因为这牵涉到一系列武学境界的问题,没法像成型的秘笈那样准确的表达出来。

        不过冷老婆子还真是够意思,现在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不但将凌波微步的阵图和口诀扔给了我,还亲自登门辅导我的娇妻们。

        看着我四位娇妻,每日里在庭院里练习,当真渐渐有了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美感,让我看的心里热热的,蓉儿还是要避避嫌疑,不过我有阵图在手,等有机会我俩好亲亲密密的单独研究一下。

        话说被贼惦记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这么等了七八天,就在我渐渐失去耐性,想要回师北上的时候,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金轮法王派人下书邀我当晚子时,在城南郊外的武侯祠叙叙旧交。

        不过,他指明是要我一个人前往,不准带武器、不准带部队,不然就有人要性命不保。

        随信附两束长发,一束黑发、一束白发。

        我放下信,第一反应就是,这孙子脑子被驴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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