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宇微微一愣,自己已极力收敛内息,不想还是被张三丰看出,这一代宗师果然名不虚传,当下哈哈笑道:“张真人过奖了,晚辈无门无派,乃一闲云野鹤,四海飘零,机缘巧合之下胡乱学得这身武艺,岂敢与真人相提并论。”他却不知,若非他功力尚未恢复,且内丹能量尚未完全得心应手,张三丰又岂会看出。
若一般人有如此本领,必定傲慢狂妄,此人一生本领,却高而不傲,将来必成大器,张三丰好感大增,爽朗笑道:“洪少侠果非常人,竟可无师自通习得绝世神功,且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学心性修为,想我张三丰百岁之日竟能结识你这么位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洪天宇不过是敬重张三丰而已,若遇上其他高手,他岂会如此谦逊有礼,此刻被如此高的评价,他惭愧非常,连道几句不敢。
两人又道了几句闲话,置宾客于不顾,在场宾客中多有不耐者。
小道童清风取来一件道袍,送至洪天宇手中,他告了声罪,跟着清风走进内堂。
清风跟洪天宇的年龄相仿,为人温文有礼,在他的服饰下换上小道袍,把原先别扭的衣服顺手一丢,洪天宇只觉舒服了许多。
伸手摸了摸一头长发,洪天宇暗自庆幸,若非昔日那无厘的誓言,岂会有如此飘逸的长发。
穿着打扮也就那么回事,虽然年纪莫名变小,但十八岁时便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男的他,回归到十岁童年依然不缺俊朗。
回到厅中,洪天宇笑脸盈盈地朝张三丰道谢,张三丰捋须一笑,道:“少侠面貌清秀,俊逸不凡,果然似神仙中人……”话才刚说一半,厅口长窗外一个孩童声音响起:“爹娘,救我!”第二句声音发闷,显是被人按住了口。
厅旁站立的殷素素闻言一颤,已飞奔而出,张翠山亦不甘落后。
洪天宇知窗外之人必是张无忌,不及多想,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于厅中,瞬间已到长窗之外,竟比同时运功的张三丰早到一步,只见一个穿着蒙古军装的汉子手中抱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那男孩嘴巴被按,却兀自用力挣扎。
此时殷素素和张翠山也已奔出窗外,两人爱子心切,齐声大喝一声“放开无忌!”,话未落,人已飞身而上。
蒙古军装的汉子单掌一推,一道掌力送出,张翠山夫妇曾与蒙古兵交过手,知他武艺不低,硬拼必被掌力所伤,于是停滞步伐,躲开与蒙古兵正面冲突。
借此当口,蒙古兵左足一点,抱了张无忌便欲跃上屋顶。
洪天宇一贯好出风头,此时天下武林人士齐聚于此,正是大好时机,他岂能轻易放过,遂隔空一掌霹出,正中蒙古兵胸口,蒙古兵舌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抱住小孩的手不自觉松开。
众人猝不及防的当儿,洪天宇已出现在蒙古兵身前,一把将张无忌抢过,顺带给了蒙古兵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变故仅在瞬间发生,连张三丰也不觉暗叹,此子真乃武学奇才啊!
起先,大厅之内的宾客还以为张三丰危言耸听,此时见洪少侠果真身怀绝学,不由暗暗惊疑,为何一个小孩会有如此神功,当真奇了,纷纷议论开来,早把原本的轻视抛开了。
洪天宇将无忌递给张翠山,张翠山将无忌紧搂在怀,殷素素在一旁抚着无忌的脑袋,一家三口喜从心来,不由放声大哭。
洪天宇猛地撇见殷素素,不由心头一震,只见她一袭淡红衫子,双手白嫩如春荑,肤如凝脂细又腻,脖颈粉白如蝤蛴,齿如瓜子白又齐,脸颊上浅浅两个梨涡,清丽不可方物,竟不似尘世间人,端的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美人。
洪天宇默默赞美,并立誓要将其夺到手,转头蹲于地上,盯着挣扎不起的蒙古兵,问道:“你是玄冥二老中的鹿杖客还是鹤笔翁?”
蒙古兵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一脸疑惑地道:“你这小童是何人,为何知道我们师兄弟的名讳。”他见洪天宇身着武当道袍,误以为他是武当派之人。
“哼,别说废话,快回答小爷问题,否则小爷让你吃拳头。”洪天宇举起拳头,恶狠狠地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鹤笔翁便是在下!”鹤笔翁方才领教过洪天宇的身手,知绝非他的敌手,只得如实回答。
“原来是好色成性的鹤先生,久仰大名!”洪天宇哼哼一笑,又问:“你们郡主呢!”
鹤笔翁惊讶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连郡主之事都一清二楚。”鹤笔翁对‘好色成性’也不恼怒,只对郡主之事充满惊疑,在眼前这小童面前,他只觉心中所想都被他看透似的,当真奇了。
洪天宇一脸严肃地道:“在下曾于街市中当过几天算命先生,对占卜之术略懂一二,故而算出你在郡主手下当差。”
鹤笔翁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小童的话。
洪天宇寒眸一闪,低喝道:“快说,郡主可在武当山上。”这蒙古郡主在倚天书中可是一大亮点,洪天宇岂会不知,自打方才接受穿越事实,他早已把蒙古郡主列在媳妇名单之内。
“既然你懂占卜之术,何不自己算算,问我作甚。”鹤先生一脸傲慢,冷冷地笑道。
“啪!”一个巴掌扫了过去,鹤笔翁面上顿时镶印一个殷红的五指掌印,洪天宇双目一瞪,如出鞘宝剑般直逼鹤老头,冷言道:“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再敢说些不相干的事,小爷要你命丧当场。”
鹤笔翁哈哈一笑,慷慨激昂道:“我鹤笔翁走南闯北,什么人物,什么风浪没见过,今日被你所擒,有死而已,不过你也妄想从我口中得知郡主下落。来呀,动手吧!”言罢,摆出一副不惧生死的表情。
“啧啧啧,瞧你这贱骨头样。”洪天宇摇了摇头,道:“说了这许多话,充什么汉子,其实啊还不是想跟小爷谈条件。好吧,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小爷的问题,小爷不但会放你离去,还愿替你疗伤,如何。”鹤笔翁虽好色,但却不敢打赵敏的主意,而且对保护赵敏安全起到重大作用,洪天宇可不愿杀害她手中头号保镖。
“此话当真!”鹤笔翁问道,他方才这话的用意就在于此。
“江湖中人以信誉为先,我洪某人向来说一不二,说放你便放你。”洪天宇点头,对于信用他还是很看重的。
“好,我告诉你,希望你言而有信,郡主在汝阳王府。”鹤笔翁小声说道。
“她没来武当。”洪天宇失望之极。
“郡主千金之躯,而武当山又高手云集,稍有差池便难以脱身,岂能冒险。”鹤笔翁解释道。
“这话有理。”洪天宇点点头,如今各门各派齐聚于此,赵敏确实不会来此冒险,即便她艺高人胆大,其父察罕特穆尔也不会答应。
当下伸手握住鹤笔翁手掌,一股浑厚的真气自掌心传送过去,虽说他功力尚未完全复原,但上百年的功力也非等闲,内力所到之处,受的伤已立时好转,鹤笔翁大惊,这小童内力竟如此高深,武当派果真藏龙卧虎,一个小童都有如此本事,又何况是张三丰!
真气在鹤老头体内走了一个周天,洪天宇运气回收,直抵下脐丹田处,这才说道:“你身上所受的伤已经好了,快走吧!”
鹤笔翁起身,凝神望了洪天宇一眼,微微欠下躬身,拱手道:“多谢少侠不杀之恩,他日必定相报。”言罢,左足轻点,已飞身上了屋顶。
洪天宇与鹤笔翁谈话之时声音极低,别人无法听见,此时张翠山见鹤笔翁飞身逃去,虽不明鞑子为何可以在洪少侠手中脱逃,但还是大喝一声:“鞑子休走,纳命来!”一掌击出,见鹤笔翁躲闪过去,飞身追上屋顶,持起银制单钩便攻向鞑子。
“张五侠,在下念此人也是条汉子,方才已擅自做主放其离去,不想言而无信,还望张五侠成全。”张翠山双脚刚落在屋顶之上,洪天宇便出现于他面前伸手制止,张翠山见恩人发话,只得作罢,冷眼看着鹤笔翁,道:“今日看上洪少侠面前且饶你狗命,他日相见,必不轻饶。”
鹤笔翁冷冷一笑,丝毫不把张翠山的话当回事,朝洪天宇拱了拱手,道:“洪少侠,就此拜别。”身形一晃,朝远处飞去。
“鹤老头,好生保护郡主,不可让她受到丝毫损伤,否则为你是问。”洪天宇施展传音大法,正飞往远处的鹤笔翁只觉说话之人就在身边,不由惊骇无比,但心底却更加疑惑,小童这话分明是在关心郡主,这又是为何,鹤笔翁不及细想,回头高喊:“少侠这话,鹤某铭记在心,护主周全乃分内之事,少侠尽管放心,告辞了。”他不懂传音大发,只得高声叫喊,整个武当山都回音飘荡。
在飘荡的回音声中,鹤笔翁几度虚空轻蹬,身形越发迅速,转眼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