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和温雪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骚动,其实不少老成持重的守礼之士确想斥责两句,年少轻浮的男女也很想起哄调笑几下,但他们都暗中摸摸自己的脑袋,觉得硬度比起天龙霸王枪似乎差了一点,而且通常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所以还是装看不见最好,等下次遇到哪个小角色做此离经叛道之事,再来教训讥笑不迟。
南宫闵恰好也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有急吼吼地告诉姐姐,只心道:没想到嘴上说的漂亮,实际早就暗地有了男人,等以后找个机会借此丑事要挟了她,来上一夜风流快活,那可真是少活十年都乐意。
想着想着,就好像温雪满身柔软雪白的媚肉已在身下婉转承欢,不由得麻了半边,裤裆顶起老高,惹得他身边的路人阵阵恶寒。
“兰亭失踪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告诉聂师兄,说不好可以同仇敌忾,免了你们俩的决斗。”
叶尘轻舒长臂拦住温雪,说道:“姐姐急躁了,别说我们无凭无据,就算真有证据,先天太极门那么多绝顶高手,我和聂千阙捆起一起恐怕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温雪沮丧道:“也比你先打聂师兄强吧,同门消耗,便宜了宁无忌。”
“就算道理如此,那我俩谁认输呢?”
简单一句话,果然问住了温雪,他们两个人都有决不能输的理由,抛开营救沐兰亭的因素,叶尘为了自己撞响金钟,挑战神武殿首座,举派皆知,如果认输的话,肯定一辈子擡不起头,反之也一样,若是聂千阙认输,将来还有何面目接任圣地宗主大位?
叶尘接着又笑道:“再说了,还剩四个人,我们未必就撞到一起。”
温雪点头:“是这个道理,比武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但你也看过他们三个人的武功了,记住万事莫如保全自己性命,打不赢再想别的办法,千万别勉强。”
叶尘微笑道:“当初扶云殿借我去擒拿殷中玉,临走前姐你好像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温雪心中一阵暖意,整了整叶尘衣服,续道:“小叶你不但在天灾下保住性命,还学得一身了不起的武功。”
二人走到僻静处,很平淡的说些芷青殿往事,没有情欲,但也不再谈论比武决斗的事情。
温雪痴痴地望着叶尘,哪个女子不渴望自己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南宫朔优雅温和,恭俭有礼,可惜永远离自己而去,聂千阙威严霸道,乃生平仅见的青年人杰,可惜自己不喜欢。
叶尘的英雄之处在于淡然如水。
她从没想过这种万事不惊,逍遥自在的少年也能称为英雄。
叶尘从来不说豪言壮语,更没什么霸气外露,他有的,只有从容和担当,面对当世绝顶高手宁无忌的从容,挑战天之骄子聂千阙的担当。
一念及此,温雪面上笑着说些自己少女时的趣事,心里却默默祈祷:愿佛祖菩萨保佑叶尘安康无忧,平安无灾,若有祸事,都有温雪承担,刀山剑海,甘受不辞。”
时近黄昏,白古蟾赤膊上阵,露出黝黑精壮的肌肉,亲自敲响铜锣。
朗声宣布道:“第一战,宁无忌对华茵。”
天元宗诸人除聂千阙和叶尘外,无不心头一紧。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该来的一定会来,躲也躲不过。
华茵从侧腰解下凤天舞,皓腕轻轻一抖,神剑出闸,绽放出凤凰展翅般灿烂的光华,缓步走到中央擂台,剑尖向地,目视剑穗,一对儿纤足不丁不八的站着,静静地等待宁无忌上场。
群豪见这清秀少女渊亭岳峙的祭出“问剑天道”起手式,都不由想起当年华太仙手持此剑纵横天下的绝代风采来。
宁无忌依然两手空空,平平常常地溜达上来,微笑道:“令尊琅琊楼主武功盖世,遗憾昔年性子执拗了些,酿成武林莫大浩劫,敝派掌门至尊宽宏大量,为了正邪大局着想,不予追究,我自当也会秉承师命,咱们点到即止,只争毫厘如何?”
“慕容枫无耻下贱,觊觎家母。被我父亲斩在碧水湖畔,上代楼主商鸿怕你们先天太极门打击报复,非但对本门弟子不做庇护,反而要挑断家父腕脉废他武功,强抢凤天舞献给皇甫正道以求赎罪,多亏家母舍命相救才得脱身。”华茵谈起这段往事也是恼恨至极,语调都比平时高了三分,接着又道:“如今你们不思己过,却反而将什么太仙之劫的恶名播于天下,简直荒谬绝伦。”
宁无忌正气凛然地道:“事后华太仙率众杀回琅琊剑楼,废了商楼主一对眼睛,砍断七大剑首每人一只右手,让他们终生不能用剑,要知道师恩如海,如此灭绝人伦、残忍暴戾,和魔道酆都王风闲荡又有什么区别?”
“我只恨不能早生二十年替家父斩了这些卑鄙小人,莫再妄想动摇我剑心意志,你说的这些前仇旧恨只会让凤天舞更锋利。”华茵说罢剑锋一横,锋锐之气激荡虚空,立时凤鸣清越。
宁无忌仰天大笑,双手向两侧摊开,摆出气象万千、法度森然的孔雀明王拳。
华丽拳架衬托之下,他整个人都显得英俊高贵五分,台下不少妙龄少女少妇都春心荡漾,恨不能从了这武林第一奇才。
华茵毫无所动,一步踏出,人化飞仙,辉煌剑光如瀑布倾泻九天,浩瀚剑意似诗文如泣如诉。
宁无忌拳头握成一个佛门手印,迎着凤天舞冲了过去。
这一招佛母金刚势本是避无可避的硬拼杀招,不算常规拳术,但宁无忌内心已经相中这个乍看冷若寒霜,细瞧玉靥如雪的女孩,他想用正大光明的王霸之气征服了她。
拳影和剑光龙蛇一般游走闪烁,宁无忌空手对敌宝剑,武功造诣显然胜了一筹,可华茵性格一往无前,剑心稳如磐石,加上凤天舞盖世五匹的神锋,根本丝毫不落下风。
看到了二人神奇的武功,叶尘心中的震惊超过前面任意一场,他从没想过武学的变化居然能到这种地步,宁无忌刚烈雄沉的拳法不失雍容优美,华茵恢弘壮丽的剑术又不失毒辣,如果没有沐师伯和太阳剑丸的帮助,哪怕自己功力境界再高也难以望其项背。
“你身为先天太极门的首席弟子,就是我派最大的敌人,你敢托大轻敌,不施展彼岸金桥,是想我感激产生爱慕之情?痴心妄想,今天便让你知道琅琊剑楼的厉害!”铺天盖地的剑光中传来了华茵冷冰冰的声音。
圣灵三十三天剑实际是三十三式剑意,并无固定的招式动作,理论上可融世间任何剑法,所以华茵此刻施展的“破字诀”虽快,却是无迹可寻,条条寒光,每一条都好像军队中的破甲龙牙弩,任你身着百炼铠甲,两百步内照样一击而穿。
武功再高,遇到上百军人围堵,一齐开破甲龙牙弩连射也是必死无疑。
宁无忌潇洒笑道:“何不做我的女人呢,你我结合起来,未来吞并六大圣地也未可知。”
他开口间,方圆数丈似已扭曲,化作无量苦海,一座金色大桥横架其上,直达彼岸,凤天舞漫天剑雨崩溃飞散。
好像雨化而成轻雾。
和其他人不同,华茵剑招虽破,可无论气势还是信念却丝毫不减,反而尤有过之,哪怕身处苦海,她掌中长剑也会化作神舟,乘风破浪,灭杀强敌。
“这是诛字诀,当初她父亲就是靠这一剑削断皇甫总殿主半截衣袖,破了他的孔雀明王拳和金翅鹏王拳,宁无忌的修为不一定能化解。”
白古蟾真心惋惜道:“一往无前,诛仙斩妖,了断恩仇,好霸气痛快的剑意,哎……若是华太仙不被美色所误,和流光双剑合璧,如今正邪大势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高阳看起来也是痛心疾首:“掌教至尊不出手镇压,也是念在六大圣地自古同气连枝,不忍手足相残,只希望琅琊楼主能体谅我们一片苦心改过迁善吧。”
其他人也都附和道:“黄泉天尊宅心仁厚,原是吾辈的明灯榜样。”
铁晓慧轻蔑冷笑,调戏人家快过门的老婆,反被斩杀,如此不要脸的丑事说得倒像华太仙强抢欺侮先天太极门的女人一样,司空黄泉不出手多半是精力已衰,这么多年属下门人可是前仆后继的找琅琊剑楼麻烦,打不过人家罢了,真是颠倒是非,无耻可笑……越想越窝火,忍不住就要讽刺几句。
铁玄甲看妹妹表情神态就知道她要开口讥刺,于是重重咳嗽一声。
“如此至情至性的奇男子,也不知何时能见一见。”铁晓慧知道分寸,不能给家族平白树敌,但还是一语双关的来上那么一句,诸位前辈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好,自然不会和她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凤鸣嘹亮,漫天如雾剑影中的华茵整个人都像是涅槃凤凰,烈火中展翅翱翔,腾空而起,一剑直刺。
寒入骨髓的剑光辉煌而迅疾,观战所有人都感觉这一剑好像凤凰震怒,一鸣惊人,若自己和宁无忌易地而处,只怕剑未刺到,就已经受不了这股凌厉无边的不朽剑意。
经天长虹已到眼前,宁无忌轻松调戏的表情已经消失,因为彼岸金桥居然有崩溃的前兆。
要破这一招,必须有远胜发功者的超凡内功,华茵显然不可能达到洪经藏那种恐怖的造诣,但她掌中有凤天舞,乃天下绝品利器,据说普通人离远处看看它的锋刃,都会被割伤眼珠,一剑在手,哪怕粉碎虚空的武圣也不能以肉身正撄其锋。
就这么心念如电的一闪,诛仙一剑已到眉心半寸,宁无忌飞速单掌一带,手指已粘到了凤天舞的剑脊。
“咔!”
彼岸金桥果然招架不住生灵三十三天剑,悍然粉碎!
弹指可凝惊雷的雄浑罡劲迸发,碎裂的金桥被劲风重新聚拢。
但形态已然不是桥梁,而是一方大印!
盘古法印!
举世无双的通圣秘典,太乙玄黄经当然不会只有一招。
宁无忌就像当日沐兰亭强行鼓催太阳剑法一样,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他确实想不到华茵把他逼到这个地步,哪怕先天易脉法也不能让自己硬挨凤天舞,万不得已只能运出初学乍练的盘古法印。
任凭天崩地裂,世界坍塌,只要法印一镇,立刻地水火风重聚,天地恢复安宁,这就是比“卸”更胜一筹的“定”,以壮阔磅礴的神功定住敌手的绝招。
华茵向来镇定冷峻的表情终于变色,她盘算许久,苦心孤诣想出破解彼岸金桥和孔雀明王拳的法门,没料到宁无忌如此深不可测,隐藏的底牌绝技似乎无穷无尽,仿佛无论自己使出何种剑法,他都能给予破解之道。
宁无忌敏锐感觉华茵信心已破,暗呼侥幸,急忙趁机调匀紊乱的内息真气,右手屈指荡开凤天舞,左手一掌似柔实刚地拍击过去,以图彻底奠定胜局。
华茵剑势衰竭,只能足尖一点,往回退去,然而太极神掌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先是右肩挨了一掌,失衡迾趄间,后背痛彻心肺,又被结实的印了一掌。
尽管如此,宁无忌显然也是手下留情,否则凭借他的功力,这一掌完全能震碎华茵华茵的脊椎心脉。
“哈哈,这种主角光环你绝不会懂的。”宁无忌不再追击,得意大笑道。
华茵又疼又羞,因为她后心中掌,虽不伤性命,但轻薄的霓裳已被掌力震得好似刚刚烧尽,乍看无碍,实则只要稍动便会化作千丝万缕的尘埃,到时整个赤裸裸的后背曝于天下英雄眼前,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一阵凉风吹过,背脊、腰臀处顿时清凉,胸围丝带亦被震断,含苞待放的双乳顿时失去支撑,如此窘迫比杀了她还要可怕,华茵呆立当地羞愤欲死间,一件长袍已经盖在肩头。
玉背雪肤好似凝脂美玉,隐隐透出胭脂淡绯,身段儿婀娜,臀沟、后腰,甚至内衣原先在肉上勒出的细细印痕都看得一清二楚……叶尘位置离华茵最近,他每逢听到华太仙的性情举止,心中都好生钦仰,外加也更不忍心看一个少女当众出丑,尽量若无其事地走进中央擂台替华茵遮住裸背。
但同在背后的夏小石早已面红耳赤,只恨不得破口大骂,你老哥倒是一饱眼福瞧得清清楚楚,我们这眼前刚一抹晶莹白影儿,你他娘的便遮个严实,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旁边的夏桥也是横眉立目,鼻孔哧哧喷烟,只把夏小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弯缝。
华茵极是感激,遮住裸背前胸,低声道:“多谢叶兄。”
叶尘微笑点头还礼,收敛心神,不再留恋回味那一片柔嫩如雪的肌肤,调整状态,尽量达到空明若虚的境界,准备面对横亘在内心最强的对手聂千阙。
宁无忌这次不再过多纠缠挑衅,显然那一招镇压乾坤的盘古法印耗去他颇多心力,待陈舟遥宣布完结果就立刻回座调息去了。
外围战鼓雷鸣,聂千阙已然进场,盯了叶尘片刻后淡淡的道:“进招吧。”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鄙夷,却隐隐散发一股无敌战神般的气息。
的确,他身为武林圣地天元宗的首席真传,可谓天下青年一代中前三的高手,修为已至大罗第七重天弹指惊雷,境界上和宁无忌并驾齐驱,武功造诣直指肉身巅峰,哪怕放眼整个江山,他也绝对算是出类拔萃的一流人物,完全有资格不把暴发户似的叶尘放在眼里。
叶尘不敢分心开口,此时的聂千阙比起蓝碎云恐怕也得打过才知道胜负,堪称他生平第一强敌,也是他人生面前的第一座巍峨高峰,只有翻过去才能念头通畅,顺心如意。
战鼓声停。
“了断!”叶尘立刻暴喝一声,调集全身功力,整个人好像九天雷神睁开竖眼,释放天劫,破天雷带着洗劫天下的霸道抡了过去。
聂千阙似乎永远不会后退,永远都是以莽苍大势直面一切,他双掌凭空划个圈子,毫无变化的伸进雷霆天劫般的神拳之中。
惊天巨响,两人眨眼间已对拼了十几拳,方圆数丈的砂石、黄土、枯草都被凌厉雄浑的罡风反卷上天,竟形成一股龙卷风将他们二人裹在中央,观战群豪两耳只闻惊雷滚滚,眼见飞沙走石里面两条模糊人影快疾绝伦的跃动搏杀!
温雪死死抓住衣角,拼命想瞧清楚二人动作,可终归修为有限,看了一会便觉双目酸胀,头晕起来。
“哎呦,叶尘武功好厉害啊,都说宁无忌天资绝顶,练武一日千里,我看比咱这叶师弟可差远咧。”燕灵萱笑咪咪的说道。
宋自狂叹了口气:“可惜他永远也想象不到大师兄的武功有多厉害,无论叶尘天才到什么程度都不会胜他。”
古浸月深以为然,说道:“大师兄同样也是天资绝高,一身武功千锤百炼,深得师尊真传,将来必是天元宗之主,率领万千弟子,当然绝不会输。”
白古蟾、李浮尘等人聚精会神的透过砂石龙卷分析二人武功,有些招式和运劲时机甚至让他们都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风暴中央的叶尘根本没有想下一战的心思了,只觉得四面八方全都是聂千阙的拳掌,没什么精妙变化,只有返璞归真的雄沉巨力。
体内混沌之力如怒海狂潮般汹涌翻滚,早被日月星辰录抚平的混沌反噬都好像被震得再起波澜。
“我承认你有莫大奇遇,也承认你是武学奇才,但你所有的武功都是来自于外界,没有经年累月的苦练贯通,绝对无法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聂千阙不但可以说话,还改为了仅用左手单手猛攻,右手向旁一伸,掌中玲珑真气丝丝荡漾,天地鬼神、红尘嚣嚣尽在掌中。
一心三用都可以凝聚天元玲珑道。
须臾便是天元星空定鼎一击,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虚空有璀璨天河划过,叶尘镇狱刀似乎化作狂龙,张开巨口獠牙势要吞噬聂千阙。
叶尘神刀锐气举世无双,龙卷风暴都被一劈而散。
血肉之躯更不能挡。
永远不退的聂千阙只能选择后退,避其锋芒。
“聂师兄你的武学理念已经被破,接下来只会节节败退。”叶尘横刀而立,风采尽显,语气说不出的自信。
“是吗?假如在宗门内你能逼我后退,我当会自重身份认输罢斗,但在这冠军会中央战场没有攻守进退,只有胜败生死。”聂千阙略顿片刻,忽然回头对八师弟江忘恨道:“剑来。”
叶尘猛然想起雪山擒拿殷中玉时,沐兰亭说起过,早前聂千阙号称拳剑双绝,但自己见他的几次出手无不是空手克敌,真不知这位惊才绝艳的大师兄的剑法是什么样子。
江忘恨的佩剑实际为聂千阙亲传,名唤赤焰剑,再早一代的主人自然是他们的师父曾恨水。
此剑剑身在阳光反射下会泛出火焰般的赤红颜色,故此得名赤焰,虽不如凤天舞、承仙剑等绝品神兵有名,但也是一口砍金断玉的上等利器,犹胜暗光花纹钢铸造的镇狱刀。
“回想起当日冲撞聂师兄,其实我心中也很是悔之,但无论如何今日当奋力一搏,完却因果。”
“为了心爱女子,不顾性命……呵呵……”聂千阙低声呢喃,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回应叶尘,伸手接住师弟掷来的赤焰长剑,立刻脚步似踏清风,剑尖微颤,毫光吞吐闪烁,绽放出一大片光幕,将叶尘上半身全部笼罩起来。
叶尘没有宁无忌那种至高无上的守御神技,却似乎天赋实战应变,不退不挡,而是手抚大地,破天雷勃发,剧烈震荡下将聂千阙玄妙轻功破个干净,镇狱光华再起,当的一声清鸣,火花飞溅,便弹开必杀的赤焰剑。
“哈哈!好招法!再来!”聂千阙竟然极其罕见的笑了出来,手指运起天元玲珑道,按在剑锋上,横着那么一扫,十九道真气伴随红莲雪魄瞬间注于赤焰剑。
铸劲于器,这本是一念万法才有的大神通,区别就是聂千阙并非用来传承保存,而是暂时提升兵刃威力,以图杀敌。
凑近细看就会发现,赤焰璀璨夺目的美丽剑锋旁,伴有恐怖至极的玲珑真气漩涡,他这一指仿佛给一件无声兵器注入了生命灵魂。
叶尘亦感觉这一战不仅仅是凶险异常,似乎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痛快,好像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灵台畅快得无与伦比。
筋骨齐鸣,犹如霹雳雷暴,混沌阴阳道爆发出绝大威势,叶尘把生平所学也尽数融于长刀,重劈之下,不仅充塞深厚内力,还有对温雪浓浓的爱恋,以及斩断心魔的无上决心。
这次没有龙卷风障目,但刀光剑影已经彻底围裹住二人,每次刀剑相交,都会荡漾出一圈一圈凌厉飘渺的光环锐气,扩散四周,功力略差者已经被波及的蒙眼侧头,叶尘和聂千阙乍看之下,就好像两大神祇为争夺天庭霸权而展开史诗大战一样!
姬云水瞪大眼睛道:“他二人本属同门,怎会阋墙相争?”
宫帅苦笑道:“我要是淳于先生,得了这种绝佳传人,肯定像祖宗一样供起来,绝不让他们有一点矛盾。”
“天才之间总会伴随争斗,假如未来这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天元宗在二十年后只怕难以估量。”
天元宗处应浩然禁不住颤抖起来,“我没看错吧?叶尘居然能和大师兄拼个不分上下?”
“这还有天理吗,叶尘这武功简直……简直……”刚才还对聂千阙信心十足的古浸月等师兄弟也都脸色铁青!
在场所有人,恐怕也只有宁无忌和上官琅璇不怎么吃惊。
上官琅璇心道:无声无息瞬杀剑僧道玉,另外沐兰亭得太阳剑谱,他二人如胶似漆,没理由不得些好处,能和聂千阙分庭抗礼根本没什么奇怪。
宁无忌也是类似心思:混沌阴阳道和太乙玄黄经齐名,寻常武功怎能相抗?
呛啷暴响!
聂千阙和叶尘终于分开,二人良久未动,忽然叮当一声脆鸣,镇狱刀已经从中断开两截。
“你……”聂千阙满脸的难以置信。
冠军校场鸦雀无声,叶尘刀断,聂千阙却没有半分得胜的喜悦,人们一时间实在看不出谁胜谁负。
突然间,聂千阙脸色火红,双手却湛蓝发青,冰火二气交织折磨,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但他高傲无比,强忍不倒,涩声道:“你赢了。”
这三个字似乎用尽他全身气力。
谢随风、姜小柔等瞠目结舌,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自狂也紧皱浓眉,疑惑道:“好像不是单纯的比武受伤,怎么叶尘懂得转轮冰火脉这种武功吗?”
只有燕灵萱摇头不语,应浩然解释道:“大师兄的伤势其实一直没好,但他已经研究出一门特殊内功,封印冰火内伤化为己用,好像叶尘寻到了师兄的封印罩门,击碎了它,让其复发……”
“那这不算大师兄输吧?如果神完气足,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对啊,叶尘拿的刀都断了,怎么算也得是平手才对,再等几个月……”
宋自狂正色道:“胜负之数,天下共知,聂千阙何许人物,绝不会找些无聊借口狡辩,九弟下次再说这种幼稚言语,当心师尊知道后重重责罚!”
殷梦别吐吐舌头不敢再说。
温雪内心快要跳了起来,曾经那个勤快质朴,善良爱笑的小师弟小叶居然能胜了聂千阙!
日后……不用日后,从现在起就会威震天下,显赫四海。
“聂师兄承让了。”叶尘心魔已断,躬身行礼间暗运真气,打进聂千阙的璇玑、膻中、中庭三处穴位,助他再度压住内伤,不会站立都显困难。
聂千阙长出一口气,转身下场,看起来不悲不馁,但只不知他的心结是否已解。
温雪上前几步给了叶尘一个鼓励的神情,便取出药物护理聂千阙伤势。
“有劳。”心高气傲的聂千阙似乎只有面对温雪才会有如此口气。
陈舟遥擦擦冷汗,对这四大少年绝顶高手佩服得五体投地,假如他们联手出击,自己这四兄弟多半不是对手。
群豪轰天喝彩响彻云霄!
“不如再歇……”陈舟遥打算再歇一晚,明日决战,但叶尘扬手打断。
叶尘高声道:“真与魔道妖宗交锋,可没人会给这么多的休息时间,宁无忌,来吧。”
“好狂妄无知的小子,一时得志,当心风大闪了舌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先天太极门一个高挑少女尖声喝道。
罡劲如箭,快如闪电地将那少女撞得后退十步,刚要站定,余劲再涌,又退十步,最后依然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立刻吓得不敢再张嘴挑衅。
叶尘冷笑,他今时今日力挫聂千阙,理所当然意气风发,绝顶高手气势已然养成,再容不得半分闲言亵渎,不过他运功打飞那少女倒绝非真的生气,而是要借此威严,一鼓作气挑战宁无忌。
既然平常状态赢不了他,不如趁二人都功力衰竭的情况下搏一搏运气。
观战英雄没人愿意再等一宿,但细思之下都觉得无论再怎么说,叶尘也是连战两人,宁无忌好歹休息了半晌,还是占一点点便宜的。
“宁师兄,小心有诈,我们不如……”
“他也配让我谨慎?当我吓大的吗。”宁无忌长眉一挑,看都不看阻止他的师弟,一步踏进场中。
陈舟遥回头,眼神询问师尊意见。
白古蟾微微点头。
“冠军会决战,宁无忌和叶尘一决胜负,胜者为江山正道第一少年天才!”
陈舟遥运气朗声做出本次盛会的最后一次宣布。
袁叶就是天元宗叶尘,校场将近一半的人倒是都听说了,哪怕没听说,也没谁有闲心管他是叶尘还是张尘孙尘,欣赏这两位明星般的少年高手决战才是正理。
宁无忌背负双手,冷笑道:“你还真够威风的,以为打赢聂千阙就天下无敌了?我已经看出来了,要不是他旧伤未愈,也未必输的这么丢人,哼,无知的蠢小子,那么跳,看见你就火大。”
叶尘道:“废物,你哪来的那么多话,快动手吧。““小蚂蚁。”宁无忌笑道:“放心,我不会杀你,但过些日子你会哭着求我弄死你。”
不知为何,叶尘非常非常讨厌宁无忌,不单是因为沐兰亭,也不单是此人言语恶毒,他总觉得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不关乎武功之类,具体哪不一样,倒是难以形容,硬要说的话,就好像其他人都是瞎子,只有他宁无忌有眼睛。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态。
“绑架女人,依附武圣,今天我就把你这些光环都拿走,让你知道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叶尘双拳一分,使了个丁甲开山,一手攻头颅,一手攻中路,劲带脆响,威风凛凛,但招式实在有些平平无奇。”
宁无忌失笑:“哈哈,天元长拳?你脑壳坏了?”身体轻轻摇晃,横移再斜进,同样极简单地走个八卦掌的步子,便完全闪过了拳击。
紧跟着叶尘重拳化捶,抡圆了至上打下,却是天元长拳另一招猛虎下山。
啪啪两声,依然是用八卦掌接招,宁无忌似乎是想看看叶尘到底耍什么花样,也好像是猫捉耗子的玩耍,倒不急于出杀手。
“叶尘刚才和大师兄的比武消耗那么大吗?怎么连入门把式都用出来了?”
“小叶好像有什么计策。”压力去了大半的温雪也挺奇怪,这套长拳还是叶尘刚入门时她亲自教的,类似健身操,基本没什么攻击力。
聂千阙看起来一如往常,淡淡的道:“阴谋诡计对宁无忌没什么作用,但叶尘招招留有余地,暗藏变化,不知有什么目的。”
此时,宁无忌眼中露出重重的不屑,“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了。”食指拇指弯曲,另三指伸得笔直,手成孔雀羽毛之形,隔空一扫,如风送冥刀,既柔且疾地去割叶尘咽喉。
叶尘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大吼道:“看我天禅血霹雳!”
一枚晶莹剔透的圆球已在半空。
危险!
宁无忌猛吃一惊,他知天禅血霹雳为极乐天禅寺无上法器,以四大天王鲜血所画密咒引爆火药金刚砂,威力惊天动地,若身处中心的话必死无疑,吓得顾不得去想此物来龙去脉,急忙收拳,运起生平之力后退。
“我可还不想和你一起被炸死。”叶尘纵身一跃,握住血霹雳放入怀中,抢上数步,蓄势已久的混沌破天雷实实在在地窝在宁无忌腹部。
“混…蛋…”宁无忌一子错,全盘皆乱,被这重拳打得好像煮熟大虾一般弓起身子,小腹衣服碎裂,疼得五脏六腑翻涌欲爆,眼泪鼻涕险些都流将出来。
“哈哈,好一招麻痹对手,声东击西!”只把铁晓慧看得鼓掌叫好。
高阳惊怒道:“这叶尘敢勾结极乐天禅寺,以暗器坑害……”说到一半发现其他人眼神怪异,才发觉自己罗列的这罪名过于尴尬可笑,也是不好意思再说。
声威滔天的宁无忌被揍得弯腰,震撼程度可比诛仙一剑、盘古法印还要恐怖得多。
叶尘怒喝:“今日让你万劫不复!”
气贯星河的天元玲珑道围绕手指卷起霸道无比的劲风,叶尘要一鼓作气将宁无忌打坏在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