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还独身，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打开小软件，走马观花，漫无目的搜寻着目标。我没有照片，是一个隐形人，没人在意我，也不会有人撩我。睡不着的时候，是个很好的催眠方法。
有一天搜索“附近”，100多米远有个小鲜肉，资料上写22岁。我扫了一眼网名“过期少年”，很近，不是一个小区就是街对面的小区。没有照片，当然，有照片也不可信。
年轻的时候，曾对小鲜肉不屑一顾。过了30岁，再找比自己大的，觉得有点老了，于是又盯上比自己小的鲜肉。
我撩他，“找什么？”他回复，“聊天，见面，合适的可以上床。”我说，“如果只是聊天行吗？”他说，“行，这么近，可以见面啊。”爽快人不干墨迹事。我说，“好，哪儿见？”他说，“在我小区的大门口，十分钟后。”
见到他有点意外，是个运动阳光的男孩，戴着运动帽，一米八以上，身材不是很壮，但很结实。努力装出成熟，但依然有些孩子气。
我们沿着小区走了一圈，边走边聊。问他是学什么的，他说是学体育的，大学毕业刚来不久。
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他是东北人，家在农村，家里有父母，收入不高，因为上大学还欠了债，所以来这里找工作。高中时发现自己喜欢男生，大学后，有个交往了三年的男友。毕业后，男朋友回老家就业，两人目前处于微妙状态。
背景看起来很单纯。见他对我还不算反感，就问他，“要不要去我那坐坐。”他说，“好。”也不觉得我是在套路他，感觉江湖道行不深。
我本来就是找个人打发时间，进门后，并没有着急脱裤子。给他倒了杯水，他打量了一下房子，“哥，这是你的房子？”我说，“是啊。”他自言自语，“真不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家。”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捧着杯子，微微颔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大哥成家了吗？
看不出来？成家了还能找你来吗？
大哥是本地人？
和你一样，大学毕业就来了，有十年了。
大哥厉害，十年就有了自己房子。
下手早，搁现在也买不起。
大哥找什么？
随便，都行。你呢？
我在本地没什么朋友，就是寂寞，时间久了，老难受了。
那你是想找炮友，还是找BF？
合适的话都行。
02
我扫了他一眼，他也正用眼角打量我。眼神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看了一下手机，已经11点多，我欲擒故纵，“挺晚的了，明天还要上班，还想聊会？”我的意思很明确了，我想上床了。
果然，他意犹未尽。“大哥，在你这里过夜方便吗？”我求之不得，“没问题，只是明天大早我要起床上班，不能睡懒觉。”“放心，明天和你一起起床。”他笑着说。
第一次见他笑，清瘦硬朗的脸一旦轻松下来，压抑不住的孩子气就露出来了。
简单洗漱之后就准备上床。他好像有些羞涩，不像业务熟练的样子。我自己脱了裤子与上衣，穿条内裤，躺在床上。
他看到之后，也脱得只剩内裤。灯影下，健壮的胸部清晰可见，不那么夸张，恰到好处。分明的几块腹肌，体毛从肚脐一直向下延伸，宽宽的肩配上修长的腿，将年轻的身材衬托得更加高大。
他钻进被子，躺在我身边。脱下帽子是一头亚麻色的碎短发，好像是刚刚洗过，还散发着洗发水的味道。暖棕色的眼眸，笔直的鼻子下，嘴唇涂着一层亮亮的唇膏，显得很有弹性。
他没说话，主动伸出手来抱我，被他搂在怀里时才发现，我们的身下都已经蓄势待发。我们紧紧抱着，没有说话。双手在对方的身体上尽情抚摸。
过了会，他在我耳边说，“大哥，你真看不出有三十多了，身材保持很好啊。”我说，“一开始还不信你是体育生，现在，信了。”他哈哈一笑，“我是学游泳的，又不是健美专业。”
见我不进入主题，他直接开口问，“大哥，我们做爱吗？”
我是个怪咖，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即便帅上了天，也不会有做爱的冲动，只有建立了信任和情感连接后，有了基本的安全感，才能投入激情。
我说，“今天见你的时候就说了只是聊天。再说，家里也没有安全套。”
他不纠缠，很干脆，“没问题，就抱着睡觉好了。”他用双臂把怀里的我紧了紧说，“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从知道爱慕的青春期开始，我就有一个秘密，期待遇到一个大哥哥，可以敞开胸怀接纳我，给我肩膀可以依靠。那个人，成熟稳重，每晚都可以在他温暖的怀里睡去。
03
第二天起床，赶时间，他穿好衣服就道别下楼。洗漱完，我下楼开车去上班。直到中午，才想起忘了留下联系方式。
晚上，打开小软件，他不在。居然有些失落，我给他留了信息。过了两周，他一直没有回我信息，也许他找到了工作，离开了，我这样想。
一天晚上，和往常一样，我无聊地打开小软件，居然发现他又出现在附近。我向他打招呼，他回信息说，刚回来，上线就看到了我的留言。我问他，有空？他说，一会去你家。
他洗漱干净后，戴着运动帽过来，我们相互留了微信。我问他忙什么呢？他说，陪朋友去了外地。我说，难怪。然后，收拾了一下上床，躺着聊了会天，依旧拥抱着睡觉。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后，穿上衣服匆匆回去了。
有了微信，联系起来方便多了。有时他晚上过来，聊会天，就上床休息，拥抱着睡觉。我不提做爱，他也不提，好像真的只是来睡个觉。
即便周六周日，我不用起早上班，他也会准时起床回去，不会在我家呆一整天。虽然好奇，我也不问为什么。对我们的关系而言，这样才能轻松吧。
有一晚，见我依然没有那个的意思，就问，“大哥，我可以看着你打飞机吗？”我乐出了声，“打呗，还用向我申请啊？”那个晚上，我们第一次相互拥抱着，喘息着，用手爆发在对方的身体上。
关系好像更近了一些，偶尔平时还可以约个饭，没事可以在微信里聊几句。但半年过去了，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这样也好，不纠结，不刨根问底，大家轻松。
有一天，他晚上过来，我们亲热了一会，打完飞机，他就匆匆回去了。看他走得匆忙，想问他，又觉得没什么理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之后，他就再没有在我家过夜。虽然，喜欢抱着他睡觉的感觉，但我没有理由要求他这么做。再后来，他来的频率也越来越少。也许，没了新鲜感，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这样的关系，谁当真了谁就输了。
04
我的朋友大老王刚好盘了一家健身房，我想介绍他过去试工，就留言给他。他说，晚上到我家来。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他说，不用了。
晚上九点，他到了，穿得很整齐，还喷了点香水，看样子，挺精神的。我提了健身房的工作，他说，谢谢大哥费心了，我找到活了，在一家公司给老板当司机。我说，行啊，这么久，也没听你说起，应该请客呀。他说，没问题，有空约个地方。
有的没的聊了会，他看了下手机说，“十点多了，我要回去了。”我说，“好啊，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我站起身，送他到门口，他像往常一样说了一声“哥，我走了”，然后把门带上。
他关上门，我竟然有点失落。
之后，很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那顿饭也没有了下文。想发信息给他，又不知从何说起。假装关心，好像也没有来由。到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次，跟一帮老朋友聚会，大家都喝High了，把服务员从包厢里赶出去，几个姐妹原形毕露，真心话，大冒险，放浪形骸，不亦乐乎。
惩罚我的时候，我选择了真心话。大老王问我，最近约炮没，最难忘的炮王是谁？这能难倒我么？就把“过期少年”的事讲出来。他们让讲细节，我说，只打飞机没打炮。他们起哄，睡了这么多次，谁信？
我对大老王说，“本来还想介绍到你那儿的，结果人家有工作了。”大老王说，“想帮他？是不是对人家动心思了？”我不置可否。“后来，他去哪工作了？”我说，“不太清楚，只听他说去了一家公司，帮老板开车，总跟老板出差。”
大老王说，“巧了，我知道一个圈里的老板，有老婆，却喜欢小男生，专找小年轻当司机，给钱，给租房，让跟着到处跑，天天混一块儿。跟包养没什么区别。”
几个跟着起哄的，一听这个来了精神，都静了下来。大老王像个说书的，红酒杯不停打晃，“那家伙40多了，喜欢20出头的帅小伙，图人家身子。听说，晚上要跟老婆报到，白天就跑到小伙子屋里查岗，疑心病重，不放心，就怕绿了他。”
“那他老婆能不知道吗？”有人插话，“怎么不知道，都去公司轰走了好几个司机了，弄得人尽皆知，只是大家不敢当他面说吧。听说，为了防小鲜肉夜不归宿，还在出租房弄个传真机，让守着重要的电话和传真，这手段也是绝了。”大老王滔滔不绝。
“他出手也挺大方吧？”又有人问，“他的钱不白花，听说，带鲜肉出差，是要送给那些客户玩儿的，这叫性贿赂，鲜肉拿钱就要付出代价，这老家伙不傻。”大老王眼神瞅着我说。
05
“过期少年”还静静地躺在我的微信里，只是再也没有来过信息。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弄得我好像失恋似的，低沉了一段日子。
我承认，面对他，有那么一瞬间也曾动过心，但一想到，要为一个虚幻的影子跋山涉水，终究还是迈不动第一步。早过了不顾一切、铤而走险的年纪了，死水微澜的日子总好过无风起浪吧？
我只希望，大老王说的故事里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