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远庭之中。
初夏的皇宫充满了热气与夏暑淡淡的湿气,空气中弥漫着晚春遗留的淡淡雨露与梅雨芬芳,那花园与池水中的生机悄然而至,生命与鲜活的绿意盎然,宫中的大人物与小人物们都渐渐换上了夏装,除去了身上那层厚厚的暖衣。
飞燕落在屋檐下,宫闱深院的檐角雕刻着几分雨滴,花儿的苞朵儿在枝头探出新绿,见得那奇珍异树,淼语花香的花园上,鸟儿在春雨夏风的季节里展翼而飞,筑起巢穴,将鸟蛋置于其中等待着孵化。
树梢和枝干上爬满了白色的茧蛹,等待着破茧成蝶,或是化为那短短一生的知了,在那不远的盛夏中绽放属于自己生命的光华。
蝶翼纷飞,却见枝头鸟语花香,那撑起的宫闱窗幕打开,将略有几分湿气的空气照入窗户之中,伴随着帘幕的渐渐抬起,瞧见一双灵动而狡黠玲珑的剔透美眸正看着远处的树梢,盯着那穿梭于树荫下的鸟儿。
“哼哼……”
一位穿着华丽宫装华服,紫锦裙袍的少女坐在窗边,纤细的玉手撑着一张稍显稚嫩又别具风采,美丽动人又幼嫩甜美的俏脸,看着窗外的风景,小手撑得脸蛋有些变形,却又令得她的玉颜白里透红。
她的香唇中轻轻哼出不着调的曲子,那端坐于座椅上的玉臀和姿态却并不怎么老实,一双穿着雪白丝袜,绸白如丝,光滑胜雪的小腿在桌子下有些随意地摆动着,裹着白丝的美腿轮廓愈显明朗,那双略带稚气的玉腿如同一对摇摆的秋千一般,看上去美丽极了。
“公主,天还有些寒,你不多加点衣服吗?”
候在厅旁,于一片屏风之下的侍女穿着青裳,估摸着外面吹来的梅雨之风,似乎带着阵阵湿意与土地的芬芳,几滴雨露仿佛滴落的花瓣一般落在窗户的边缘,打开成一阵阵水花,蒙蒙细雨令得那皇宫花园的景色变得愈发朦胧,犹如画中江南一般。
“您的身子还没好多少……”
小青不由说道,那清秀的眉宇间透出几分忧色。
自从小公主殿下上回任性地跑出宫廷一夜,后来之后不仅脚崴了,肿得发紫发青,公主后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漱了一番,好似身上沾了不少的脏东西一般。
在浴房中待了半天,回到寝宫倒头就睡了,第二天便生了一场大病,不仅发烧还头晕脑胀,还一病不起,头烫如炭火,牵动着整个宫廷的心。
就连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非常担忧,派遣太医令亲自来了,就诊得出公主染了风寒,而清曦公主则是在闭关修炼的紧要关头,虽然没来探望,却也送来了一颗珍贵的丹药。
陛下更是破天荒地休朝一日,来探望女儿,龙颜大怒,大发雷霆,在登基后久违地发了脾气,斥责宫里的人没照顾好公主殿下,惊得小青等人心虚又惶恐地跪地。
但遭斥责罚奉,她们也没出卖小公主,把她那夜偷跑出去,彻夜不归的事儿抖出来;
小青心里清楚,她们一时不察使公主殿下受了风寒;和明知公主殿下夜宿皇宫外,是两回事儿。
一者是失职,一者是渎职,是要杀头的。
“我早就没事了。”
姜清璃倒是没什么感觉,大病一场之后便好了,只是错过了许多礼法之事,因皇帝对其的宠爱,便让她都免了。
不仅是她,姜清曦也免了,让她们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暗地里腹谤不已。
但心里妒忌也不敢表露在外,哪怕是皇子都不敢对皇后极其两位嫡女有何怨言,法理上他们只是庶出,与嫡出的帝女有天大的差别;更别提皇后还是文坛泰斗的女儿,文官在朝廷之上除却宰相外的一号人物,这些想要夺嫡争龙的皇子,对于皇后那是哪里敢有半点怨言。
姜清璃的美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可眸光的焦距却并没有凝聚起来,反而很涣散,脚丫子摇晃着,撑着精致如瓷娃娃一般的白皙绝美俏颜,不知在想什么。
“喂…小青……”
过了好一会儿,发呆的小公主突然开口道。
“公主殿下,不可以。”
又来了,就是这个样子。
小青立马回神,面带警惕地答道。
“…啊?”
姜清璃嘟起小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清秀的小侍女也有几分早慧,小青一眼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赶紧说道:“陛下要我们守着您,别让您再染病了,否则奴婢可担待不起。”
作为跟在小公主姜清璃身边多年的侍女,她早已知晓了主子的性子,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涣散模样,又盯着宫廷外的方向,明显就是想再偷偷跑出宫去了。
尤其是上次独自出宫,回来大病一场之后,贴身侍女的小青更是被吓得面无血色,面对帝后的训斥,她战战兢兢地当个鸵鸟全应了。
这段日子来,她也已经多次拒绝替小公主打掩护,再这样随意让她出宫了。
“哎……”
闻言,姜清璃螓首一垂,仿佛霜打茄子一般焉了吧唧的,精致绝伦的俏脸上,那樱桃般的小嘴嘟起一个高高的弧度,都可以挂上一个油瓶了。
上次的任性,让自个儿生了一场大病,后果自然也是非常严重的,不仅被父皇母后接连派人来探望,寝宫的侍女太监也派加了一大堆,就连她平日里去上个早课都有一大堆人侯着,生怕她磕着碰着。
可天性跳脱,灵动如云一般的姜清璃又哪里受得了这种伺候,在她眼里就仿佛被监视一般。
偏偏年初便是父皇登基的第一年,也是定年号敬天法祖,祭祀的日子,乃是他这个皇帝法理坐稳的重要时期,容不得有任何闪失,从宫里的护卫和城外的禁军都多派封了许多,宫内外都森严警惕,她也只好老老实实在宫中修养。
后来好不容易大事大礼过去了,朝堂局势逐渐安定下来,又赶上姐姐即将突破,还没有松懈几天的皇宫又陷入了一片更加严肃的禁严巡视中,随处可见的禁军都比平时多了不知多少倍。
姜清璃跳脱欢快,想出宫游玩的心思也只好暂时歇了。
现在姐姐安稳突破,正在闭关稳固修为,宫中的戒严也逐步降低,恢复到了原来的规格。
在宫里憋得发荒的小公主,机灵跳脱的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
可惜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小青已经严厉禁止她再胡乱跑出宫去了。
“…小青!”
小公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卖萌的意味,侍女瞧着自家主子眼中的哀求和刻意做出的可怜巴巴,心里一软,正要松口,却又想到上次差点惹出的大祸,心思一下子又坚定起来,摇了摇头道:“不行,陛下和娘娘都嘱咐奴婢了,不能再让公主你胡闹了。”
“…哦。”
闻言,姜清璃的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失落之情,整个人一下子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撑着俏脸的小手也放下来,双手一摊地扑在桌子上,将小脸埋在两臂之间,被满头青丝盖住的玉颜没有露出一丝痕迹,令人无法看见她现在的表情如何。
“哎……”
过了好久,小公主才在双手之间发出了一声闷闷不乐的叹息。
就像是被欺负禁锢的小女孩一般,令一旁的小侍女看着欲言又止,却也忍住没吭声。
“…好!”
姜清璃突然抬起头来,绝美精致如瓷器一般的白皙俏脸上恢复了平静,好像刚刚垂头丧气的人不是她似的:“不去就不去,那我现在要睡觉,小青!你赶紧出去!”
小青……
她看着自家主子性子转变地这么快,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诧异,跟在姜清璃身旁多年,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侍女,她对姜清璃这种一惊一乍,仿佛多云转晴,如同天气一般变幻莫测的心情转变早已习以为常。
又看看姜清璃那砍死认命的精致俏脸上,那双清亮灵动,犹如润珠花落一般的明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神采,眼珠子转呀转,仿佛两颗明珠流转似的,顿时便知道自家主子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公主。”
小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您又想自己一个人跑出宫去是吗?”
“…没有!”
然而,被戳穿心思的小公主却死不承认,一口咬定地说道:“本公主困了,你赶紧出去。”
早慧的婢女闻言,却不讶然,只是思虑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殿下想出宫就出宫吧。”
“…真的?”
话音刚落,姜清璃那张精致如瓷娃娃一般俏美的粉嫩小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明亮灵动的美眸顿时绽放出光彩,眨巴眨巴眼睛,仿佛火烛摇曳一般,漂亮极了。
“…假的!”
小青面无表情地答道,眼睁睁看着小公主的俏脸如同川剧变脸一般,一下子从惊喜到失望沮丧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也是忍不住深深叹息了一声:“哎……”
“公主您就真的这么想出去吗?”小侍女问道。
“是想去玩,还是想去找林公子?”
“这……”
闻言,姜清璃的眼神一下子又变得飘忽不定。
脑海中闪过了宫外那些新鲜的事物与有趣的形形色色,来自西域的马戏团,民间傩戏与各种禽戏,手艺人与卖艺人在街头小巷中表演着独门绝活,偶尔还有一些修仙者在其中游戏人间,带来那不属于凡界的新鲜玩意儿……
或是那些途径此处的商旅,头上裹着头巾的异族,那皮肤黝黑如墨,只有脚底与牙齿雪白的昆仑黑奴;那长着鱼鳞腮边,仿佛人鱼一般的鲛人水族……
这些她其实都很感兴趣。
但是林哥哥呢?
林哥哥那么无所不能,风趣幽默又彬彬有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不管是那塞北雪原中的蛮族,还是西北昆仑天池中隐隐约约的仙女宫殿,那海外百国,诸岛异族的见闻录…
林峰那张清秀俊朗,虽未称得上俊美非凡,却也清俊如松一般的相貌,那眉宇间的剑眉星目,两颗眼睛犹如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好似带着特殊的魔力一般,令人心动不已。
林哥哥…
她的美眸有些恍惚,却又不经意想起来上次,他那张清秀倔强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歉意与决绝。
‘我是来找你姐姐的。’
骤然间……
那隐隐作痛的感觉扑面而来,时隔多日的那种痛楚与心绞,仿佛穿过了岁月与时间一般,落入了她的胸怀,又将其心中的防线击穿。
她那放平在桌上的小手悄然握紧,呼吸一窒。
那她也说不出的滋味儿涌上心头。
难过…失落…痛苦…失望…悲伤……
种种思绪涌上她的脑海,令这位向来开朗活泼可爱的帝国明珠,天下至尊的掌上明珠,第一次感到了悲伤与痛苦。
肉眼可见的,姜清璃的眼眸中渐渐失去神采,精致绝伦的玉颜也渐渐没了颜色。
好似那天上的乌云密布,梅雨季节的更替交加,又如同那青春期悸动的感情,或许早已没有了结果。
那一朵还未绽放的花朵,终究是零落成泥,一场空梦。
“殿下……”
眼见姜清璃的情绪变得如此脆弱敏感,那双灵动流转的明眸渐渐泛起雾气,眼角处似闪过几缕红润之时;
小青心里头顿时暗叫一声糟糕,不该在小公主面前提起林公子的,她虽然不曾有过爱慕之情却也知道宫廷中曾有过一些趣闻,宫中也曾流传过些许的故事。
看见小公主的情绪还在不断低落,小侍女连忙说道:“我能答应您出宫去,不过这次不能再由您一人任性妄为了,我也得跟着去才行。”
“…哦!”
姜清璃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深吸一口气,将情绪与情感收入心怀,方才又恢复了活泼开朗的样子。
一蹦一跳地从桌子上跳下来,赶紧拉着侍女就要跑出宫去:“那我们赶紧走吧!”
“公主!”小青脸上又露出了仿佛老嬷嬷一般无奈的神色,“咱们应该乔装打扮一下,您不能再穿着这种华贵的衣裳了,上次您偷跑之后,姐妹们想要出宫去采办穿度,都被拦了下来盘问一番,要不是姐妹们口齿伶俐,恐怕就瞒不住了。”
“哦…哦哦!”
闻言,姜清璃又愣愣地点头,被小青带着到寝殿之内,给她拿上了宫女的衣装,让姜清璃脱下衣裳,又拿起了以前她们偷跑出去都会用上的裹胸布。
看见这一幕,小公主却赶紧说道:“不用了,我听说用这些,胸脯会长不大的!”
小侍女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公主,您以前不是不在意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姜清璃狡辩了一声,让小青把手中的裹胸布放下,她又挑了挑拿出的这些衣裳,宫女的衣装并不像妃子那般华丽又好看。
往常的时候小公主还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突然觉得这些衣裳并不好看:“有没有好看点的?”
小侍女有些诧异,却也答道:“女官的服饰会更好看一些,奴婢的品级为尚侍,殿下可以穿奴婢的衣裳。”
“…那算了。”
姜清璃脱下宫装,露出了白花花的玉体,穿着肚兜的胸脯微微凸起,长裙褪下,露出了那长及大腿腿根,及至亵裤裤管的纯白丝袜,一双白丝显得她的玉腿愈发纤细与窈窕,还未长开的身子略显单薄,却并不消瘦。
白丝美腿与亵裤之间,那被丝袜勒出的痕迹,稍显几分肉色,却又显得几分肉乎乎,裹上白丝的小腿玉膝曲线极美又极其纤滑,玲珑小巧的玉足也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隐约可见其玉足的轮廓。
“殿下,您最近怎么开始喜欢穿丝袜了呢?”帮着姜清璃换上新衣的小侍女随口问道。
姜清璃摸了摸手感极佳,柔顺丝滑,又不显得勒脚的白丝,随口答道:“挺舒服的,比罗袜舒适多了。”
相传由太祖皇帝发明的女式衣物,早些年常常被用于床笫之事,辅以情趣,是故多为青楼女子采置,用来拉客,所以前些年在官场民风之间名声并不是很好,称帝之后,为了名声着想,姜明空后来也就有意淡化了自己在其中的存在感。
然而丝袜此物不仅外表美观精致,还具有一定保暖效果,每到冬日里便有不少仕女为了穿上心爱的长裙,偷偷在裙下穿起丝袜;那些一口一个奇淫巧技之物,表面上嗤之以鼻的士大夫们,背地里跑去勾栏听曲,也指名道姓要穿丝袜的,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许多京城贵妇仕女也渐渐流行起来,这些年丝袜的名声也逐渐好转,伴随着编织成本的降低,也慢慢从京城传播到帝国各州府。
小青也只得善意地提醒了自家主子一句:“殿下,娘娘知道会生气的。”
作为传统女性心理的苏凤歌,对于这种东西排斥不已,自皇帝还是齐王时期就严厉禁止王府内出现这种东西,直到如今苏凤歌都成了皇后娘娘。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宫廷依旧默认着遵从苏皇后的规矩。
然而也不是一成不变,自从玉妃明目张胆地与皇后针锋相对,直接从宫外引进了丝袜,宫里的风向也就有了些许的改变。
就小青知道的,许多嫔妃也暗地里买了很多丝袜。
为什么呢?
因为自从玉妃穿上丝袜之后,陛下留宿玉妃宫中的次数就多了。
也就皇后娘娘那里还依旧如故,谨守妇道…若是让娘娘知道小女儿也穿上了丝袜,免不了又要唠叨姜清璃一番。
“知道了知道了!”姜清璃答道,“别让母后知道就行了呗。”
换上衣装,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她又在梳妆台打扮了一番,罕见地化了个妆。
让一旁候着的小青心中疑惑:殿下向来不喜欢化妆,与皇后娘娘一般,天生丽质,不化妆也是绝色之姿,亦是足以艳压六宫……怎么突然化起了妆呢?
小青在一旁等久了,忍不住说了一句:“殿下您要去见谁,怎么还化起了妆……”
说到一半她又立马止住。
上次殿下化妆还是去见林公子的时候……
她心里嘀咕着,却不敢再说出口,生怕又触了殿下伤心事。
姜清璃拿着画眉笔的玉手一顿,心中也是微微一愣:对啊,她只是出去玩而已,为什么要化妆呢?
她的脑海中闪过了林峰的俊脸。
可那张俊脸又突兀地转变成了一张又贱又猥琐的痴肥丑脸…
…噫!
她手一抖,差点把眼线给画歪了,又闷声闷气地答道:“这不用你管,我爱化妆就化妆!哼!”
小侍女吓了一跳,不敢再多嘴了。
五月的京城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中穿插着各种吆喝声与叫卖声,此起彼伏,那车马并行,见得不少外来的商人与游人在城中路过。
大华神京于天子脚下,自然繁华至极,来往车辆与人流络绎不绝,车水马龙之间满是人烟,远处高楼繁华,如,松般林立。
雕镂如昼,景连三尺,檐下雨滴缀缀,高楼尽是三层左右,漆木生香,地上石如镜面,平整排列,两侧人烟稠密,见得小贩摆起摊子。
匾上刻着鎏金字,旗上飘着老字号,顿在路旁的推车热气腾腾,各种熟食凉食一应俱全,小二高声吆喝从客栈楼房中传出,高亮响彻。
梅雨春后,夏初未盛,细雨绵绵,令得这神京也多了几分江南烟雨的朦胧气。
朱红的长亭边柳树花开,踏在了这片繁华所在,蒙蒙细雨令得地上的石板路呈现出灰青色的颜色,却没有青苔与沧桑。
一对主仆撑着油纸伞…额,或者说后面撑着油纸伞的侍女喘着气,扛着一大堆东西,追逐着前面不断到处跑的主子。
“小姐!等等我!”
这对主仆自然便是姜清璃和小青。
得益于小公主老实了几个月,这回她俩出宫没有禁军盘问,不费吹灰之力就出宫来了。
可还没等小青省心多少,出了宫的姜清璃,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满脸兴奋地到处跑。
像是发泄这几个月来沉闷心思一般,她就像是撒欢的兔子一般,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从前看到后,从后看到前,憋了几个月的苦闷一下子就像是得到释放一般,像是报复性消费似的,疯狂在周围购买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可苦了小青,她只得一边掏钱,一边还得扛着这些东西,跟在小公主的后面,生怕她又走丢,闯出什么祸事来。
这不是小青最怕,她其实更怕小公主去赌。
然而……
“小青…我们去轩满堂吧!”
…心脏骤停!
小侍女眼前一黑,顿时感觉到自己私藏了几个月的私房钱要不保了,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姐,怎么能不能别赌了……”
“…不是去赌!”
姜清璃答道,她的神色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着什么,又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咬了咬牙。
两人还是来到了轩满堂,她俩的一出现就引得许多人频频侧目。
侧目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她们是女人的缘故,作为京城最大的销金窟之一,这儿的赌徒无论男女都有。
无外乎一个原因……姜清璃长得太漂亮了。
她的玉颜精致绝伦,二八年华的少女却并没有长熟,娇躯与容貌都处于一种半开半掩的姿态,与其说是少女,不如说是女孩儿,像是个还没过期的萝莉,却又有点早熟。
稍显成熟的淡紫衣裙在她身上,却穿出了萝莉童装的感觉,并不让人觉得成熟,但却极为惊艳,她的气质出众,容貌绝美,却又稍显稚嫩,眉梢上的轮廓衬出几分稚气未脱,精致无比的白皙俏颜,两颊稍显肉感,竟还带着几分婴儿肥,但又没有太过幼态,像是介于少女与萝莉之间,让人即感觉到美丽动人,扣人心弦,又感觉到娇小可爱,娇憨可人。
迎着众人或偷窥,或明目张胆的窥视,她却径直走向了轩满堂的顶楼处。
顶楼一般都是没人的,虽说此地高处风景极好,可来这里的都是赌徒,哪有人来轩满堂看风景啊!
而姜清璃还真就是来看看风景的。
徐徐春风带着湿气,蒙蒙雾水与朝露铺面,吹过她的容颜,却使得她有些恍惚不定,一眼望去的京城销金窟,遍地的纸醉金迷,隐约听见楼下传来荷官的开盘,赌徒或得胜或亏钱的怒吼大叫。
远处不远便是一地的烟花巷,里头都是在干一些她不懂的勾当,但很多男人都是挺着腰进去,扶着腰出来的,偶尔还传来某些女人奇怪又令人羞耻的声音。
她静静看着远方,却又看着栏杆处的扶手,轻轻抚过那处她记忆里难忘的地方。
那个宽厚的肩膀,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儿…
地方没有任何的变化。
轩满堂依旧是京城最繁华的赌场,这里的景色依旧没有变化,就连扶手上的落漆也一般无二。
但好像,一切都变了。
“小妹妹来这儿作甚?”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候,让在回忆中的姜清璃惊醒过来。
回头一看,是一位风韵极佳,蛇腰丰臀的美艳女子,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袍子,盘起长发,手上拿着一把骨扇,身材高挑,姿容美艳动人,化着浓妆艳抹,眼眸上抹着紫色的眼影,盘起的长发上挂满了金银珠宝,眉宇间尽是一片媚意。
长长的玉颈带着珠宝美玉,岔开的衣裳露出胸脯大片的美色,玉颈与玉肩之间的春光暴露无遗,沿着玉肩和衣裳的岔口往下,一眼便瞧见了那深深的沟壑和两团巨大的雪白。
两条修长的美腿上,也与她一样,穿着一双长长的黑色丝袜,步履轻盈,美足上穿着木履靴,抬起脚底落下的时候,与那红木地板碰撞在一齐,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你是…?”
姜清璃疑惑地问道。
她的眸光落在了女人露出的半颗雪白乳球上,哦…又是个胸很大的女人。
这是姜清璃的第一反应。
就在姜清璃打量她的时候,这名女子也在打量着姜清璃。
她一眼瞧见的并不是姜清璃那比她还要美上几分的绝美容颜,而是围绕在她身上那股简直挥之不去的大华龙气,十分的耀眼夺目。
这个少女是皇室中人,而且龙气质量极为浓郁…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但面上却不显,只是雍容地笑道:“我是轩满堂的老板,你可以叫我三娘子。”
顾三娘亦是疑惑不解,这大华皇室的少女,怎么闲着没事来赌场了呢?
此女身上的龙气之浓郁,就算不是皇帝的龙女,也是皇帝嫡亲兄弟的后裔…莫不是太祖皇帝的小女儿,还是哪位王爷的郡主?
居然没事儿来这种地方消遣了?
顾三娘也在心中猜测着。
“三娘子好。”
姜清璃勉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闻言,姜清璃愣了一下,继而又呢喃着说道:“我以前在这里遇见过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很特别的。”姜清璃也不知怎么形容当时的情景,只觉得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却组织不起一句话,只得讷讷地说道,“男人。”
顾三娘秒懂。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清璃一眼:“你喜欢他?”
“我…我……”
姜清璃结巴了起来,张了张嘴,“我不知道。”
还是个连感情问题都无法解决的女孩儿,居然就这样误入了这片胭脂地,若是遇上哪个心怀不轨的醉汉……
顾三娘心里想着,却又问道:“他喜欢你?”
顿时,姜清璃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我不知道,他周围还有别的女孩子。”
…单相思…多角恋!
久经沙场的顾三娘脑海中顿时浮现起这样的想法,内心的几分顾虑烟消云散,化为一丝怜惜,她轻声说道:“也就是说,他可能喜欢别的女人?”
“…嗯。”
姜清璃闷声闷气地答道,不仅仅是别的女人,还有可能就是她的亲姐姐。
这世上,负心人真多……
似乎想到了什么,顾三娘眼中闪过一丝扭曲:“那你又何必跟他在一起呢?既然他可以潇洒,你也可以啊,他可以逍遥,你也可以快活啊……”
这声音似乎带着一种独特的魔性,又像是蛊惑人心的毒蛇一般,勾起了姜清璃那掩埋在心中的心事与那刻意忘记的欲望。
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那一夜……
那充满了癫狂与痴缠的夜晚,那让她下意识掩埋在心中的房间里,她和那个猥琐肥胖的男人,在做的那种羞耻又极其舒服的事儿。
“我…我知道了!”
她喃喃道,鬼使神差地走下了轩满堂。
“…慢走。”
在她走后,顾三娘闷哼一声,美艳的容颜变得煞白,喉咙一动,嘴角直接溢出了一口鲜血。
感觉到体内紊乱至极的法力,那连一点波动都没有的被动反击,就足以震动她的五脏六腑,她强忍着痛楚,运起功法压制了下去,擦了擦嘴角道:“这就是王朝龙气吗?仅仅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蛊惑术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反噬。”
怪不得就连那些纵横天下的人仙也对朝廷龙气避之不及,号称就算是连天仙下凡也得给皇帝行礼;她的修为也是元神级别,在修仙界亦是中高层次,放在小门派中也算得上是掌教,结果这轻轻一下,连反击都算不上,就能把她震出轻伤。
一个皇族女尚且如此,那作为天下至尊的皇帝,身上的龙气又是何等的可怕?恐怕她要是真对其出手,当场就要被反噬致死了。
也难怪皇帝尊位与仙帝同等,被称之为万法不侵,除了不能长生外,简直就是所有修仙者的克星…
若是天地不换,依靠着万民之力与山河龙脉,修仙者还真没什么办法,难怪那些堪称人间神仙的老妖怪们足以搬山蹈海,一念定天下,拥有这些人仙的宗门传承万载,底蕴深厚无比,也不敢在世俗皇权面前僭越……
过了一会儿,她稍稍平复了伤势,轩满堂又来了一位访客。
来者瞧见顾三娘的一刻便愣了:“顾堂主与人在京城动手了?”
他看得出来顾三娘受了伤,而且还是伤了精神。
顾三娘倒是掩盖了一下自己稍显苍白的脸色:“没什么,只不过做了一点小小的事儿,林公子,请入座。”
林峰闻言,不再多问,便入了顾三娘的内室之中。
“不知堂主叫我来此,所为何事?是否乃雨卿之事?”
而在另一旁,小青发现从轩满堂里下来的公主殿下好像有点失神恍惚,整个人边走边有些发呆,但的确变得更加活泼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侍女,能看见主子变得积极向上起来,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然而这股高兴的劲儿还没延续多久,小青的脸又苦哈哈了起来。
因为殿下确实好像变得豁达开朗了起来。
但同时也越来越花钱厉害了啊!!
看着一点点干瘪下去的钱包,小侍女欲哭无泪,再看看好似没事人一样的公主殿下,她总感觉姜清璃虽然面上无常,但内心却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花这些钱都是在消遣一般。
…谁来救救我啊!
然而小青的私房钱,过年皇帝皇后发下来的赏赐都倒贴了进去,令得她那张小脸几乎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好似听到了小侍女的呼声一般,一辆宽敞又巨大的马车停在了她俩的面前。
从里面滚下来一个圆乎乎,胖滚滚的身影,好似一只打滚的乌龟王八一般。
胖得像球一样的人,真就像是滚球一样落在了她们的面前,一把扑倒在地上。
不顾周围人那简直像是见鬼一般的眼神,以与肥胖身躯截然不同的灵活度,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姿势一路滚着滑轨下来,五体投地地落在了姜清璃的跟前,直接抱住了姜清璃的白丝小腿,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我的小主子啊!…奴才等你等得好苦啊!”
也不知是不是小青的错觉,她感觉刚刚有些心不在焉的公主殿下,眼睛好像一下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