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出门要趁早，不然天黑后野外到处都是游荡者，鬼哭神嚎，甚至有接近异人的生物出没。
王煊向后挥了挥手，伏道牛前方，一个时空门出现，嗖的一声，一人一骑从神城主街上消失。
城池外面，天空中，黄金枫树林内，都有机械飞蛾等出没。
瞬间，远方就有人接收到消息以及清晰的照片，孔煊出城了！
刺青宫受到的刺激最大，其中一张照片，定格在沐青云身上，昔日的5次破限者，在那座神城中曾为孔煊牵牛，行走在主街上，目送其远去。
地平线尽头，山岭破碎了，刺青宫的超绝世忍无可忍，一掌打穿下方，成片巍峨的高山解体，大地沉陷。
“这就是排面啊！”其他道场也有人感叹，同样收到这张照片。
这要是传到现世去，又是一场地震，真圣道场传说中的门面人物，竟然在为孔煊牵牛引路。
“立刻去查，他又去了哪里？”
太阳初升，各家道场的人就被惊动了，忙碌起来。
朝霞中，王煊在无垠的大地上骑牛远行，周身都带着淡金光彩，超然，宁静，有种出世与悠远的神圣感。
伏道牛确实极为不凡，沐浴朝霞，先是接引来一缕紫气，接着是一小片紫色云雾，缭绕在身畔。
王煊还算满意，这头牛非常适合代步，最起码离开神城时，根本不用操心巨城外的伏击。
他自然知晓，有人拎着异人级武器，守在大地尽头。
伏道牛一番酝酿后，开启一道时空门，直接跳出神城所在的平原。
“最近都在遥感外宇宙，忽略了身边的美景，地狱的风光其实非常出众。”王煊有感而发。
一人一骑在太阳初升的光辉中，带着淡淡的紫雾，一路悠悠前行，王煊沿途看到了太多奇景。
如一片银色的兰草园，一眼望去，全是通体银白的兰草，没有杂色，清香弥漫，宛若来到神圣的雪国。
王煊眺望，欣赏这片天地自然形成的园子。
伏道牛更是眼尖，连着发现十几株兰草王，然后牛嚼仙药，甩着小尾巴，迈着优雅的步子，穿园而过。
跳出神城，摆脱流血战斗，以平和的心境看地狱，领略沿途的风光，王煊感觉心中想破关的浮躁都被冲淡了。
太阳挣脱地平线而上，暖洋洋，万物初始，王煊坐在牛背上，悠然出神，不再去刻意去追求境界。
一人一骑走在地狱的世外，抛开执念，放慢人生的节奏，不急不缓地赶路。
前方，满山茶花烂漫，远离红尘浮华，也没有巨城的血腥杀戮，有的只是闲逸中的随缘而行，王煊蓦然抬头，面朝群山，落花片片飘下。
他想到了此前的兰草园，不一样的清香，一样的赏心悦目，伸出右手时，他的掌中出现一束银色兰草，雪白晶莹，兰香漾来。
他一怔，这不是他从身后那片远去的大地上拘来的一株兰花，不过是心念间一个思绪，它就由虚无中出现。
“有从无中来。”他轻语，若有所思。
早先，他太过刻意了，参悟《真一经》，想演绎出“有”的变化，却迟迟不见结果。
现在，他抛开和修行有关的纷乱思维碎片，乘牛在路上，不经意间竟有了收获，破开某种迷障。
兰草在晨辉中分外生动，还有露珠在颤，清香也是如此的真实，不过最终它还是消散了，归于无中去。
王煊出神，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虽然还很不完美，但是他有了思路，整片天地都开阔了。
他没有追求出尘出世，一切随心，比如现在有了思绪，他就深入想下去，在精神领域中徜徉。
同时，偶尔回过神来，他则是再次领略地狱的大好风光。
当然，如果让现世中的人知道，他这么评价地狱，美景无数，山河壮丽，物种繁多，大地灵粹密集，一定会认为他疯了。
地狱，在诸教眼中是血腥的，冷酷的，他们有太多的天才死在这片土地上，连5次破限者进入地狱最深处，也翻不起水花，大多都以死亡和消失收场。
王煊一路看地狱奇景，来到了高耸入云的大雪山，采一株冰莲花，放在唇边，吸一口清冽的香，似能在五脏六腑中缭绕很久。
他眺望远方，冰原开阔，雪白的世界无比的苍茫，唯有他一人欣赏。
至于伏道牛，正在低头啃雪山上的冰莲。
在这一刻，王煊感觉天地壮阔，雪景唯美，他忍不住舒展心怀，一声长啸。
然后……就引起雪崩了。
白茫茫的各座雪峰，顿时山崩海啸，雪浪轰隆隆如同雷鸣，奔腾咆哮而去，冲击向山下，涌向远方。
还好，这里是野外，在地狱中都算是一片安寂的地方，属于真正的无人区。
王煊在冰雪中继续上路，踏过千山万雪，走出冰原，一抹新绿映入眼帘，是如此的生机勃勃。
随后，他不仅看到草芽，还看到大片的桃花林，随着一人一骑前行，远离冰原，大地前方越来越暖，他才见桃花，不久后又见到鲜红的桃子，海拔不同，桃林呈现出不同季节的景。
他随手摘下一颗鲜红的灵桃，引一挂清泉洗净，咬下的刹那，芬芳鲜甜，满口都是汁水。
味道很美，可是一时间，王煊却吃不下去了，还记得那一年，神话腐朽后，唯他还在超凡领域中，驾驭逍遥舟独自前往高等精神世界——瑶池，那里一片寂静，他只带走几个发蔫的蟠桃。
后来，他也曾载着赵清菡和儿女，去游那枯寂无叶片的蟠桃园，那时，赵清菡还很年轻，笑容灿烂，王晔和王昕也还小，天真烂漫。
再回首，两百四十年多年过去了，嘴里的桃子化成酸涩味道，他吃不下去了，手中的桃子慢慢淡化，消失。
他轻轻一叹，再上路，不能多想了。可是思绪又忍不住飘过，将他拉向那暗淡蒙尘腐朽的母宇宙。
然后，他的手轻轻在虚空中拂过，王晔、王昕、王晖稚嫩的小脸都出现了，灿烂的笑着，向他伸开了小手，像是在开心而又喜悦地喊着爸爸。
他伸开大手，轻轻地去牵他们的小手，抚过他们纯净的小脸，而在远处还有赵清菡在微笑看着他们。
那温馨的画面静止了，而后又破碎，三个小小的身影都暗淡，散去，赵清菡也随之远行。
王煊安静了很久，而后一扫低落的情绪，扬起头，道：“只要我足够强，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伸出手，一路所见的兰草、茶花、冰莲、桃花等，都一束束出现在他的手中，由虚无中而来。
一时间，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激情，一股难以抑制的豪情，望向地狱的天空，道：“只要我足够强，连旧圣都能从消散的岁月中薅出来！”
轰的一声，地狱苍穹上隐约间，有雷霆划过。
王煊没有理会，眼中有璀璨的光，道：“只要我足够强，纵然是更久远的年代，更为神秘的生物，以及现在与未来，关于超凡的生灭，我都能……”
“喀嚓！”
远方，一道混沌天雷落下，数座雄浑的大山化成齑粉，当场崩开，消散个干干净净，留下丝丝缕缕的混沌物质。
伏道牛毛骨悚然，青色皮毛炸立起来，颤声道：“孔爷，别说了，冥冥中有感了！”
王煊不屑，道：“冥冥中有个毛线，真要有什么存在，早就具现化出来了，何至于假托天地异象！”
他根本不在乎，道：“一切都不过是我在那一刻的顿悟，与道交融，有秩序碎片激荡出去，触发了地狱的某些神秘规则。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冥冥中的一切，都不过是虚无，真正的超凡者谁会在乎它！”
王煊一拍伏晟，道：“走，去那云端，你等着看，能有什么冥冥中的东西会劈我吗？我已经退出那种心神与道韵交感的状态。”
伏道牛瑟瑟发抖，不想迈步，但是，当看到王煊掌指缭绕着恐怖的御道化纹理后，它又不得不迈出灵魂舞步，踏着虚空，来到刚才混沌天雷划过的地方，结果确实是风平浪静。
王煊开口：“看到了吗，世间唯我唯真唯一，所见犹若梦幻，冥冥中并没有什么存在，都是虚假的。”
他彻底摆脱早先思念过去的情绪，心中涌起强大的信念，双目开阖间，神光湛湛。
“继续上路！”
他骑牛横穿地狱无人区的大地，远离巨城区域，在平静中体悟无与有的变化，一路看景赏花。
伏道牛载着他，离开那片云端，心中的悸动与恐惧感这才慢慢消失。
不管怎样说，它对背上这个青年男子的胆魄还是无比佩服的，但它没敢乱说与恭维。
王煊穿行地狱山川，也像是在养气养神，有一股精气神在升腾，不由自主就涌动出激昂的情绪。
“神花初绽，冠绝群芳，期待我的5次破限。”他自语。
伏道牛立刻跟进，道：“孔爷有大气魄，想必5次破限之初，就犹若一束神花独秀，冠绝这个时代，横扫诸仙，5次破限禁忌领域中再无对手！”
王煊瞥了它一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会拿花来比喻自己吗？我说的是元神前的那株草，结出了花蕾，煞是美丽，近期快要绽放了。”
伏道牛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呆住了，这位还没进5次破限领域中，就提前看到元神中的圣物，而且要成熟了？
它感觉无比震撼，缭绕着时光碎片的四蹄，都迈不出去了，身体略微发僵。
王煊开口：“走了，一路上，地狱的山川奇景也见过了，花草也欣赏过了，去名胜古迹区看一看。”
伏道牛知道，这是要去巨城区域了，但千万别让它直接去圣皇城、机械圣庙那种地方。
它虽然对孔煊有信心，但是，某些禁地目前真不适合接近，那些传说中的“地狱圣地”让它的牛腿都感觉有些发软，仅传闻就让它恐惧。
伏道牛谨慎地开口：“孔爷，咱还是先本分的5次破限吧，皇城还有圣庙那些地方太特别了。比如，圣皇成的内城就等同于地狱神城，而且那种地方，怪物和徘徊者有时候会出主动出来！”
“不愧是在真圣道场待过的牛，你知道的倒是不少。”王煊点头，一路上和它聊着，旅途倒也不单调。
伏道牛的速度自然快的不可思议，它步步生莲，四蹄像是在蹚着星河前进，比缩地成寸还快。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载着王煊横穿地狱的大地，大半日就看到各种自然奇景，以及瑰丽的万物等。
离巨城区域还很远，王煊就盯着远方在看了。
伏道牛也倏地止步，看着地平线尽头，它也有所觉，然后就看到一个男子，踏着虚空，极速而来。
“5次破限者！”它强烈不安，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超凡者，真仙尽头领域的生物，绝对不是有缺陷的5次破限者。
伏道牛还是颇为不凡的，虽然心中忌惮，严阵以待，但是气场上不怵，毕竟孔煊坐在它背上。
它看着前方开口道：“你一个人也敢出现在孔爷面前吗？”
远处，那男子气场格外强大，一步一步走来，连天地都在跟着共振，群山都像是在跳动。
王煊的目光扫过去，接着又看向地平线尽头，那里也有一个人出现。
随后，他又睁开精神天眼，望向另一个方向遥远的天际尽头，有第三人出现。
伏道牛发毛，转眼就三个了，该不会都是来自世外真圣道场的5次破限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