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猪蹄子,就在被截断的世界断面中,在漆黑中发光。
这可不是女士为美容而煲得猪蹄汤,也不是什么红烧猪猪脚,而是粗壮无比的猪腿连着猪蹄,长满了黑毛。
它血淋淋,腱子肉很粗大,一蹄子压碎了一颗星球,那种浓密的黑猪毛,像是一根又一根竖得笔直的黑铁塔。
这只是全部景物中的一角,更远处,不知什么生物断裂的黑色犄角长足有十万里,带着斑斑血迹。
更远处,有一簇又一簇火焰,都是以天骨为柴,怎么看都是幕天层面以上的骨架堆积成山。
这种景象让王煊感觉到一股森寒之意,连真仙骨都没有,天骨成山,被点燃成火堆。
这到底死了多少超凡高手?
当中,不乏异人的破烂骨头。
此时,当6破的心灵之光蔓延过去后,世界断面前方不再黑暗,变得朦胧,一切都可以看到了。
一滩又一滩血迹,竟化成了妖艳的红莲形态,在虚空中星星点点,看似繁盛,其实相当的凄烈。
红莲发光,成为一组组灯笼,悬挂着,一直通向漆黑的对岸,这就有些恐怖了。
此外,远方还有一些建筑物,不是亭台殿宇的风格,更像是现代建筑,但是明显历经了无穷岁月。
王煊睁开精神天眼,心灵之光扩张,看到某些破碎的建筑物后,他竟是一怔,有许多瓶瓶罐罐,似是试剂瓶,很像是……实验室。
他看向身边几人,观察他们的表情,真不像是佯装,而是确实看不到那些景物。
王煊出神,这么壮阔的景象在眼前,历红尘和均衡他们却都视而不见,只有他能看到?
真正的极道破限者陆芸,有所觉,她莹白的额头有一缕缕斑斓的精神之光流动出去,像是捕捉到了少许奇景。
“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看到了模糊的红晕,疑似悬挂了两排红灯笼,照出昏暗的前路,通向黑暗深处。”陆芸说道。
她皱眉道:“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可以自己构建完整的场景,仅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凄艳的血色灯笼,存在17纪了,寂静无声,指引后来者走向未知的深渊!”
她不提还好,这样一解说,还真是让人觉得发瘆。
王煊心说,要是告诉她,那是一滩又一滩血液,场景的凄寂味儿估计会更上头。
“陆姐,真是神圣非凡,在这种地方都能看到部分奇景。”地狱5破仙历红尘叹道。
陆芸摇头,道:“前贤曾说,曾经模糊地看到过十万里长的黑色独角,以及星辰大的破碎眼球,我却都没看到。”
“陆仁甲,你看到了什么?”她转头问王煊。
“血灯笼,还有若隐若无的压迫感,以及一些不清晰的发光物,实在看不真切。”王煊回应,没将话说死,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试探。
陆芸点头,道:“嗯,你说的发光物,我也看到了,是些许微光,前贤说,那是篝火。”
王煊没吭声,哪里是什么篝火,那是无数天骨堆积在一起形成山体在焚烧。
“你还看到了什么?”陆芸问道。
“确实还有些东西,但十分模糊,越是探索,越想看清它们,越是不可得,精神反而很疲累。”王煊说道。
他确定,陆芸确实在试探他。
“陆兄,你着实了不得啊,初来就能有所觉,不愧是极道破限者!”历红尘说道。
王煊谦逊,然后,转移话题,问前贤是指哪些人,曾经看到过什么?
“自然是指终极破限者,关于此地,过去的那些传说,都是从他们嘴里流传出来的。”机械人齐源说道。
王煊和历红尘、齐源积极探讨,请教,诸贤在这里的遭遇,所见所闻,以及各种古怪之事等。
他没给陆芸再次询问的机会,然后,他便先一步掌握了这里的大体情况。
前贤曾看到过一些巨物,如黑色独角,数十万里长的苍白手掌等。
但终极破限者也局限在5破领域中,未达6破,并没有看到实验室等,以及其他一些具体的与细微的景物。
“你们曾深入过去,走进了神话发祥地?”王煊问道,他现在很想去探索一番,这地方太异常了。
他是6破者,可以看到别人都见不到的东西,应该会有些惊人的发现。
“我们确实进去过,但是,没有特别的发现,而且,回来后还大病了一场,险些死掉。”历红尘说道。
无论是他们,还是前贤,都觉得,这地方有大问题,有根本性的秘密,甚至能颠覆超凡界一些固有的认知,所以历代都有破限厉害的人物在积极探索。
“这次没什么准备,我们不能深入。”陆芸反对今天探险。
均衡点头:“人少的话,进去容易出事,会迷失,会消散。破限厉害的超凡者走在一起,人一旦多起来,会更安全。”
他们这个小圈子还有人,以及新拉拢的伪极道破限者黎旭,以及疑似封印着特殊血脉的冷媚,这次都没来。
“我只是想在被斩断的世界截面中看一看,不会深入。”王煊说道。
他们告诫王煊,要谨慎一些,千万别深入,而后他们也找地方盘坐下来,也要去里面转一转。
“运气好的话,能遇到了不得的奇物,但是,很长时间没有人碰到这种机缘了。”均衡说道。
他们分散开来,各自布置法阵,保护无法深入的肉身,虽然彼此处在信任关系中,但也都摆明做些防护。
嗖嗖嗖!
一杆又一杆阵旗插在地面,陆芸那里顿时遮天蔽日了。
机械人齐源立身之地,一艘庞大的战舰被他放了出来,疑似异人级的座驾,迅速分解,构建成一座恐怖的堡垒。
……
“我相信你们。”王煊说道,简单布置了个法阵。
事实上,他身上披着杀阵图呢,并不多么担心,再说命土后方还有御道旗。
如果不是只有元神能深入,其他有形之物带不进去,他肯定要披着杀阵图上路。
不过,元神圣物足足有6件,被他暗自收进精神领域中,这倒是能带上。
它们早就躁动了,这里让它们活性明显提升了一大截。
几人没入黑暗中,在附近区域转悠,徘徊。
显然王煊想走得更远一些,围绕着巨大的黑色犄角,还有那数十万里长的苍白大手转了一圈后,他就蠢蠢欲动,准备独自行动了。
事实上,其他几人没发现此地有什么异常,也都开始各自分开,想尝试寻找造化。
王煊试了下,在这里他处在元神状态中,也能进入迷雾内,超脱现实世界之外,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关键时刻,这真能保命。
因此,他放开了脚步,开始深入。
这是在宇宙虚空中,周围有破烂的星球,有被平滑截断的大陨石等。
巨大的天骨火堆,熊熊燃烧,照亮了整片黑暗世界,别人看到的昏沉之地,在他眼中亮如白昼。
两排莲花形态的血灯笼,确实像是在指引着后来者前行。
草藤、沙漏、无定型的混沌物质、较厚的银色纸张、一堆杂乱的字符、一张阵图,这就是他的六件元神圣物,围绕着他转动。
而有些圣物他还在摸索中,实在是过于神秘,比如最后那张图,研究快100年了,也只是猜测,应该是某种阵图,但始终没有解析透彻。
寂静的路,没有声音,血色的灯笼,的确都是一滩又一滩血迹,这是17纪前的前贤被杀的惨案现场吗?
偶尔间,有噼啪声传来,那是天骨被焚烧时,道韵激荡的声音。
终于,近了,王煊首先临近那些疑似实验室的建筑物。
有些实验室,有些房间中,居然还亮着灯,这可是流逝过去了17纪,到现在都没有熄灭?
到了这片区域后,天骨堆变少了,血色的灯笼也稀疏了一些,导致这片区域也没那么光灿了。
甚至,随着深入,前方的地带都有些黑暗了。
而一些巨大的实验室,一些金属建筑物中,还有一些特殊材质炼制的高塔上,小部分房间中,有灯光闪烁,明灭不定,颇为瘆人。
王煊探索,路径一座漆黑无光的建筑物时,那敞开的窗户突然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向外望来,无声地看着他。
“我,嘶!”他灌了一肚子冰冷的气息,太突然了,他居然都没有提前感应到,哪怕是超凡者,也吓了一大跳。
他早就被告知,这里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生物。
可是现在,他遇上了活物!
“你怎么还没走?”脸色苍白的人,没有一点血色,在黑暗的房间中问他。
这是一种奇异的精神波动,而非真正的话语,他能听懂。
“马上走。”王煊也以精神传音,进行回应,而后,他果真转身就走。
他感觉,在后方的黑暗中,那张苍白的面孔,依旧在窗户那里,没有移动一下,还在盯着他的背影。
他很想问一问陆芸、齐源那几人,消息靠谱吗?
这叫没有生灵?现在他被盯上了!
当然,他们可能会说,那是死者。
他沉默地快步离去。
细想的话,他倒是也可以理解,或许是因为他具备6破的感知,有独特的视角,所以看到了其他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东西。
他接近稀疏的红灯笼区域,不想在黑暗中行走了。
一片银色复合材料建造的实验室,有的房间还有灯光,就在不远处,而王煊才临近后,立刻发现不妥。
这所谓的灯光,有些惨白,和刚才黑暗中那个人的脸色差不多。
“有人?我……!”他动容。
亮着灯光的房间中,有几道身影同时回过来头,看向了他。
“你怎么还不走?”又是这句话,房间中的人发声,皆注视着他。
在惨白的灯光下,他们的面孔很清晰,那绝对不是正常的状态,像是被湖水泡得臃肿了,没有一点血色,白的吓人。
同时,他们的眼球已经腐烂了,却还在盯着王煊。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所有超凡者都要死了。”一人开口,依旧是死沉沉的语气,像是在催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