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话着实可气,就算九音一心想要忍让,这会儿也忍受不住了,嘟囔了一句,碎碎念一般的,张西亚并没有听清楚,想来不是什么好话,也没跟九音计较。
张西亚向九音伸出手来,“再问你一次,到底要不要起来?”
九音负气的不肯抓他的手,挣扎着要自己起来。
张西亚就在一边看着,饶有兴趣的,并没管她。
大概是她趴着的时间久了,也大概是真的摔坏了,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起来,反而是又摔在阶梯上,疼得她眉头紧蹙。
“你这丫头,那么倔强做什么?以为是个性吗?实际上是……”张西亚无奈的摇头,最后的一个字说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唇语,但是九音看懂了,是说她蠢。
她可不就是蠢么,被这些所谓的聪明人玩弄过于鼓掌之内。
“好了,闹什么脾气!快点儿起来,不然的话,一会真的给你叫来电视台,现场直播了!”
张西亚说着去拉她的手,没想到手一滑,只抓过了她的手机。
原本并没在意,手机亮了一下,显示着他们还在通话中,电话屏幕上,竟然是一串号码,而不是他的名字!
张西亚愤然的站起身,“你自己起来吧!别在地上趴着丢人!”
言罢他一个人走了,愤愤然的样子,好似谁欠了他几百亿一样。
九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怎么又突然生气了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这位大少爷?貌似她没说什么啊?看来少有的心思,难猜的很。
张西亚为什么生气?
那次在医院里,他巴巴的把电话号码告诉人家,又巴巴的在自己电话里存了九音的名字,想来想去,存了个音字,将那个字输入的时候,张西亚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好似周围有人在偷看他一样,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笑了。
本来也不强求九音跟他一样,若是她真的存一个西亚,他还要浑身起鸡皮疙瘩呢。
哪怕是存个他的名字也好啊,结果那丫头存都没存,是算准了不需要自己是吧?
他张西亚是什么人?他能不较真儿?说白了,这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更容不得,他是别人眼前的尘埃,可有可无的不受重视。
张西亚大步流星的走进去,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九音,还完全摸不透张西亚现在的心情,只能默不作声的。
腿肯定是摔坏了,不然不会这样疼,但是顾不得那么多,生怕一个不留神,跟丢了,这位少爷还要发飙一次。
走着走着,张西亚突然站定了身形,九音显然是没有料到,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闷哼了一声,揉着自己的额头。
“力气倒是不小。”
张西亚揉了揉胸口,看她低头懊恼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明明是不服气的样子,还要唯唯诺诺的跟着你,眸子里两种不同的情绪打架,着实有趣。
九音歉意的笑了,“对不起,我没看见。”
张西亚哈哈的笑起来,“看来还是我太矮了,不然你也不至于看不到我。”
说着他还故意的那手她的头顶比划了一下,只到自己的肩膀。
九音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男人眸子里全都是笑意,她咬了咬唇,想说什么,终究是开不了口,只能在此低下头。
“九音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张西亚突然问她。
九音摇了摇头,等待着他的解答。
电梯终于来了,张西亚拉着她进去,按了四十八楼,在电梯合上的那一瞬间说道:“碧落。”
九音忽然有翻白眼的冲动,谁都知道这里是碧落,这人又在拿她开心了。
电梯缓缓地上升,并没有人进来打扰。不多时提示四十八楼到了,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张西亚又说道:“知道来碧落做什么吗?”
九音略微一怔。
张西亚勾唇而笑,说不出的邪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开房。”
九音彻底的怔住,看着他走出去,又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关上,在完全隔绝外界的那一刻,一只手挡在了门口。
“你等什么呢?”
“西亚哥……”
九音木讷的看着他,背在后面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张西亚叹了口气,二话没说的将她捞出来,径直走向门牌号码为4868的房间。
暗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整间套房,灯只开了一部分,却是恰到好处的营造了暧昧的氛围。
这房间的装潢摆设,透着舒适,透着静谧,空气里淡淡的香味,不知名的味道,暖融融的。
外间欧式的客厅,墙中央还有一个壁炉,不过显然是没用过,只是摆设。
房间设计的颇为用心,小到一只杯子,大到家具,都都露着欧洲古典的味道。
敞开的卧室门,看得见里面那张宽敞的床,像是棉花糖一样的,让人看着都觉得舒服,想在上面躺着小憩片刻。
啪的一声,张西亚随手将房卡扔在茶几上,木质雕花的茶几发出闷闷地声响,像是古老的钟摆整点报时发出的沉闷,带着陈旧的气息,却都是文化的味道。
灰色的大衣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那件灰色偏向银色的西装,合身剪裁的设计,凸显了他的修长身材,他的比例极好,肩膀宽阔,腰身却是纤细的,两条腿笔直的。
他个子很高,187公分,难怪方才会嘲笑九音了,确实有那资本。
九音看着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词,是多数用来说女人比例的九头身。
“你很喜欢发呆?”张西亚突然说了一句。
他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九音面前的,毫无预计的,就像是突然从地缝里冒出来的一样。
九音没由来的一惊,后退了半步,膝盖上一阵的刺痛,原本一直走着也没觉得多疼,这会儿停下来了,竟然是钻心的疼了起来。
膝盖一弯,险些就倒了下去,她踉跄了几步,撞在了柜子上,扶着柜子站住。
而张西亚还站在原地,像是看戏一样的看她。
丝毫没有出手要帮助她的意思,怜香惜玉这个词,貌似不能用在他的身上。
张西亚略微点头,“还不错,自己还能站住。”
说的是风凉话,九音听着也不大舒服,可也不敢回击他,只老实的站在那里。
“坐到沙发上去。”
张西亚再次开口,是命令的口气,自己去转身走到了电视柜前,拿了药箱出来。
看到九音还在发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了?自己走不了吗?你方才摔倒了,不是自己爬起来的吗?”
九音偷偷地瞪了他一眼,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
张西亚笑了笑,也跟着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
九音蓦地一惊,本能的就要抽回,却听到他略带了严肃的口气说道:“别动!腿不想要了吗?”
九音莫名的就不敢动了,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幻想出他砍断自己双腿的场景。
想想也觉得可笑,张西亚就算脸色难看一些,又时常嘲笑你几句,也不至于是个杀人狂吧。
张西亚抱着她的腿,试着将裤子撸上去,却因为她的裤子是紧腿的而无法办到。他再次皱了眉,冷冷的说了句,“脱裤子!”
“什么?!”九音惊愕的出声,极力的掩饰住自己的惊慌,故作镇定的看着他。
张西亚抬头瞥了她一眼,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了?不愿意?”
“你!”九音怒视着他,下意识的就抓紧了自己的衣衫。
“哈哈……”张西亚噗哧一声笑起来,“你想什么呢?腿不是受伤了么,给你看看。你不脱裤子也成,我可以撕碎了它。”
九音连忙摆手,“我自己来,不麻烦你。”
此话一出,九音自己都觉得别扭,好像他们真的有什么一样。
张西亚也是一阵的发笑,那双狭长的眼睛,弯弯的,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不安。
裤子因为血迹粘在腿上,脱下来的时候疼得厉害。
膝盖上通红的一片,是血的痕迹,破了很大的一片,是被台阶擦伤的,周围淤青一片,看着都有些骇人。
张西亚皱了眉,打开医药箱,倒了些碘酒涂在她的伤口上,给她消毒。破了的伤口遇上的碘酒,一阵的刺痛,只感觉腿上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张西亚瞥了他一眼,“忍着点。”
九音点了点头,“不疼。”
张西亚的眸子再次的弯了起来,“不疼?那我再用力点?”
九音的眉头拧在一起,暗暗地嘟囔了几句,碎碎念一般,张西亚听了呵呵的笑起来,“骂我呢?”
九音摇了摇头,“哪里敢。”
张西亚虽然方才说了要用力些,可是真的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是轻柔的,像是羽毛擦过一样,笑着说道:“我听着这话,觉得别扭啊!你口是心非吧?”
“真的没有。”她如是说,可心里确实是不服气的。
张西亚俯下身来,细细的给她涂上药水,伤口上再次传来刺痛,张西亚轻轻地吹着气,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儿,你就是骂我也没事儿,别让我听见就成!不然我心里堵得慌,我要是心里不痛苦,你猜会怎么着?”
他瞥了她一眼,那张俊美的脸上,分不清喜怒来。
九音不做声,用不着猜了,肯定是没好下场。
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没接触多久,但是总从旁人口中听说张西亚。
他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做一点点对不起他的事情,只要让他知道了,准没好,反正是要付出代价的,他高兴的话,兴许不会怎么样,若是赶上他不高兴了,弄得你凄惨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九音觉得这男人是个小心眼儿。
可她嘴上哪里敢说,不光是她不敢说,任谁也不敢当着张西亚的面说他小心眼儿,背后说的时候,还要看看是否隔墙有耳呢。
张西亚低着头,专心的帮她把伤口包扎好,看手法倒像是个专业的医护人员,九音看他那专注的样子,纤长的睫毛翻翘着,在下眼睑上留下一圈阴影,鼻子挺翘的那双薄唇抿着,不说话的时候,竟然也是这么的温文尔雅。
他给她的印象似乎一直都是张狂的,他那个身份摆在那里,也不得不张狂。
九音原本从没来想过,他温柔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就像是无法想象田思意正经起来是什么样子一样。
他的那一双薄唇,朱红色的,水润的有些透明。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一个男人的嘴唇。
似乎都说薄唇的男人注定薄凉,可是这会儿,任谁也看不出,如此专注的张西亚,有几分的薄凉,他捧着你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全世界。
这样的一个男人,让人不觉就怔了。
他缓缓地说道:“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经常受伤。”
九音大概明白了,这是在跟她解释,为什么他手法这样的熟练。
张西亚昂起头来,笑着说道:“手艺不错吧?我同学都说,我以后失业的话,开一家诊所都没问题。”
九音暗暗咋舌,就这水平要是开诊所的话,估计每天都要跟人家打官司了,就算张大少爷医术还过得去,就他那个脾气,哪个病人受得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张西亚收敛了笑容,眉头深锁着。
九音倒是笑了起来,清浅的,“没有,西亚哥要是真的开了诊所,我给你送牌匾,就写高堂明镜!”
张西亚疑惑不已,“怎么不送华佗在世?”
九音眸子里的笑意更浓,在接收到张西亚疑惑的目光之后,说了句,“要不送张青天的牌匾?”
张西亚笑了起来,“你诚心气我的是不是?你想说我脸色臭就直说啊!别拐弯抹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