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神楽跟早坂澄清了一下刚刚“消失”的事情,结果还被早坂说“这个年龄了您还玩捉迷藏,还不如钻女仆裙子呢”,神楽无语得吐血,要不是看她实在是数度承欢那啥都在发肿,神楽一准会按住她好好来一发。
躺在床上把被子给夹在腿间侧过身换个舒服的姿势,神楽抓过手机点进了蹦出了红色角标的LINE界面。
“猜得没错,果然是她……”
神楽一看,今天和加藤惠一起出门刚加的好友“四谷见子”给他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基本是从两两分别后每一个小时就会发一两条。
所有消息先后分别是:
【呐,泽村同学……稍微跟你说点儿事行么?】
【今天那件事,真是多谢你了】
【你那个时候……算了没什么。】
【不……果然还是很在意,泽村同学,你其实……】
【你其实能‘看见’,对吧?】
【你是能看见的那一类人。】
【我也能看得到,相信如果你能看到的话,肯定也能意识到我……】
【再次向你致谢,有时间能让我请你吃点东西么?顺便我想要请教一些辟邪物品。】
由于神楽一直没看她的消息,见子发来的消息也一直都在层层递进,越说越直白,到最后更是完全坦白了。
不过确实神楽今天已经注意到了她,于是他也按动指尖刷刷回复道:
【那下周六可以么?】
见子那边几乎秒回了“OK”,想必她一直在盯着手机担惊受怕地等神楽的回复吧。
“啊~~~,总算回复了!万幸万幸……”
见子把高举着的手机给扔到了枕头侧边,激动地抱着枕头夹在腿间摩擦摩擦。
但就在此时刚好母亲直接打开了见子房间门,见她兴奋成这样不禁有些尴尬地说:“那个……见子?”
“咦——?”
见子猛地停下了摩擦被子的动作,翻身看向母亲。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美妇,模样跟她本人有七分相似,纤瘦型身材,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即便用见子这位女高中生的潮流审美来看她母亲各方面都很在线,要说唯一的问题估计就只是发型……呃,怎么说呢,她那个发型就是标准的“太太你很危险啊”的模样。
“你……交男朋友了?”
母亲见她激动得等到回信又开始摩擦起了被子,自然而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不……没有。”
见子的神情瞬间变得冷静了,她轻叹了口气,漠然摇头。
“这样么?晚上早点儿睡,别把灯开太晚,电费很贵喔,妈妈现在要出门去上班。”
“是~,妈妈帮我关了吧,路上注意安全。”
见子重新躺回了床上,母亲则顺手帮她按下了在门口的开关,点点头出门。
“妈妈真是辛苦。”
见子背对着门躺下,抱着被子暗自思索。
相比起享受校园生活的她,母亲就没那么轻松了,她晚上专门需要做夜班的酒店前台工作,而且还另外在早上打着一份超市兼职的零工,每天只有下午能睡几个小时,着实是很不容易。
母亲这么辛苦的理由也很简单,见子家是单亲家庭,家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弟弟要养活,更别说还需要还房贷,母亲如果不多做兼职,着实是不够养家糊口的。
也因此,家里电器电灯一般都不能开得太晚,尽量少用瓦斯等等,都是为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周二下午。
刚一放学神楽就准备收拾收拾去侍奉部见雪之下,但他装书装着装着就见隔着一列座位的三浦正托腮用很有些凶巴巴的眼神在看着他,这让神楽心里“咯噔”一声,手上的动作不禁也慢了几分。
“哟,优美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户部把书包从左肩甩到了右肩,又笑眯眯地朝三浦挥手。
“赶紧踢你的球去吧~”
三浦根本懒得看他,干脆避开了视线略微低下头去朝他摆手。
“那我们就先走了,优美子。”
叶山也背起了书包,在三浦身侧微笑了一下。
“啊……嗯,隼人你社团活动的时候注意安全。”
三浦瞧着叶山的后背提醒,好像想挽留他但最终又没说什么,只是回头又盯住了神楽。
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个七七八八了,三浦优美子还在盯着他。
“呃……请问,三浦同学你有什么事儿吗?”
神楽清楚地记得周日时他跟加藤惠出门被三浦优美子“搭救”的那件事,当然,就算她当时不来,神楽也已经靠Geass基本解决了,但好歹人家也算是雪中送炭,神楽现在对三浦好感还不错。
“我说你……是不是没干过值日?”三浦左手托腮,右手“啪!”地拍了一声桌板指向了教室前方的黑板角落道:“你今天是值日生,我就看着你收拾完要干什么去。”
“值、值日生?”神楽转念一想怪不得呢,赶紧问:“我和谁一组来着?”
“嘛,这一次是我,那里不写着呢么?”三浦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伸了个懒腰说:“还以为你这家伙是看见了故意要跑想把值日都甩给我干,原来你是压根没注意到啊。”
“抱歉抱歉,小学之后我还真没做过值日。”
“哈——?那轮到你的时候你就跑了不成?”
三浦拖长音反问的时候表情会意外地有些恐怖,也让神楽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大姐头三浦。
但今天她的她并非是大姐头模式,而是普通的时尚JK,泡泡袜也早就换成了高腰的学生袜,那差不多膝上二十公分的裙摆露出的两条美腿很是惹眼。
“不……同班女生会帮我做……”
“这招在我这里可行不通,该轮到你就你做,谁都别想跑!”说着,三浦站起身双臂抱胸走到了神楽身边,又俯下身用右手“啪啪”地敲了两下他的桌子,指向了黑板说:“去,把黑板擦了,早上下午都是咱在擦,还当你故意的呢。”
“你看我像是那种喜欢搞冷暴力的人么?我是真没意识到还有值日这回事啊。”
神楽从三浦身边走过,径直走向黑板从讲台上抓起了板擦,抬手就从最上面一行擦了起来。
“嘛,确实也不像……”
三浦斜靠在神楽桌边随意扫了一眼他桌上没合住的笔记本,但看过一眼后就又歪着头在认真看了,看归看,只是有一个问题:
这……这是曲谱??他上课压根没在听课,都在琢磨曲谱不成?那……那估计是没注意过黑板上在写什么吧?果然先前都是误会他了。
三浦的音乐课成绩还不错,要看明白那是曲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三浦你……喜欢音乐么?”
神楽继续擦着黑板,擦无尘粉笔就是舒服,可以边擦边说话。
他刚刚往后瞄了一眼,发现三浦在看自己的笔记本,但那笔记本上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神楽也就由着她看了。
“干嘛要这么问?喜不喜欢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你的粉丝。”
三浦瞄着基本上除了值日生之外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班长”,又偷瞄了一眼神楽的笔记本说。
——真该死,那家伙怎么还不走?害得咱还得在这里装人设……
班长人如其名,是个响当当的角色,话说他的名字其实并不是“班长”,而是班长早就已经代替了他的名字,成为了他这个人最突出的标签,班上人叫他都只叫他“班长”而不叫名字,甚至包括三浦优美子在内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名字到底叫什么。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镜男生。
“是么,那真是遗憾,音乐是很美好的事情哦。”
神楽把黑板给擦了个干净,放下板擦,拿毛巾轻轻擦了擦手。
“就是这样泽村同学!事实上我也是你的粉丝!”黑框眼镜的班长一听神楽这么说,激动得直翻出了作业本跑上来把圆珠笔递给他恳求道:“请、请帮我签个名好吗?”
好家伙,他这真是好不容易蹲到了一个算是能跟神楽“独处”的时间。
尽管三浦也在,但三浦明显和班长不是一路人,三浦懒得看他,班长根本不敢跟三浦对视,两人就像是隔着一道厚厚的结界一样,彼此对对方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好的。”
神楽提起纸笔按在讲台上,刷刷地写下了汉字与英文混写的名字:
泽村·Spencer·神楽
“多谢您了!”
班长双手接过纸笔,后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斜眼一瞄发现三浦正在不耐烦地瞪他,他也赶紧收拾了作业本和圆珠笔,胡乱地塞进书包里背起就跑。
教室里只剩下了神楽与三浦两人。
“唰——砰!”班长重重地关上了前门,逃似的离开了。
后门早就有人关上,这么一弄教室里的气息反倒是有些微妙了起来,神楽径直下了讲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三浦也在那里等着他,但她双手都背在身后,似乎在藏什么东西。
神楽一步步靠近,三浦的脸色也愈发地奇怪了,神楽很明显能察觉到她在害羞,手还在背后藏着东西……emmmm?
藏着情书?
不至于吧,就这几天的观察来看,神楽觉得三浦喜欢的人应该是那个叫叶山隼人的家伙才是。
或者说也是想让他签名?三浦明明刚说过不是他的粉丝来着。
“等、等一下……这个——!”三浦一把将藏在背后的东西给拿到了面前,双手捏着举到了神楽胸前低着头问:“这东西到底……到底该怎么用啊?!”
三浦说完,咬住了唇角抬头瞪他。
“支票啊……”神楽哭笑不得地接了过来翻看了两眼,又递回给了三浦说:“你不会网上查一下么?”
“网……网上查……?我没查过这种东西,又不知道怎么查,你说你这人,要给别人东西还得让她上网查,那时候直接告诉我不行么?还是说你这家伙就想看我笑话?”
“……明明是我给你的谢礼,怎么感觉我在被反咬一口?”神楽绕开三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合拢了笔记本塞进挎包里说:“上面不是写了么?三井住有银行,你去这同名的银行把这个递给柜员,他就会把钱直接交给你了。”
“就、就这么简单?”
三浦来回翻开,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昂,就这么简单。”
“不……不会有人随便写一个伪造么?”
“你以为伪造支票很容易吗?这年头还有那本事的人都被各大银行收编做支票防伪了。”
“哦……也是,”三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重新将其夹进了钱包揣进了兜里,她右手半握拳抬到唇边轻咳了一声,双目直视神楽审视道:“不过……突然给我三百万谢礼,你这家伙不会耍我吧?”
“啊???”
“比……比如一路尾随着我去银行,看着我把支票递给柜员但取不出钱来的滑稽蹩脚模样偷偷笑话我。”
三浦说这话时还不好意思地对起了食指,又时不时地拿余光偷看他,尽管嘴上说的话挺过分的,但神楽却觉得这时候的她倒也蛮可爱。
怎么说呢,有种很没安全感的受惊金丝雀的感觉。
“你是多有被害妄想症啊?”神楽把挎包给挂到了右肩上,在三浦“你搞啥?”的质疑目光中径直走向了后门挥手道:“那就是货真价实的三百万,是我给你的谢礼,你和你的小弟们随便一起用了吧,我和你同一个班,要是你没取出钱来不是随时能找我来算账么?”
“哦……那、那就谢了,等等,你去哪儿?你给我站住!”
见神楽要走,三浦一个箭步冲上来按住了他的左肩。
“昂?”
神楽直接后仰四十五度回头。
“垃圾。”
“你……你骂我?”
“你是白痴吗?!我是说扔垃圾!”
三浦跳着脚指向了教室后边拐角的垃圾袋。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还有这一茬。”
“你脑子里里除了音乐就没别的东西不成?”
三浦右手横在腹部,无语得抬起了左手扶额。
三十多号人一天制造的垃圾还真不少,虽然学生的垃圾基本都以废纸为主,但一天下来也有两袋半,大姐头三浦一马当先地直接一手一袋抄了起来,只给神楽留下了半袋小的。
“啊……啊?”
神楽略有些迟疑地拎了起来,歪着头看她。
当然他深知三浦战斗力极强,想必提两袋垃圾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是男生提两袋女生提半袋吗?
“怎么?”
三浦见神楽盯着她瞧,直接回头瞪了过去。
“呃……那,那也没什么说的,多谢了。”
神楽搞不懂三浦为他主动分担是为什么,但总的来说道句谢总没错吧。
“在哪儿扔你知道不?”
三浦走到后门,直接抬脚“粗犷”地踩在了门边上,往右一踩将其滑开。
“在……哪儿呢?”
神楽跟在三浦大姐头后面,用着一副虚心请教的口气。
他是真的不知道。
“跟我来就是了。”三浦闭着眼气呼呼地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斜眼瞄他道:“我……我也不是一个人扔不了三袋垃圾,但是你这家伙都不知道在哪儿扔吧?下次轮到你值日我可不一定和你一组,到时候你别搞错地方给班上添麻烦。”
“哦……好的好的,多谢。”
神楽心想这人确实不可貌相,三浦一方面是混混们的大姐头没错,但这么看倒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
然而三浦其实想的是:泽村·神楽这家伙细胳膊细腿的净长个子了,手也一直都是摸钢琴的小弱手,扔垃圾这种事情主要就我来帮忙吧……别又出了岔子弄得受伤。
三浦在心中已经完全把神楽给定义为了那种“只知道弹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弱小纨绔”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在快出教学楼的时候三浦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音乐,我倒也蛮喜欢的。”
“嗯?你说什么……?”
“你……不是你刚刚问我的吗?!我……还是我听错了?”
三浦一下回过头来,脸上有几分局促的红润,话语也显得语无伦次的。
“呃……你没听错,是我没反应过来。”
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的提问也能叫“刚刚”啊?那、那好吧,就勉强算是刚刚。
“这不就对了?话说你认真听我说话行不?跟你说话呢,别走神!”
——要下楼梯了还走神,你小心摔着!
“噢噢,抱歉,刚刚确实是有些走神。”
“真是……一天天的净在想些什么呢?”
三浦不耐烦地回过头来瞪了神楽一眼。
“刚刚我在想,三浦同学你的腿很好看啊。”
神楽走在三浦后面一直在看她的美腿。
尤其是她把裙摆故意弄得很短也就更显得靓丽了,当然神楽清楚那并不是三浦特意给自己看的,而是走性感时尚风的JK们的普遍操作,她们都会把裙摆给弄短一点(其实就是腰口那里往里折),只是短的程度不同而已。
“哈——?你……”三浦猛地扭过头来,双手都扯着两袋垃圾的她阴森森地斜瞪着神楽,但转眼就又叹了口气,微红着脸扭回了头小声嘀咕道:“嘛……泽村你也是男生,我的腿……算了,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看也就罢了,别盯着看到走神啊!”
“咳咳,抱歉。”
神楽对三浦这表情迅速的来回转变啧啧称奇。
“不、不用道歉也行,倒也不是你的错……唔……”三浦低着头走了几步,抬头小声嘀咕道:“倒不如说,你能率直地那么说我还有些开心。”
“其它人不那么说么?”
神楽跟着三浦绕过了教学楼,走到了旧校舍楼下。
“其它人……哼,想看又不敢看,看了也不敢说的鼠辈。”
三浦冷哼了一声。
神楽走着走着一抬头发现这上面好像就是侍奉部,也恰好是这个时候,侍奉部那扇窗户被什么人给推开了。
樱岛麻衣拿左手抚过了耳际的发丝,平静地拿右手搭在窗边,面带微笑地向下俯视着,倒是刚好跟神楽的视线对上。
夕阳在少女的脸上染上了香甜的枫糖色,发丝静静舞动,再配上那绝美的微笑,一不留神让神楽看得有些出神。
“樱岛麻衣……?”
神楽停下了脚步,仰视着她露出了微笑。
“什么嘛,原来是泽村·神楽。”
麻衣学姐见到神楽后立刻从微笑转为了“嘲笑”,略显不屑地说着他的名字,又朝她挥了挥手。
只拎着半袋垃圾的神楽也抬头朝她挥手道:“贵安。”
“你今天值日?”
麻衣学姐又渐渐收敛成了自然的微笑,托腮趴在窗前朝左侧偏着头。
“确……”
神楽刚想说“确实如此”来着,但走在他几步之前的三浦优美子见他抬头跟“不存在的人”在说话,直接脸色大变地扔下垃圾就冲了过来,把神楽给扑倒在了地上。
“咚——!!”
三浦大姐头的冲刺确实不是盖的,再加上她本身的体重,直接把神楽给撞得脑袋磕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呃……?这……难道说,是我的错?”
楼上樱岛麻衣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当神楽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在系统空间里。
“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有叫你来着。”
神楽左右瞧着这一片无垠的虚空,很是茫然地问。
“神楽大人您好,检测到您受到了脑部创伤,系统正在为您修复。”
“啊?脑部创伤……?说起来我好像……”
神楽翻着眼珠回想了一下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
嗯,久违地做了一次值日生,然后和三浦优美子一起去扔垃圾,期间抬头一瞧看到了正往下看的樱岛麻衣,也就顺带跟美少女学姐打了声招呼,结果话没说完就直接断了片。
“三浦优美子突然向您撞了过来,导致您脑部磕到了地面,造成了轻度脑震荡。”
“……她是要杀了我么?不至于吧?”
神楽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三浦优美子干嘛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难道是麻衣学姐高空抛物扔下了一把尖刀?麻衣学姐是疯了么?!
“具体原因请您之后再询问她本人吧,您的创伤已经修复完毕,请问您现在要恢复意识吗?”
“恢复。”
话音刚落,神楽便又能操控自己的身体了,此时他后脑勺已经和平时完全无异,别说是流血鼓包,就连一丝闷痛的感觉都没有留下。
但神楽没有睁眼,他感觉到现在自己是在躺着,不出意外的话要么是在医院,要么就是在学校的医务室,也不知道是谁把他给搬过来的,总不会是系统吧。
“呜……呜呜……”
旁边有女生在哭。
是那种细微的,生怕吵醒他的抽泣,神楽能从这声音中听出满满的悔恨感,她的泪水仿佛尽数流淌进了咽喉,那吸气时的呜声有着三浦特有的音色,因此神楽判断是三浦在自己身边哭。
哭……哭失手把自己给撞成植物人了么?
“三浦同学,没有那么严重,你不必哭得那么伤心。”
校医竹达老师见三浦哭成泪人,想要劝她都有些欲言又止,抬起的手放下了好几次才终于贴在她肩上。
神楽一听就知道自己是在主教学楼一楼的医务室。
“不……不是那回事,我知道泽村他伤得不重,但是,但是……竹达老师您……呜、咳咳,没听说过么?”
三浦连哭带说,说话时鼻音很是浓重,看样子她真的哭得很伤心。
“听、听说过什么?”
听三浦这么说,竹达老师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了。
“唔……”神楽轻轻嘟囔了一句,摇晃着身子撑着床沿缓缓起了身,他抬手摸了摸脑壳,装出了一副还有些头疼的模样,同时他指尖刚好也触碰到了缠了额头一圈的绷带,于是神楽恰逢其时地发出了一声“嘶——”的倒吸凉气声。
“你、你没事吧?不要太勉强,躺下再休息一会儿为好!”
三浦见神楽醒来,“噌”地从床边椅子上坐了起来,两手一起按住了他的肩膀要把神楽往床上推。
不得不说三浦劲儿是真挺大,神楽这个姿势难以用力,硬生生地还就被她给推得又躺下了。
此时的三浦脸上妆都哭花了,但学校里的她好歹没上当大姐头时那么浓的妆容,花了也有花了的一番凄美之处,而且神楽一想到这事儿估计另有隐情,也就对三浦把自己给撞翻的事情消了大半气。
“我这是……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楽瞧了瞧这名双手抱胸瞧着自己的女校医,又把视线移向了赶紧要遮脸的三浦。
似乎是觉得妆容哭花了难以见人,三浦双手按在了脸上只留出指缝在看着他。
“你被三浦同学给撞到了过去,她叫了几个男生合力将你搬到了医务室里,不过我检查过了,只是小问题,你最近不要剧烈运动,注意卧床休息就好。”
竹达校医这么说着,瞧了瞧左手手腕的手表道:
“你继续休息一会儿吧,离开时记得把门给关上,我先下班。”
“患者还躺在床上医生下班了这真的好么?”
神楽小声碎碎念了一句。
当然他现在其实已经无碍了。
“你要醒不来那我当然下不了班,但你这不醒了么?有女同学照顾你那还要我这个BBa干什么?拜拜~”
竹达老师极不负责任地把车钥匙绕在指尖转了几圈,潇洒地脱下了白大褂扔在转椅背后走出了门。
随着轻轻一声门响,医务室里也就变成了神楽和三浦独处的状态。
“我说三浦同学,你也别光顾着抹眼泪,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你撞翻我的原因?你这哭得搞得我以为我马上要死……唔唔唔——!”
神楽刚说到“死”这个字,话音还没落,三浦就直向前扑了过来,一下就把那还沾着她自己泪水的左手给捂在了神楽脸上,后怕至极地说:“别……别说那个字!!”
“……?”
神楽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同时此时窗边也闪过了一道眼熟的人影,啊……那是——
没错,一脸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心虚的樱岛麻衣正趴在窗边偷偷往里瞧着,看来她觉得神楽被三浦给撞翻有她的责任。
“唔——!!”
神楽被三浦捂得有些喘不过气了,赶紧甩了两下头她才松开手,接着三浦哆哆嗦嗦地站直起身,局促地瞧着自己的脚尖捏紧了裙摆说:“那……那什么……泽村……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难吧……害得你中了诅咒,我真的,明明决定要尽量护着你的,却反而弄巧成拙干了这样的蠢事。
“所以说,究竟是怎么了啊?”
神楽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抽纸擦了一下染上了三浦泪水的嘴巴,往外一瞟,嗯?麻衣学姐又离开了?
“你……泽村你没听说过么?”
三浦抹着眼泪,震惊地看向了他,那语气十分地理所当然,好像神楽本应该就知道一样。
“就是不知道我才在问你吧……”
神楽无奈地大翻白眼。
“你……你不知道‘叫住之窗’的传说?”
三浦满脸愧疚地坐下,也拿纸巾轻轻擦了擦哭得快要不通气的鼻孔。
“我真不知道,三浦,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我说一下。”
神楽被吊的心痒痒,想要坐起来但又担心三浦把他给按回去,干脆就继续糖平躺着。
叫住之窗?嗯……好像有点儿耳熟,是早坂爱说过?
“那,有关‘麻衣学姐’的怪谈你知道吧?”
“我只知道为数不多的几个。”
神楽琢磨着想了想,他自己本来知道两个“不存在的教室”与“旧校舍的镜子”,后来比企谷给他讲了“捉迷藏”,今天又遇上了一个“叫住之窗”,而且刚好就是在跟麻衣学姐打招呼的时候,这不得不说是有某种微妙的偶然。
“咳咳,叫住之窗也是其中之一……你、你没有听过,那我给你讲一下,你听么?”
三浦安稳坐好,手里捏紧了纸巾捏得皱皱巴巴的,双手都紧紧地按在裙摆上,两腿严丝合缝地并拢,小腿微微撇开,从神楽那个角度看过去倒是很好看。
“听,快讲!”
“嗯……叫住之窗的大概内容是,放学后,经过某扇窗户时会被除了自己以外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叫住,只要在那个时候抬头仰望那扇窗户,就会与怪谈中出现的麻衣学姐四目对视……”
三浦低下头,只看着自己的手,脸上悔恨得仿佛又要哭出来了。
“呃……”
神楽摸着嘴巴在忍笑。
他真的很想笑,毕竟这也太巧了吧?
刚好认识的学姐叫樱岛麻衣,刚好“捉迷藏”那个怪谈就与她有关,刚好“叫住之窗”这个怪谈也是她,而且就是她在跟自己对视。
啊,等等——!
神楽突然明白为什么三浦把他给撞翻了。
这是麻衣学姐的问题,她有着“只要愿意就无法被他人看到”的能力,可唯独这份能力对神楽无效,想来是系统的作用,但三浦可没有系统,因此在三浦眼中刚刚的画面就是——
神楽像是小弟一样跟在她这个大姐头屁股后面一起去扔垃圾,走着走着神楽停下来了,还抬起头傻笑着跟明明没有人的窗户在打招呼,都对起了话,这在知道“叫住之窗”这个怪谈的三浦眼中简直毛骨悚然,为了保护神楽,她奋勇一扑,直接把他扑翻在地。
“泽村你……你刚刚在跟谁打招呼?”
三浦猛地站起身靠近过去质问他。
神楽嘴巴歪扯了好几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
他觉得现在他要是说“我在跟樱岛麻衣打招呼”,那三浦怕是会哭死在这里。
“果……果然……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呜呜……”
三浦一见神楽这表情也直接跌坐了回去,失神地嘟囔了两句,双手抬起捂住了脸,又低下头开始痛哭。
“所以说为什么要哭啊……就算真的跟怪谈中的学姐对视了又如何?”
神楽觉得三浦有所隐瞒,她肯定没说完那个怪谈的全貌。
就像是比企谷对“捉迷藏”那个怪谈一知半解一样,最后最关键的部分还是由比滨揭露的。
“三十年前有个男生从这栋楼上纵身一跃跳了下来自杀身亡了,而他……他就是中了这份‘叫住之窗’的诅咒……”
三浦带着哭腔边抹眼泪边说:
“只要有人中了这个诅咒,就一定会在三天后从旧校舍的楼上跳下来摔死……因为麻衣学姐的亡灵会诱使着被迷惑的学生去自杀,所以……所以……呜呜呜……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叫你一起来扔垃圾的。”
“呼……这样啊……”
神楽抚胸翻着白眼松了口气。
这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不过什么麻衣学姐的诅咒上次不是证明了么?
那都是子虚乌有的心理暗示,自己吓唬自己的,由比滨就被吓得够呛,还是神楽和真正的大明星樱岛麻衣演了一出戏才算是彻底打消了由比滨的心理阴影。
也因此,神楽对这种诅咒丝毫不慌,更别说现在自己已经掌握了九字真言,肩后还有九尾灵狐护体,区区学校的幽灵诅咒,就算真的有也没办法奈何他。
但……看女孩子担心自己为自己哭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只要……呜呜……只要我……咳、不硬让你来扔垃圾你就不会遇上那种事情了,你也不会中招……要不然的话……我还害得你晕过去被送进了医务室……我真是……真是做什么都做不好,笨手笨脚的害了你,呜呜!!讨厌,讨厌!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三浦抹着眼泪,双脚在地板上踢打了一阵,把发丝都给扯得有些凌乱了。
神楽在想着怎么跟她解释,而三浦则看神楽目光无神脸上发呆,还以为他已经生无可恋,干脆一起身双膝一软地跪在了神楽床边,双手握紧了他的左手哀求道:“拜托了,让我做点儿什么吧,泽村拜托你不要不说话……!”
“诶?你怎么下跪了,快起来,我没事!”
“不行,我必须为你做些什么,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你……你快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尽管吩咐吧!”
三浦脸上带上了一丝红晕,她咬咬牙扭过头,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像是一个即将开赴刑场的烈士。
“啊这……别这样,我真没事!”
神楽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了,勉强撑起了身子靠坐着。
“你你你你你……你都要死了还没事?!我就这样害死了一个未来的世界级钢琴家……”
“哎——,你要我怎样才能相信我没事啊?”神楽苦笑着挠起了脑袋说:“这种传言不过三天就不攻自破了,别太在意。”
“真……真的?”
三浦勉强相信了他一丢丢,侥幸心作祟的她偷偷抬眼瞧着他,湿润的眼角里满是泪水。
“真的……”
神楽见总算是说通了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我、我不信——,你肯定是在安慰我,而且,我还撞翻了你害得你进了医务室,我……我必须为你做点儿什么,对,两肋插刀!哪怕是两肋插刀也行,拜托了你说点儿什么吧,否则我一个月都要睡不着觉!”
“……那我说什么?以后的值日你帮我做?”
“这……这太简单了,而且你有没有以后还不知道呢!说点儿现在就能做的,让我多付出点儿代价的事情!”
“……啊?”
神楽一听这话不禁心想三浦你是抖M么?
但三浦其实并不是M,她只是越来越觉得神楽很脆弱想要尽量保护他而已。
“你……你瞧,我那什么,你就没什么想对我做的事情么?”
三浦握住了神楽的手闪着泪光恳求他。
“这你让我说什么好?”神楽瞧了三浦那双修长笔直的美腿道:“难道我要说来给我摸一把腿?”
“腿……腿?!”三浦不停眨眼,瞪着眼往腿上瞧,接着她又玩弄起了胸前垂下的发丝,小声嘟囔道:“嘛……泽村你也是个男生……想要摸我的腿倒也很正常……但、但你的遗……咳咳,愿望就只有这点儿么?”
——你倒是生气啊哭闹啊,哪怕是扯我的头发扇我的脸好几巴掌都行,都这种时候了,你提出的要求怎么还是这么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