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白很快跟了进来。
这里面的空间宽约两米多,不到三米,长度跟教室的宽度一样,也就是说这地方其实是刚好夹在了教室黑板与墙壁的“缝隙”里,是个绝妙的密室。
但问题为什么要在这里弄出个密室来,当时的建筑工人是怎么想…嘶!
神楽突然想起来了,隔壁的教室是理科准备室,正常情况下理科准备室在黑板侧边靠近窗户的那地方会有一扇门,打开门进去便能来到这里,而这其实是原先放化学试剂和一些珍贵物理器材的地方!
但现在那些东西早就被挪了出去,留下的则是…
一套老旧但保存良好的桌椅,桌椅上堆得整整齐齐的教材,笔记本甚至都还处在翻开的状态,铅笔是很久之前的品牌,现在想买都没得卖,老式的女学生包靠在书桌边,墙壁上用钉子做挂钩往上面挂了一套衣裙,也是多年前的款式,通体黑蓝色,裙摆过膝大约十五公分,领口还有赤色的领巾。
除此之外…一双室内鞋与室外鞋,乱七八糟一堆文具,以及…一份装裱起来的合影。
一色正盯着那份合影出神。
神楽意识到这肯定是“樱岛麻衣”的遗物,便也没大声说话,或者对一色做什么恶作剧。
真白跟着踏入里面,随手就拿起了堆在墙边的一本美术教科书开始翻看,然后还用手指捏着拎到高处,歪着头仰视。
神楽靠近了一色的后背,贴着她看起了那张合影,那好像是修学旅行的合照,也已经泛黄了,神楽伸出手想要摸一下,他想起了沙希之前提到过的那张照片,但很可惜照片已经被她给扔进了垃圾袋,现在早已化为飞灰。
然后就被一色给拍了一把,她踮起脚来贴在神楽耳边小声抱怨:“前辈,不要随便动别人的遗物,会沾上诅咒的喔~”
“诅咒?呵…我倒是不信有什么诅咒。”
然后神楽就一把拿起了那张合影。
从一张张女学生的脸上看去,然后…神楽摸出手机,打开LINE,点进和四谷透子的聊天界面,然后点进一张照片,放大——
“啧…看样子没错,是她…”
神楽仔细对比了一阵,把照片给有些不太服气试图踩他脚的一色看。
“这个人是…?”
“这就是四十年前在这所学校里逝去…不,被杀害的樱岛麻衣,虽然名字和三年级那位麻衣学姐一模一样,但是两人长得却很不相同呢,你看看这位樱岛麻衣,黑框眼镜,不起眼,双股麻花辫,厚厚的齐刘海,土气的味道都溢出来了好吧…”
“诶?真的假的…就是她?”
一色一把拿过神楽的手机,再度放大了图片,和照片上那个麻花辫的女生反复对比。
“但问题是,这件事情仿佛没人记得,我记得我查过新闻,总武高中死亡的学生好像只有那一个跳楼的吧?失踪也没记载。”
“哼哼,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回合了,前辈,不过…果然那位‘麻衣学姐’的尸体不在这里啊。”
一色将照片放好,手机也塞回到了神楽手里。
“这里…其他时候也会有别人来喔。”
真白将美术教科书给合住,放回了位置。
“嗯?真白有什么见解?”
神楽立刻绕回到了她的身边。
“书…这些书…和我们用的一样…都是最新版,那边还有上一版的,然后那边是上上版…从高一到高三的教科书这里都有。”
“啧…还真是。”
神楽顺着真白所指一一看去,然后缓缓抬头看向一色。
“诶?看我?真的假的…我可是第一次来!”
“是啊看你,你还知道些什么,全都交代出来!”
“大概是学校高层的某些人在做这种事情吧,虽然完全搞不懂有什么意义…还有,你不觉得‘麻衣学姐’的怪谈在学校一直流传也很奇怪么?明明到处都查不到,但怪谈却生生不息,简直像是…”
“有人故意传播?”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色蹲下来看了看桌兜,然后立刻发出了“呜诶~~~↓”的嫌弃声。
“怎么回事?”
“内…内衣…四十多年前的…哪怕前辈是对小学女生都能勃起的变态,面对这种老股东内衣肯定也兴奋不起来的吧?所以…还是出去透透气,这里面的空气真是够闷,啊~,受够了,闷死了,好热~”
一色一脸嫌弃地站起来摇了摇头,咬咬牙最后瞥了一眼那张课桌,然后拽着神楽就往外走。
“四十年前的内衣塞进桌兜里,哎…”
神楽真是有些无力吐槽,不过想想见子奶奶曾经所在的那个离谱的“创灵会”也就释然了,既然能把人家女生的指甲和脚指甲全都拔下来把阴毛挂掉和头发一起放进神龛里供着,那么把内衣塞进桌兜里头想必不是什么太离谱的事情吧。
所以,学校高层混着当年“创灵会”的人么?
还有就是…这门怎么关?
三人都出去之后发现,这扇门是没有门把手的,想要关得那么严丝合缝按理说需要有人在里面推门才行,当然了,如果柯南在这里,他肯定会说用布带绷在门的右上角和右下角,然后关门的同时两人配合来拉布带就能最大限度地关紧,最后把布带也拽出来即可。
但问题是动漫是动漫,这里可是现实,如果用布带,布带会完美被门缝给夹住,除非剪断…或者压根就关不上,因为这缝隙太小了,想来想去,神楽又将视线投向了一色。
“诶?那算什么眼神前辈!简直像是认定了我是犯人一样!”
“你怎么看都嫌疑很大啊…”
“不不不不,这些物理世界的东西真的和我没多大关系啊前辈,啊啊啊啊啊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见神楽伸手过来,一色吓得直哆嗦,生怕神楽给她一下消灭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她不是真正的人类,会被神楽给瞬间弄得烟消云散的。
不过神楽并没碰她,只是将手给伸向了门口,然后…莲华从阴影里钻了出来。
刚刚莲华在阴影里告诉他,在她的感知中这里没什么问题,倒也附和一色所说,这里是纯物理的部分,让灵体去感受灵体,当然找不到任何违和感。
“神楽…门…门…”
真白赶紧躲在了神楽背后,抬起发抖的右手指了指那扇窄门。
在她的视角里,那扇门正在缓缓关上,而神楽这边三人没有做任何举动。
实际上关门的是莲华,她可以在阴影里移动,所以即便被关在里面也很轻松地可以回到神楽身边。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神楽将她搂住,在额头上“啵”地亲了一口,果然真白看似神经大条,但该害怕鬼的时候还是会害怕啊。
至于一色,她似乎早就知道莲华的存在,一点都没惊讶,等关上门莲华回到神楽身边后,一色转过身双手一下握住了神楽的上臂。
低下头说:“前辈,现在开始,我要…”
“浮起来了?”
“那算什么?!拜托请不要说这种意义不明的梗!”
刚酝酿的情绪被神楽一句打岔给弄没,一色的脑袋顿时垂下,头顶都几乎要抵住神楽的胸膛。
“所以,到底是什么?”
“呃…就是…有个地方我不太敢去…前辈你可以带我去一下吗?”
“还有你不敢去的地方?”
“不…该说是不敢呢,还是不能靠近呢,亦或是…去不了呢…总、总而言之!除非是一般的人类,否则到不了那里呀!但是真让一般人过去的话又会很糟糕所以就只能求助前辈了…”
说着,一色抬手指了指楼上。
三楼?还是四楼?亦或是五楼?
旧校舍最高就是五层,侍奉部就在五楼最末尾的教室里。
“一般的人类?”
真白倒是听出了些不对劲的内容,再度抱住了神楽的手臂对一色投以警惕目光。
“呃——,咳咳,我的意思是…一般的女生…”
一色讪笑,赶紧改口,但越圆明显真白越不信…毕竟画家比起逻辑更相信感觉。
“不管怎么样,带我去吧,如果是‘那些东西’的话,我想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神楽身具“九字真言”,虽然平时都懒得管,但其实生活中还是偶尔能撞见的,阿飘啊恶灵啊之类的,如果连一色都不敢去,那说明那地方一定很恐怖。
但肯定敌不过九字真言和守护他的九尾灵狐。
于是一色就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一边走一遍教训道:“听好了前辈,到地方之后千万不要乱碰什么东西喔,还有椎名学姐,你最好还是现在就回去…”
“真白,我让早坂过来接你?”
“…”真白用力摇头,把神楽的右臂给紧紧抱住说:“我想一直和神楽在一起。”
“啧啧,打得火热呢…嘛,既然那样就请前辈把椎名前辈给保护好,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任喔。”
“呼——”
神楽想了想,召唤出了莲华让莲华跟在真白身边。
万一真有什么,莲华也能起个照应,但她毕竟是“祝子”,也就是美好的愿景中诞下的灵体,不是很擅长攻击这些…但看在真白毕竟也使用过金苹果的份上,神楽便也没再多说。
要不然现在哪怕他想送真白回去她也不想回去吧。
一行“三人”就这样一步步踏上楼梯,然后…来到了侍奉部门前。
“果然是这里啊!”
站在门口,神楽“呼——”地短促出了一口气。
现在雪乃还在文化祭演出彩排现场没过来,也就是说这里面应该没人…正常来说是这样。
他看了一眼莲华,莲华一样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只是微微摇头。
“呃…正确来说是这里但又不是这里…哎,我也说不清楚,前辈你们进去就知道了,很难办的。”
一色用力推门,嘎吱嘎吱地把这扇老旧的木门给推开。
神楽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进入窗户开着一半的侍奉部,空气里依旧带着些燥热,但已经没有九月初那般强烈了,真白将一色给挤开紧贴神楽进入,然后一色还嘀咕抱怨了几句,可惜抱怨无效。
侍奉部还是那个侍奉部,神楽进来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所以一色你说的‘那里’是哪里?”
问是这么问,但神楽的目光却投向了侍奉部深处那面突兀的大镜子,没错,是一面古铜包边的,根本与学校风格不符的镜子,神楽之前看过它无数次,现在回头看也依旧觉得在一堆“垃圾”里,这是最格格不入的。
谁把镜子给搬到这里来的?为什么废弃多年都还没被人打破?旧校舍的玻璃都碎了大半,也就四五层的玻璃还好一点。
然后神楽想起了沙希跟他说过的照片,照片的背面说,麻衣学姐就在【那个】的下面。
难道是镜子下面?
可镜子下面就是地板啊,地板下面是四楼的一间废弃的空教室,总不可能把尸体给放在地板夹层里吧?真的不现实。
而且那里的地板并没有切割的痕迹,神楽好歹也观察过。
“前辈…请跟我一起来搬一下镜子。”
一色关上门,小跑到镜子旁边。
神楽抬抬手准备让莲华代劳,然后问:“怎么搬?搬到哪儿?”
“唔——,把镜子给放倒…”
一色俯身开始收拾起了那附近的“垃圾堆”,把该推的东西都给推开,搬走瓦楞纸箱,然后顺带还给神楽发了一波橙色的胖次福利,虽说现在神楽看这东西已经基本毫无波澜了…
神楽也去帮忙搬运,真白倒是坐在了沙发上看他俩体力劳动。
等全都搬开,神楽便指挥起了莲华,让她用灵力丝线平稳缓慢地将这面大镜子给缓缓放倒下去,但由于厚重的包边,镜面并不会直接接触地板。
而且在镜子搬开时神楽也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地板,确实那里没什么奇怪的痕迹,如果说走廊里是因为灯坏了太黑看不清有没有暗门,那这里就是光线充足想怎么探查就怎么探查,可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镜子放倒,放稳当之后,莲华才收起了那些丝线,然后神楽走到镜子边缘一看…
嗯…还是熟悉的侍奉部的天花板,没什么特殊的。
“前辈,准备好了吗?”
一色也跟他站在了一起,然后真白一听这话立刻窜到了神楽身侧,紧紧搂住他的手臂。
“我准备好了…话说要做什么?”
“前辈什么都看不到吗?”
“什么都没有啊!”
“唔——,原来如此…既然如此,前辈…我说三二一,跟我一起跳。”
“跳?”
“三——二——一,跳!”
一色一把握住了神楽的左手,三人一齐跳了起来,跳向了那面超大的镜子。
神楽本以为会将镜子给踩个稀巴烂,但当他的脚接触到镜面的那一刻他有些毛骨悚然地发现他仿佛踩在了水面上,但没等他惊诧够一秒,三人的身体就全都融入了镜面当中,然后…
“桄榔桄榔桄榔…!”
一色在最下面,神楽压在一色身上,真白压在神楽的身上,就这样歪歪扭扭地在还算光滑干净的木质地板上摔得叠在了一起。
“啊~~~,前辈,重死了…快起来…呃,呃,压死我了…!”
一色在下面大声痛呼,事实上根本不用太在意她,她这种诡异的存在是压不死的。
真白起来得倒是挺快,但她起身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直勾勾地往上看着。
神楽也立刻起身跟着真白一起向上看。
有一具“身体”飘在那里。
字面意思,是“飘”着的,不,准确地说是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给勒着脖子,然后脑袋稍微垂下,四肢完全悬空,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一动不动。
她也不可能动,因为她早就已经去世了,四十多年前。
但问题是,四十多年过去,尸体早该腐烂才对,或者说早已化为白骨,而且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他是怎么下来的?
往天花板上看,这里可没有那面镜子!
保持悬空状态的“樱岛麻衣”麻花辫早已被解开,完全披散下来,头发不掉,尸体不腐,身体…自然不是裸体,而是被一圈圈的绷带给包着,缠得像是木乃伊一样,细看去绷带上好像还有那种难懂的经文,貌似是梵语,神楽这个懂得好几国文字的人反正是看不明白。
少女的身材被包裹得凹凸有致,胸部高耸,但…没人会对这种“躯体”产生性欲吧,尽管被绷带给缠住了,手指尖和脚趾尖都泛着血色,神楽也知道她的指甲和脚指甲都被拔了下来,说不定是活生生拔下的,而那东西被他和这个年代的樱岛麻衣一起给烧成了灰。
那绿火神楽觉得自己一生都会记得。
“好可怕…”真白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把神楽给抱得很紧,然后终于低下头小声问他:“呐,神楽…我们现在在哪里?”
“一色…我们现在是——?”
“总武高中…不,该说是原先那个名字么?的校舍,四楼四班…”
“四楼??也就是说这里是旧校舍的四楼?”
“欸,从理论上说确实…”一色也抬头瞧了瞧那具身体,她倒是并不意外,只是抚胸长出了口气小声说:“原来在这里啊…之前都没能进来过呢…”
“不存在的教室…没想到真的有…”
真白也开始小声嘀咕。
“啊~,我差点忘了这一茬…”
神楽也用力咽了口唾沫,四周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地方确实是一间教室,构造大小都与侍奉部下面的那间教室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里的所有桌椅基本都是完好的,而且…桌面上的书都还好好地堆放着,包括铅笔,钢笔,笔记本,还有墨水瓶…甚至这里面都几乎没有灰尘,最让人觉得别扭的还有窗台,那里摆放着一个直的瓷花瓶,里面插着的三束百合看着都还娇艳欲滴,好像刚盛开不久。
窗外…是根本不熟悉的总武高操场,跑道还不是现在那样舒适的塑胶。
“等等,这是四十多年前…?!”
神楽突然回头问一色。
“是也不是…只是被咒力给冻结在时间缝隙的一缕残骸罢了…前辈,能麻烦你把‘麻衣学姐’弄下来吗?她一直这样吊着,好可怜…”
一色轻轻拽着神楽的衣角拼命向上指。
神楽试图召唤莲华,但没能召唤出来,看样子她无法进入到这个空间,被隔绝在了原先的侍奉部里。
然后神楽试图自己把麻衣学姐给“搬”下来。
好歹这位“麻衣学姐”也算是介于物理和灵体之间的存在,神楽的九字真言对其还算是有效果,没花什么功夫便将她给“吸”了下来,他本想就这样放在讲台上,但真白又觉得不太好,便拼了几张课桌让她躺了上去。
窗外天色晦暗,像是接近黄昏但却找不到太阳,天空也不是蓝色,云朵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一动不动,甚至还能看到几只飞鸟静止在空中,神楽本想拿出手机拍段录像,但手机明明有电却无法开机,着实是有些扫兴。
“所以…现在怎么办?”
神楽将手机给塞了回去,被真白抱着手臂又绕到了平躺着的“绷带麻衣”面前。
不得不说真像是木乃伊…刚刚神楽用指尖贴在“绷带麻衣”的小臂上稍微感受了一下,居然都还是温热的,好像刚被杀害不多久一样,这种感觉让他有点想吐。
“比起这个…前辈不应该想想我们该怎么回去么?我们现在可是在时间的夹缝里…”
一色抬手轻抚着“绷带麻衣”的脸颊,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充满了怜爱。
她倒是一点不怕,而真白明显怕得都夹紧了腿,要不是来之前她上了一次厕所,估计现在会漏出来。
“喂喂喂笨蛋彩羽,你把我们骗进来就没想过怎么让我们出去么?”
“诶——,好过分,前辈,人家自己都没来过这里面,又怎么能知道出去的方法?刚刚不是说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嘛,所以…大概只能等这位‘麻衣学姐’大发慈悲放我们出去了。”
一色又拿指尖轻轻戳了一下绷带麻衣的脸颊。
神楽都不知道该说她是亵渎尸体还是有同情心了…
“呼——,我稍微出去看看。”
神楽指了指教室门。
“前辈,我可不建议你出去喔,确实这里是时间夹缝中的4班教室,但教室外是什么情况我可完全不知道,也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说不定,你会被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呢。”
一色直起身,双手缩进了袖子里,垂着袖口扮鬼一样用那种故弄玄虚的语气说。
“虽然感觉你在吓唬我,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前辈这么说也太过分了,我当然不是吓唬呀,话虽如此,我自己也没把握…要不然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不行。”真白立刻把神楽给抱紧,死死拉住说:“不准做危险的事情。”
“是,是。”
“啧啧,真是妻管严呢!”
“真要是妻管严也不至于这么多老婆了,所以我们只能等?就没有其他什么办法?”
“不知道耶…”一色耸耸肩,双手捧着腮微微撅起粉唇道:“而且,这个世界的时间基本是冻结的,所以前辈你们大概也不会感到饿和渴,能呆很久喔。”
“出不去不白搭…”
神楽尝试呼叫了一下系统,还好系统能叫出来,只要这个能出来他就放心了,万一真的被困在这里,那就等刷新悬赏然后肯定能抽出来他需要的东西。
“嗯…睡美人的故事?”
真白看着绷带麻衣出神,然后轻声念叨了这样一句。
神楽听着感觉有些浑身发毛,眼看着一色看他的目光也不对劲了,神楽赶紧摆手道:“别别别,我可不是什么王子,这位麻衣学姐也不是公主殿下…她更没在睡着。”
吻个沉睡的美少女可以考虑,但吻一具放置了四十年的尸体就算了吧,真是噩梦能做好几宿。
“前辈不愿意吗?残念…”
“去你的,你愿意啊?”
“我又不是男孩子,人家麻衣学姐肯定是喜欢男孩子,所以只能前辈来喽,我要是来一口下去,人家学姐肯定会生气的,到时候我们三个都别想走了。”
一色口气轻松,反倒是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还在一直甩着袖口扮鬼,虽说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类。
神楽暗暗在脑内分析,不出意外的话知晓樱岛麻衣遗物放置房间的那些人这些年来应该也在千方百计地寻找这个真正的不存在的教室,但唯一的线索也就是之前沙希发现照片里的那句话——不存在的教室就在“那东西”的下面。
那东西指他们进来时的大镜子,可惜正常人都会理解为“把镜子挪开之后的下面”吧,但那下面只有完整的地板,四楼和五楼的夹层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藏尸体的地方,所以这事儿就变成了一桩悬案。
说不定就连当年《创灵会》的人都找不到这具尸体了…毕竟是个人都想不到这个空间只能以那种诡异的方式进来吧。
一色想进来但她不是真正的人类一直没法进入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
所以…她为什么想进来呢?只是同情看不过眼而已么?
“神楽…黑板…写着点什么东西?”
真白不太敢看绷带麻衣,回头瞧着黑板出神,然后晃了晃神楽的右臂。
神楽转身走向黑板,一色也跟着屁颠屁颠小跑了过去,黑板是那种老式的真·黑板,大部分地方擦得干干净净,只有左下角和右下角处被框了起来,右下角写着的是“木曜日”也就是星期四,还有值日生的名字“樱岛麻衣”,左下角则写着…
啧,这是什么鬼?
左下角用粉红色的粉笔画了一个钝角的等腰三角形,然后一根竖线从三角形的顶角一直穿过三角形底边往下画了二三十公分,然后三角形顶角上还被画了个桃心,最最令人郁闷的是竖线左侧写着“樱岛麻衣”,而竖线右侧写着的是“泽村·斯宾塞·神楽”。
日本学校小情侣经常会干的事情,或者说,经常被人恶作剧干的事情,但问题是神楽来到这里面也没提过自己的名字吧,一色一直在叫他“前辈”,而真白则只是说“神楽”,他的两个姓氏都没人提啊!
这到底是谁干的?
“啊这??”
一时间神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稍等一下,前辈,刚刚黑板左边没有这些东西吧?你自己写上去的吗?”
“当然不可能是我啊,我写这个干什么?!”
“也不是真白。”
真白眨眨眼赶紧澄清。
“嘶~~~~”
一色抱住上臂毛骨悚然地打起了哆嗦,然后神楽就瞪了她一眼——喂,你自己就不是什么正常人类,至于吗?
不是他们三个活人,那还能是谁,总不可能是躺尸四十多年的麻衣学姐干的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点什么,神楽三人宛如发条缺了油的机器人一样迟滞着缓缓扭过头去…
绷带麻衣学姐当然是没有坐起来。
但发生了比坐起来或者动起来更可怕的事情——她消失了。
“喂…笨蛋彩羽,她人呢?”
神楽连忙往头顶看去,但房顶上确实是没有挂着她,俯下身去看,她也没藏在桌下,至于一色,低头一看这家伙还在抖腿,喂,这就装得有些过分了吧,硬要说的话神楽和真白该先害怕她才对。
然后神楽就明白她在害怕什么了,倒也并不完全是装的,因为真白默默松开了神楽的手臂。
神楽直起身看向真白,她低垂下了头,原本浅金色的发丝正在渐渐变成黑色,从头顶开始向下染去,然后她的身高也稍微拔高了一些,头发变成了齐刘海,原本的披肩长发在一股未知力量的作用下变成了垂在左右肩上的麻花辫。
“真白…?”
神楽尝试叫出她的名字。
然后“真白”缓缓抬起头来,在看到神楽的一瞬间又低下了头,她双手都压在了裙摆上,双眼注视着自己的脚尖,同时胸部膨胀了至少两个罩杯,身高也拔高了一点,整个人还在轻微发抖,有种惹人怜爱的感觉,但又…
怎么这么怪呢?
“前辈,那个…前辈,椎名前辈好像是被附身了喔。”
一色缩在了神楽身边,一下下地戳着他的上臂。
“不用你废话我也看得出来…你别给我唯恐天下不乱了!”
神楽小声斥责了一句,回头深呼吸,然后,抬起右手试图用九字真言将“樱岛麻衣”从真白的身体里给驱逐出去。
八根金色的锁链都已经捆在了她的身上,可“真白”的身体只是抖了抖,并未发生其他变化,明知道面前的人是真白,但怎么看都是一副“樱岛麻衣”的样子。
这附身有点太彻底了吧!
好在她的手指甲和脚指甲还是正常的,要是全都当着神楽的面剥落下去的话,他可能忍不住会吐。
“那个…泽…泽村君…”
“真白”发出了非常细微的声音。
让神楽想起了《实教》里的佐仓爱里,说话畏畏缩缩的,连头都不敢抬,不仔细听都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神楽稍微怔住,暂且收回了锁链,沉住气问她:“请问你是…?”
“樱岛…樱岛麻衣…初…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说…”
越说,“真白”的头就压的越低,到最后神楽觉得她好像要给他鞠躬了。
“啧…樱岛学姐…那个…能请你先从真白身上出来可以吗?这样实在是…有点瘆人。”
饶是神楽,手臂也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他搓了搓上臂嘶嘶两声,虽然目前来看他没办法直接解除这种附身的情况,但只要能交流,最终该解决还是能解决的吧。
“那个…我…必须…这样才…才能…和你们…交流…的说…对、对不起…!”
“樱岛麻衣”真的用力朝神楽鞠了一躬,现在头疼的反倒是神楽了。
“好吧…好,所以…你有什么未尽的愿望吗?怎样做你才能心甘情愿地离开真白的身体,然后让我们回到现实世界?”
神楽觉得既然她选择交流那就必然是有所求,虽然这个“所求”让他隐隐地觉得有些危险就是了。
“那个…我…其实…”
“嗯?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她后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小,神楽压根没听到,必须往前走两步,然后低头附耳过去。
“真不愧是前辈,胆子真大。”
一色还在背后煽风点火,这家伙绝对还知道点别的什么!
“再怎么说都是真白的身体吧,我不会对她有什么戒备的…所以,樱岛学姐,麻烦你再说一遍可以吗?”
神楽把头给压得很低,因为这位“樱岛麻衣”也一直在低头。
这也太害羞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害羞鬼”?
算了,神楽觉得自己玩的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觉得…你…烧掉…那些…东西的样子…实在是太帅气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过来…找我。”
真的是小到不行的声音,神楽觉得背后离得稍远的一色肯定完全听不到,他都听得十分费力,但…烧掉那些东西?
也就是说她的一股头发和指甲以及阴毛这件事吧?
神楽当时是跟现代的“樱岛麻衣”一起烧了的,而且就在教学楼外面,也就是说这位四十年前的麻衣学姐其实能看得到?
啧…糟糕糟糕,如果她能看得到,那岂不是说神楽在侍奉部里的那些苟且之事也被她给看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神楽都有些老脸一红。
“居然在等我过来找你…你那么有把握我能找到这地方来么?”
“…”
樱岛麻衣没有说话,只是把头给压得更低了。
神楽觉得脖子酸疼,然后回头开始瞪一色。
是一色这家伙把他给引到这里来的,如果樱岛麻衣一开始就知道神楽能找过来,那肯定跟一色脱不了关系。
一色这家伙做出一副小狐狸一般的脸,眼笑得像是两根弧线。
“前辈,人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喔~”
一色用那种撒娇的声线故意夹着说。
“我信你个鬼。”
神楽在心里暗骂,没有当着樱岛麻衣的面吐槽出来。
不过,万一一色真的不知道呢?
算了,知不知道都没差,这件事神楽总是要解决的,只不过现代的那位“麻衣学姐”请了长假在拍戏,貌似十月中才会回来,否则的话她一定不会错过这一次彻底解决樱岛麻衣事件的机会吧。
回来之后会捶胸顿足也说不定。
“好吧,樱岛学姐看到了我烧掉那些东西的样子,所以樱岛学姐真正的愿望是?”
神楽搬了一张椅子给她,然后自己也坐下,而且他并未坐在对面,反倒是坐在了樱岛麻衣左手边。
明明脸就是真白的脸,瞳色也没变,但其他东西却都变得不像样了呢。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虽然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有各种各样的男孩子在找我…可他们从来都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我也…无法喜欢上他们任何人…反倒是…泽村君你明明知道我在这所旧校舍里…还、还总是…”
樱岛麻衣将双手紧按上膝盖,低着头几乎要将自己的脸给压在胸上。
她这胸倒是跟神楽认识的那个樱岛麻衣挺还原的。
只不过就是这番说辞让神楽都有些害臊,开玩笑,这不是明摆着说他在旧校舍隔三差五就会露出肉棒么?
前不久才刚在侍奉部跟可爱女教师桐须真冬狠狠地来过几发,之前也在这里跟见子和樱岛麻衣做过,诶,等等…莫非——?
“那、那天晚上…你和她…她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一直…在、在叫我的名字…所以…非常…害羞…但是…又觉得…好像很棒…我…这种经历还是…头一次。”
樱岛麻衣悄声说着,神楽能看到她的耳廓都变成了红色。
喂,不要顶着真白的脸说这么奇怪的话啊!
神楽立刻开动脑筋,也就是说这位樱岛麻衣“学姐”从他开始追寻怪谈就注意到他了,等到那天和“现代麻衣”一起将她的那些东西给烧掉便彻底将他给记住,结果两人随后就在侍奉部狠狠干了几炮。
神楽确实全程在说着“麻衣”的名字,那时候她就在门背后偷听吗?门背后偷听的不是雪乃么?(雪乃不想一直瞒着神楽,之前已经招供)
或者,就光明正大在二人身旁“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