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这——?”
“怎么了?你已经觉得自己名气大到连同校的学姐都可以完全无视了吗?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修养?啧,看来大英帝国的贵族后裔已经堕落至此了么?”
“……”
神楽无言地瞅向了樱岛麻衣,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但樱岛麻衣却没有任何表示,反而略有几分小开心地微笑着朝神楽一伸手道:“没关系,我好歹也是个学姐,这点儿度量还是有的。”
“真是抱歉,部员如此失礼,我这个部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雪之下保持坐姿微微欠身道歉,又不满地瞪了神楽一眼。
“……”
神楽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会被樱岛麻衣以这种方式来坑上一把,现在他想通了,雪之下能看到樱岛麻衣是因为她现在“暂时关闭”了那种会被人自动无视的能力。
搞什么啊——!!
“哎,没事,我都说不在意了。”
樱岛麻衣很是“大度”地悠闲摆手道。
“泽村君,我在等你的道歉呢。”
雪之下冷着脸端正地坐着催促他。
“我……”神楽说了一个字就有些哭笑不得,他转向了樱岛麻衣,刚要道歉,樱岛麻衣就又摆出了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男孩子心高气盛有自尊,我作为学姐已经原谅他了。”
说完,樱岛麻衣颇具风情地翘起了腿。
“这种事情我不允许,泽村君,请你道歉。”
雪之下说“请你道歉”时咬字都比平时重了几分。
“好的好的,刚刚真的很对不起,抱歉了樱岛学姐!”
“嘛……这倒是没事,只不过,我的姓氏太长了,你换个叫法吧。”
“那……麻衣?”
“突然之间就叫女生的本名,泽村君你的礼节修行真是不到家。”
“呃……那就,麻衣前辈?”
“算了吧,我一介优伶可不敢当你这位钢琴王子的前辈~”闻言,神楽感觉樱岛麻衣今天是在欺负他,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试探道:“那我就……麻衣同学?”
“这听上去倒还行,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这……泽村?”
“你都叫我本名了,我还叫你姓氏岂不是有些不公平?”
“咳咳,那就‘神楽’?我比较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突然之间就让女生叫你的本名,泽村君是在渴求学姐疼爱你么?”
雪之下的刺耳揶揄声又来了。
“啊,我知道了,那麻衣同学你叫我‘斯宾塞’怎么样?”
“这倒也挺新鲜的,那就这样定了吧。”
樱岛麻衣至此终于满意地晃起了脚丫,神楽也总算是抚胸松了口气。
“那么,樱岛学姐今日来侍奉部是为了……?”
雪之下见神楽终于和樱岛麻衣化解了刚刚的尴尬,也就扭头看向她进入正题。
“我今天其实是有两个目的,”麻衣学姐指了指神楽说:“首先是带着这位下流想法不断的斯宾塞离开……”
“下、下流想法不断……?啊抱歉我打断了,但是樱岛学姐,纵容犯罪是不可以的,如果这位泽村君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请您立刻报警解决。”
雪之下一瞬间觉得自己抓到了神楽对她“下咒”的线索。
她是抓不到神楽对她下咒的把柄,但如果他被警察逮捕了呢?那他就得全盘尽招了吧?
要不然自己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奇怪?每每他一来就会……就会湿掉……
“放心,现在我还在观察阶段,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苗头,我会报警的。”
“请您务必那么做,拜托了!”
雪之下入迷地抓起了樱岛麻衣的手,极度认真地点了点头。
樱岛麻衣见她这么认真倒也有些慌,用略有些发干的声音说:“呃……好。”
“麻衣同学,请问我怎么就‘下流想法不断’了?”
神楽靠在他那边的沙发扶手上,很是没品相地托腮仰着身子。
雪之下一见他这副坐没坐相的模样就皱眉,而麻衣学姐则立刻抚胸指出:“我今天要不是及时把你拉走的话,斯宾塞你现在是不是就去找那位叫三浦优美子的女生了?”
“啊???”
神楽明明是要来侍奉部见“未来的老婆”好吧!
“拜托你不要装傻,起码那姑娘有一双几乎不输给我的美腿这一点我还不至于眼花到看不出来。”
“怎、怎么回事?什么跟什么啊?”
神楽不解地追问。
“请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雪之下也警惕了起来,连忙靠近过去追问。
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把神楽给送进局子里的机会。
当然,哪怕是个罪犯,在法院宣布他有罪之前他就是无罪的,顶多只能说是“嫌疑人”,也因此雪之下会一直尽责地履行她和神楽之间的“委托”。
直到神楽被捕。
或者雪之下被神楽抓去做了老婆,当然,她本人还不知道神楽在这么想,就像是神楽也不知道雪之下想把他给送进局子里去一样。
听到雪之下的问题,麻衣学姐用“我很没辙”的眼神瞥了神楽一眼后便开始讲述关于“叫住之窗”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
当然,关于神楽骗了三浦的初吻这一重要细节被她给略过了,想必是给神楽留点儿面子吧,总之是压根没提。
即便如此,听到神楽对三浦说“我想摸一下你的腿”的那一刻,雪之下的脸上便立刻蒙上了一层寒霜。
“尽管你最后良心发现并且没有付诸实施,但那也已经是完全构成性骚扰的行为了……泽村君,你有在反省么?”
“是,我现在极度在反省。”
“而且你是在明知学校里流传的‘麻衣学姐’这类怪谈只是心理暗示的无稽之谈的情况下还那么做,不得不说你是出于故意,连轻判都没得想呢。”
“喂,你这就要把我给判刑了么?这是何等的黑暗审判!司法公正哪儿去了?我要见律师!”
“放心吧,看来三浦同学并没有向警方提交‘受害届’,否则你今天就真的能见到律师了呢,可喜可贺。”
雪之下轻轻给神楽鼓了鼓掌,只是没发出声音。
“但是,好像倒也不完全是‘无稽之谈’,因为……说不定‘麻衣学姐’她真的存在。”
说着,樱岛麻衣站起身,走向了侍奉部靠窗那边挡住了一面大窗的书柜。
“诶……?樱岛学姐,鬼怪之类的应该……”
“证据就是,三十年前确实有一个男生从楼顶坠落身亡,而且那时候也确实‘有什么东西’拽着斯宾塞走上了天台,也把他给摔了下去——如果那边没有后来新建的实验楼的话他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樱岛麻衣一本正经地说着鬼话。
“但是……?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么……?”雪之下感到难以置信,她缓缓转向了神楽问:“泽村君,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我……我……”
神楽的视线疯狂往樱岛麻衣身上飘。
开玩笑还能看到什么,当然是看到她啊!
“想必是某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异之物吧……被束缚着,被牵扯着,直到被逼迫到了天台边缘……”
樱岛麻衣从书柜里抽出了一本太宰治的《人间失格》,随意地翻动着。
神楽一听大呼绝了,好家伙,樱岛麻衣真不愧是顶级女优(女演员),鬼扯起来一套一套的,跟在背台词似的。
神楽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难道就只是为了吓唬雪之下?
“抱歉,我觉得这很……匪夷所思。”
雪之下说着说着都有些卡壳了,神楽甚至觉得她想要来一句“胡说八道”。
尽管也确实是胡说八道,但神楽还是决定静观其变,他倒要看看麻衣学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很难以置信这我也明白,所以我今天就是要来把证据拿给你们看的……准确地说是拿给斯宾塞同学看,证据是在你这间‘侍奉部’里的,也就顺便把他给带来了。”
樱岛麻衣将《人间失格》给翻到了某一页,突然按住了书页。
“证据?”
神楽一听顺带就环视了一圈侍奉部,以他已经被系统强化过的拥有九字真言能力的双眼来看,别说是侍奉部了,就哪怕是整个学校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灵体。
哪怕在自行车停放点有一个但那家伙也完全无法移动,像是地缚灵,毕竟也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成为灵体,成佛升天的还是占绝大多数。
那么她口中的证据又是什么东西,是从何而来的?
“请务必让我拜见一下。”
雪之下说得很是客气,也正襟危坐地坐好盯住了她。
随即,樱岛麻衣转过身,神楽看到她刚刚还握住了书本的指尖现在正夹着一枚老旧的黄褐色信封,但那信封上并没有贴邮票,而且封口已经被打开过了。
“我有理由相信,这栋校舍内很有可能是会有恶灵……但是这名恶灵与大家常说的‘麻衣学姐’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喏。”
麻衣学姐走上来将那枚信封递给了雪之下。
“等等,麻衣同学,为什么不是递给我而是递给她?”
“首先斯宾塞你躺成那副模样我就一点儿亲手递给你的念头都没了,我又不是你的女仆……”
麻衣学姐双手环胸闹别扭似的看向了窗外。
“啊……你说的好有道理。”
神楽翻身坐好,也往中间靠了靠,同时雪之下也利索地翻出了信封当中的信件,展开来捏在了手里。
想必但凡是个有一定生活经验的人就能看得出来,那张信纸包括那个信封都很有年头了,不可能是樱岛麻衣伪造的产物,但问题是恶灵这东西学校里是真没看见啊!
而且,用纸张来证明恶灵首先就很奇怪吧,怎么说也得“用魔法来证明魔法”。
“原来如此……”
雪之下迅速地浏览了一遍信纸,这才将其叠好,放进信封里,又双手捏着递给神楽。
“这样从女生手里拿信纸总有种要接情书的感觉啊……”神楽这么说着,就见雪之下往后拉了一截信封,眉头微挑道:“泽村君,你说什么,能请你再说一遍么?”
“反正充其量都只是男子高中生过剩的妄想而已,一样也是个美少女的你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
说着,樱岛麻衣从雪之下手里把信封给拿了过来,又直接塞给了神楽。
“我只是单纯地不会纵容任何骚扰行为而已……”
听着雪之下的解释,神楽瞧了瞧信封,只见应该贴邮票的那面用黑色的碳素笔写着“请打开它”,接着他翻出信纸来一看就全明白了。
这东西是一封遗书,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三十年前那个跳楼自杀的男学生。
但他清楚地写下了自杀的理由是无法忍受校园霸凌和家庭的虐待,而不是什么“麻衣学姐”,只是他在最后提了一句:我会永远活在这所学校,一直盯着你们这些冷漠的人,总有一天,也有人会像是我一样从这里跳下去。
“这样啊……”
神楽长出了口气,不解地看向了樱岛麻衣。
他依旧没搞懂樱岛麻衣这么做的理由,毕竟他和樱岛麻衣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压根没有什么所谓的“麻衣学姐”幽灵,他被抓着从天台跳下去那也是和樱岛麻衣自导自演的,那为什么还要拉着他来做这一场戏?
但麻衣学姐只是看着雪之下,好像很是期待她的反应。
“樱岛学姐这份遗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们上国中的时候。”
“请问你有通知学校吗?”
“当然,复印了几分放进校史馆之后,主任也就让我把它物归原地了,尽管私自打开信件确实是有些不对,但毕竟信封上面写着‘请打开它’,我想也应该不算是违背原主的意志吧。”
“确实是这个道理……我觉得樱岛学姐你处理得很好,”雪之下按捺着身心的不适扶额道:“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有鬼怪作祟……”
——不会是真的吧?有三十年前男生的灵魂在学校里游荡?那……那我……是不是也都被他给看光了?
雪之下一想到这一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甚至有些恶寒。
这才是樱岛麻衣真正的目的。
她亲自零距离观摩过雪之下在侍奉部的自我安慰行为,作为一个优雅的淑女,樱岛麻衣觉得雪之下那样做实在是很不检点。
但她又没办法直接提醒她,毕竟这事儿谁提谁不得尴尬死,无奈,她只好想到了这样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用本就不存在的“幽灵”来吓唬一把雪之下,好让她放弃在学校自慰这种事情。
要抚慰自己就去家里做啊!吃饱饭洗完澡舒舒服服泡出来上床来两次不香么?睡觉都睡得格外香!在学校你是来故意找刺激的吗?!
而没有任何铺垫就给雪之下说这件事她肯定也会觉得很莫名其妙,因此这时就需要神楽在场,也因此,樱岛麻衣才会把他给拉到侍奉部来,至于隔离他和三浦优美子之类的那全都是借口而已,他和三浦同班,能隔离成什么样?
神楽可是侍奉部的部员,万一哪一天他要是撞上了自慰的雪之下,那……
这都是为他们好,没错!
想到这里,樱岛麻衣暗自点了点头。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看着雪之下用神楽的东西自慰而感到有些酸溜溜的,希望她别再那么做了。
“怎么了雪之下,你的腿好像在发抖,鬼故事吓到你了?”
神楽把信纸给装了回去,那枚信封也被他给放在了面前的旧茶几上。
“我没事……倒是你,能不能请你收敛一下那么赤裸裸地往我腿上投过来的视线?”
“简直像是要舔遍你的双腿是吗?”
“你可真是有胆量……”雪之下好像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樱岛麻衣却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又抿着唇微笑着朝她摇头道:“能吸引到学弟的目光不也正好证明了你的魅力么?”
“樱岛学姐,我觉得我的魅力不需要那样的视线来证明,那只会让我感到不舒服。”
“啊,是么?那我多看看麻衣同学的腿得了~”
“呜——”
樱岛麻衣一听也不禁缩了一下身子,雪之下扭过头来审视地打量着她,好像在说“瞧,学姐你不也一样么?”。
但紧接着樱岛麻衣便轻哼了一声故意把右手放在脑后左手掐腰抬了抬腿脚让神楽看,还说:“我好歹也是个比你年长的学姐,哪怕是被学弟这样肆意地看也不会太在意。”
——对,斯宾塞你倒是看看我,我的腿也不比雪之下的差吧?更不会比那位三浦优美子要差!
“我想学姐你这样的纵容行为可能以后会导致他出现更严重的问题……”雪之下微闭着眼挺直腰杆轻声说:“万一让泽村君误以为你对他有好感而移情别恋迷恋上你怎么办?”
“移、移情别恋??!”
神楽和樱岛麻衣同时诧异地说出了这句话。
接着,他俩对视了一眼,又纷纷将质问的视线投到了雪之下身上。
神楽:移情别恋?不存在啊,我最喜欢的女人是早坂爱!难道我喜欢早坂爱还想和你结婚这件事情暴露了?
麻衣:什么?!他竟然有在交往的对象么?
“有什么问题么?”雪之下倒是一如既往地冷静,更还有点儿愠怒,她盯着神楽反问说:“莫非泽村君你要否认你的恋情?我想想……应该是那位由比滨结衣同学吧?你说想要跟她交往,跟她结婚的……”
“交、交往?!还要结婚——?!”
樱岛麻衣突然感觉房子塌了。
她立刻扭头看向了神楽,而神楽也是一脸茫然,他张了张嘴摊手道:“我……我从来没说过吧。”
“拜托你别装傻,我那天清清楚楚在窗户上看到了,泽村君你跟那位由比滨同学放学后去约会的样子。”
雪之下露出了几分困扰的模样,很显然,她觉得自己是在说服一个嘴边沾满了蜂蜜还说自己没偷吃蜜糖的小孩子。
“稍等一下斯宾塞同学,我记得那天不是……?”
樱岛麻衣的眼神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不对,你们两位都给我等一下,”神楽被盯得直接站了起来摆手说:“我现在确实打算与一位女生尽快交往并尽快结婚,但那个人绝对不是由比滨同学。”
“……?”
这下换雪之下头上冒出问号了。
“怎么感觉斯宾塞同学你这句话听上去很宽泛啊,难道你说的‘一位女生’是任意一位女生么?”
樱岛麻衣前行了一步,轻轻拎住了神楽的领带。
“不不不,我现阶段是有唯一的明确的目标,但那个人并不是由比滨同学。”
神楽心想:最喜欢的女生是早坂爱,想要结婚的对象是雪之下,舔过由比滨结衣的芒果,最爱的人则是英梨梨与小百合,啊——,我这么花心真的好么?
他当然很爱母亲和妹妹了,家人嘛,亲情谁不爱呢。
“是么……?”
樱岛麻衣试问着,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她轻轻一甩神楽的领带将其松开。
——那么,是谁呢?
“顺便一说,他加入侍奉部的理由就是要来让我协助培养他吸引心上人的能力和气质,但……”雪之下勉强笑了笑,又带着一副嘲弄的语气说:“尽管我的教导已经尽心尽力了,但作用在某些人身上的成效还是蛮差。”
“喔……这样的理由啊。”
樱岛麻衣自言自语。
“没有差的学生,只有没有掌握好方法的老师,雪之下你听过这句话么?”
“当然,但我一样听说过一句老话叫‘朽木不可雕也’,你今天的种种所为就让我愈发有感了。”
“你这家伙……”
“请叫我名字,我有名字而不是‘家伙’。”
“行吧……”
神楽这么跟雪之下拌嘴,弄得樱岛麻衣一个人站着有些尴尬,但还没等她要说什么呢,突然间侍奉部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让刚刚还为鬼怪担惊受怕的雪之下顿时打了个哆嗦,肩膀附近像是冒出了一些抖动的黑色条纹一样。
“咳……请、请进。”
雪之下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说。
来人缓慢地推开了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合页那里也很给面子地发出了尖锐的“嘎吱”声,这更是让雪之下夹紧了双腿。
但等她看清楚客人后,雪之下就抚胸着实松了口气。
“雪之下同学……还有泽村同学,三年级的樱岛同学,下午好,呼……呼……”
桐须真冬明显也是膝盖紧紧夹在一起喘着气握着门把手在说话。
看样子她也被吓到了,毕竟旧校舍这鬼地方就是阴森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校方不进行拆除。
“老师你好。”神楽作为这里唯一的男性赶紧起身,他前去把左手递给了老师说:“您没事吧?我扶您坐下?”
“呃……欸,那就多谢了。”
桐须老师后怕地往后瞥了一眼,一把握住了神楽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老师好。”
待她坐下,雪之下与樱岛麻衣也齐声回应。
神楽回头去把门给关上,桐须老师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双手紧握住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把小拳头压上了雪青色职业裙的下摆,略微将并拢的膝盖往左侧偏了偏,轻咳了一声说:“我有件事想要委托雪之下同学你。”
“嗯,老师您请讲。”
雪之下坐好,认真地点了点头。
樱岛麻衣左右瞧了瞧,眼看这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但就这么走了却也蛮有些尴尬的,干脆她也就站着继续听了。
“想必泽村同学应该也很清楚,那就是班上那位川崎沙希同学,她这学期以来总是在迟到早退,而且也从来不做作业,据说晚上会很晚才回家,我非常担心她的情况,今天还跟她吵了一架,我想可能是我的方法有误,希望能委托你们让她重新回到正轨。”
这时候桐须老师已经冷静了下来,说话时也一板一眼的,很有种老师的感觉。
当然,她本人就是老师。
“说到做作业……”
神楽小声嘀咕了一句,还好没让桐须老师听见。
毕竟他也是个不做作业的主,但好歹他不用担心前途问题,桐须老师也就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原来如此……那这份委托我们侍奉部接下了。”
雪之下捏着下颌思索了几秒,微微颔首。
“那么,就拜托你们……另外,樱岛同学也会从旁协助么?”
“我……?”麻衣学姐瞧了瞧雪之下,又瞥了一眼略有期待地打量着她的神楽,干脆也就点了点头稍有些害羞地说:“唔……那、那就请让我也帮帮忙吧,毕竟我也是三年级的学姐,有规劝学弟学妹的职责。”
“啊……麻衣同学真是好负责。”
神楽也轻轻鼓掌发出了感叹。
“那当然,另外,这一点对你也是一样。”
麻衣学姐说到后半句时语气就变得强硬了起来。
“是,是。”
神楽并不太在意地伸了个懒腰。
“那么,现在川崎同学还在教室里,我们立刻出发吧?”
桐须老师瞄了几眼那扇木门,手心微微出汗。
“老师你是很害怕旧校舍的楼道吗?”
樱岛麻衣见状打趣地问道。
“胡……胡说!我只是没想到有的顶灯会突然灭掉害得我的差点儿摔倒而已,我可是一位教师,绝不是因为害怕这种鬼怪幽灵之类的传说才不敢一个人先走……”
桐须老师挺直了身子微闭着眼强调道。
“呃……”
一听这话,神楽三人都有些绷不太住。
没想到桐须老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平时神楽在学校里都感觉她非常严格,明明自己从来不写作业,她也还会每节课都点神楽一次名说他没写,其他老师早都放弃直接跳过他不点名的。
但好歹她也是位教室,还是个年轻的女性,神楽雪之下他们也就没笑出声,只是起身去打开了门说:“那我们就一起去教室吧。”
此时距离放学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尽管教室门还开着,但里面也就只剩下那名坐在靠窗的川崎沙希了,和神楽想的一样,她正把双手当做枕头,低头趴平了在呼呼大睡。
那一头美妙的青蓝色长发正静默地披在脑后,她把马尾给扎的很高,分散开来的头发铺满了整个婀娜的后背,某种意义上倒是让神楽想起了把背刺都给放平全面放松的酣睡刺猬。
发丝在随着呼吸缓缓地上下起伏着。
“甚憾,老师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这一次……不如泽村同学去试一试?”
桐须老师盯着她那呼呼大睡的后背气得直握拳头,额头青筋鼓成了井号。
“啊,我?”
神楽指了指自己,桐须老师盯着神楽,用力点头说:“正确,尽管老师提出这个方法有些卑鄙,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觉得没问题。”
“嘛,毕竟川崎同学也是一个女孩子,斯宾塞同学你用你那份‘王子的魅力’去征服她试试?”
“原来如此,美男计么……”雪之下轻捏着下颌上下扫视了几眼神楽,侧过了脸去说:“只能说是勉勉强强吧,如果能把那副吊儿郎当的性子给收一收估计会更好些,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雪之下你这……”
神楽真想喷她两句,但最终还是憋在了心里。
“真不愧是雪之下同学,眼光不是一般的高。”麻衣学姐的话让神楽觉得有些带刺,果然雪之下也轻轻一笑回头回怼道:“国民女演员的樱岛学姐想必标准会更高吧。”
“我一向是比起长相来说更注重品格的类型。”
“但是现在在讨论美男计,所以品格可以往后稍稍。”
“这倒也是……那么斯宾塞同学,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说着,樱岛麻衣嬉笑着跑到了神楽背后,把他肩膀一抓就直接把他给推了进去。
此时教室里只有睡着的川崎沙希一人,神楽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她们仨都往后门那里从上到下地排列着脑袋往里在偷瞄。
——雪之下你怎么也跟着偷瞄……
神楽在心里吐槽了两句,起身走到了川崎身边。
结果还没等神楽叫她她好像就要醒了,神楽却见她书包缝隙有一张他十分眼熟的纸质卡片滑落在了地上,他便俯身去捡,结果刚捡起来还没站好川崎的右拳就直接轰在了他下颌上。
她在伸懒腰。
“嗷——”
神楽手里的卡片散落到了稍后方的远处,一下捂住了下颌。
见状,门口偷瞧的那三人都纷纷“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师更是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呃……对、对不起,打到你了么?”
川崎感觉右拳碰上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顿时尴尬得红了脸。
“嘶……没事,只是恰好被碰了一拳而已……比起下巴挨上这么一下,手部受伤其实更要命一些。”
神楽揉了揉下颌,随意地甩着手说。
毕竟伸懒腰又不是挥拳,并不会用太大的力气,只有磕到的那一下比较疼,而后就很快舒缓了。
神楽这才对她的脸有了一个去比较全面的认识,除了那颗可爱的泪痣之外,她的脸蛋可以说是柔嫩中带着些英气,眼瞳是接近早坂爱但又要比她浅的那种清绿,看着很是舒服,而且她现在正有些脸红,羞涩的少女哪怕是相貌平凡一点儿也会显得更可爱,更不用说川崎的姿色也就只比优美子差一丢丢,但她的胸围却很是惊人。
“是么……你没事就好,”川崎抚胸叹了口气,斜着眼碎碎念道:“别让我赔钱就行……你这金枝玉叶娇贵得很,我可碰不起。”
她说话也有些带刺,听得神楽暗自皱眉,他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那三人都在握拳给自己打气,没办法,神楽也只好继续耐着性子摆出了一番温柔的笑脸问:“川崎同学你最近好像一直很累啊……早上来的晚,下午也还会趴在桌子上睡觉……是不是有些太勉强自己了?”
川崎瞧了神楽两眼,反而是露出了些厌恶的神情,她完全不遮掩地皱着眉甩出了自己的书包挂在肩上说:“把你自己的金贵手指管好就行,别来管我的闲事。”
“呃……”神楽略有受挫,但还是继续笑着说:“听说你最近都非常晚归,一直这样,家人也会担心的吧?”
“我家里可不像是您家那样无忧无虑的有钱家庭,你不要来给我摆出一副‘人民没有面包吃为什么不吃蛋糕’的笑脸好么?我觉得怪恶心的。”
说完,川崎便直接把书包给甩到后背,迈开一双大长腿离开了。
神楽看着她的背影才感觉川崎的身高似乎比优美子还高一些,净身高估计已经到了一米七。
“哎……侍奉部这工作真是不好做,出力不讨好啊。”
神楽叹了口气,回头捡起了那张刚刚被撞落的那张卡片。
此时门口的雪之下与樱岛麻衣都在掩唇忍笑,只有真心想让神楽成功“勾引”的桐须老师在扶额叹气。
川崎走后不久,雪之下与樱岛麻衣一起走进了教室。
“泽村君,你盯着那张卡片有什么好看的?被甩了之后就那么尴尬么?”
“啧……”神楽甩了甩那张烫着银边的黑色硬纸卡片笑着说:“我知道川崎晚上不回家是在哪儿打工了。”
“是哪儿?”
樱岛学姐也立刻好奇地眨眼。
“是这里——”
神楽把卡片捏在手中,拿起来给她俩看。
只见那黑色的卡面上用银质的字体写道:
アンジェラ·ラダー
Angle·Ladder
上面是日语的片假名,下面则是英文,用汉语说大概就是“天使·阶梯”的意思。
背面有电话号码与地址,而那个地址神楽其实十分熟悉,是“皇家大仓酒店顶层”。
很明显,这是那种酒店吧台类似于“名片”的介绍卡片。
“原来是这里……这地方我有去过,斯宾塞同学,这张卡牌是从哪里发现的?”
“她的书包里掉出来的,我刚捡起来就被她给了一拳打得散落了,回头再捡起来才发现。”
“下次这种情况你还是给人家还回去比较好吧……”
雪之下一听不禁揉起了额角。
“所以,怎么办?她既然要在那地方打工到很晚,想必是谎报了年龄。”
神楽清楚按照日本的法律未满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打工不能超过深夜十点。
“当然是追过去了,刚刚桐须老师把这份工作彻底委托给了我们……这也是侍奉部的工作,泽村君你既然是部员就要遵守部长命令,”雪之下这么说着,回头打量了几眼麻衣学姐道:“樱岛学姐还要继续协助么?”
“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现在不拍戏,比较闲可以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那我们三人都回去换一下衣服吧,换上正式一点的衣物再去,而且川崎同学估计还要吃个晚饭,我想想,晚上八点半在那附近集合如何?”
雪之下有条有理的分析让神楽也不禁点头,只是有一个问题——
“呃……我就不用换了吧?”
神楽又翻看了几下那张卡片,有些忍俊不禁。
“就算你身份放在那里出入那种场合也还是穿正式一点好吧,负责服装检查的工作人员可不一定认识你,到时候你要是解释起来那可就太尴尬了,你一个人丢脸就够,还想让我和樱岛学姐一起陪着你丢脸么?再说了,且不说有我,你要作为男宾陪着樱岛学姐这样的国民级女演员一起进去,难道还要穿一身校服?”
“说的也是,斯宾塞同学你也给我乖乖回去换衣服。”
“不……我真的不用换了。”
“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固执,部长命令,回去换衣服,如果连这点儿要求都无法做到,那之后对你的培训也就更无从谈起了,听明白了吗?”
雪之下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严肃,没办法,神楽只好苦笑着说:“好,我去换。”
千叶皇家大仓酒店,这不是母亲小百合的资产吗……?
类似的酒店全国有五十栋左右,这是小百合嫁过来时候的嫁妆,这家店现在的管理者是早坂爱的父亲。
神楽刚一拿起那张卡片就认了出来。
去自己家的店里还非得换正装?算了,既然雪之下让换,那神楽就换吧,换上正装和她们的晚礼服一起进去比较和谐一点。
“以防万一还是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到时候别没办法集合就尴尬了。”
神楽拿出了手机晃了晃。